黄金城上午没有等到梁喜迁,自己只好回家了,因为琴书一个人在家,而且琴书已经会爬了。下午又去梁喜迁家里,又没有等到。第二天清早,他只好带着妹妹去学校,却看到校园里停着几辆警车,他们便不敢进去。
过了两天,黄金城又去,一年级老师却不是原来那个王老师,黄金城也没有追问,只是说:“老师。喜迁叔叔一直没有找到,我们自己来了。”
那老师说:“你是黄金城,对吗?”
“是的,是的。”
“你没有户口,也不是我们村的。你就不用报名,不用学籍,让你妹妹到教室里听课就是了。我们给你妹妹准备教材。”
“谢谢,谢谢。”
“把你妹妹留下吧?昨天已经开课了。只是学生也有一些没有到齐,进度没那么快。”老师说。
黄金城对妹妹说:“我下午来接你。你在这里好好学习。”
妹妹点点答应:“我会认真学习的。”
黄金城回家了,妹妹在学校,家里只琴书和他,他觉得轻松了好多。
过了两个月,喜迁家里的邻居,梁新语家里新建房子,短了小工,梁新语便请到了黄金城,给他一天六十元。一天六十元,对于黄金城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一天可以买两个月吃的米,只是琴书在家里没有人照顾。正在为难之际,家里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叫花子,是个妇女,她答应留下来照顾小孩子。这叫花子白天给照顾琴书的同时,做家务。晚上教妹妹学习。叫花子睡在厨房里,她只是把柴在灶前铺开,把自己带来的垫子铺到上面,就能很好地睡觉。梁新语家里两个月就把房子盖好了。黄金城拿着三四千元的工资,还有许多的烟糖,兴奋地回到了家里。叫花子见天气日渐冷起来,她就离开了黄金城的家。离开黄金城家之前,她要洗一次头发。黄金城坐在阳光下,看着他洗发。临走时,她对黄金城说:“你不小了,你妹妹也大了,可不能睡在一个床上。”
黄金城答应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到了次年春,琴书开始学走路,黄金城没有时间出去挣钱,每天自己在地里干活,将琴书放在地里玩,紧紧地看着她。
暑假里,妹妹放了假,有了时间照顾琴书,他便又找一个建筑队,帮别人搅拌水泥砂浆,兼带做其它杂事,一个多月,他也挣了两千,妹妹上学了。
马上要开学了,黄金城工地上并没有完工。晚上,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黄金城就与黄金贝商量。他说:“我想让你带着琴书去上课,我还是做些事,铮些钱,今年得买一张床,放在厨房。我睡厨房你和琴书睡屋里。”
妹妹说:“她上课闹怎么办?”
“我见她很老实。”
琴书说话了,“我不跟妈妈去学校。我要和爸爸在家里。”
黄金城说:“我要去干活,挣钱,没有时间在家。”
妹妹也说:“她自由惯了。上课她肯定要动,不可能坐一个小时不动。她做不到。”
黄金城说:“上课的时候放到教室外面。让她在走廊上玩。”
妹妹又提醒:“那样不**全。校园那么大,校园又没有关门,出了校园右边就是大池塘,她乱出去了怎么办?还有,上操场的台阶高,她到台阶上掉下来了摔着了怎么办?”
黄金城想到这里,“真是,必须得有人看着。”
琴书说:“我跟爸爸走。不跟妈妈走。”琴书聪明,黄金城在家时,照顾她很细,她有安全感,黄金贝自己还是孩子,那有那么周全,而且黄金贝一天到晚也是惦记着黄金城回家,她才有时间写字,看书。
黄金城想了想,接着说:“行,试试看。有个看材料的老头,还有一个做饭的女人。我找他们,我干活的时候,让他们看着。”
黄金贝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二天,黄金城起得早早的,把菜地的菜全浇了一遍水,妹妹坐在屋外的前坪读书。琴书没有起床。黄金城浇完菜,便做早餐。妹妹先吃了早餐,便自己走着上学去了。看着妹妹走路去上学,他很想再买一辆自行车。
妹妹走了,他开始洗衣服,他洗得很快,因为没有时间慢慢洗了。洗完衣服,晒好。太阳中好出来,小大暑时节之间,白天渐长,太阳益酷。琴书醒来了,两个吃了早餐。骑着自行车,原来坐妹妹的位置,被琴书代替了。
到了工地,他直接到材料间,看材料的老人坐在一张书桌前,戴着老花镜。桌上放着帐本和材料领取登记本。早晨,工地还没有开工,黄金城先要在这里坐一会儿。琴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人,见着了就被吓哭了。不敢看老人。老人先是找一串钥匙在她面前晃晃,“这个好玩不好玩。”琴书从未见过这么钥匙,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好玩的。回头,含着泪,抽泣着望着。老人见有较果,就替给她。琴书不敢接,只是观察着老人的表情。老人又说了,“拿着玩。一会儿给买好吃的。”琴书见老人没有恶意。她伸手抓住了钥匙,两手拿着,先是看,接着便认真地玩耍起来。
“张爷爷,我今天把孩子带来了,我忙活的时候,麻烦您看着点。没活的时候,我会自己带着在外面玩。”
老人看了看,“我能行吗?她不认我。”
“不要紧,我去买一排娃哈哈,你哄着她吃。”
老人说:“你不要去买。我叫采购的带两排,没事。”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要开工了。
黄金城对琴书说:“你在这里玩。我上个厕所就回来。”
“你快点回来。”琴书叮嘱。
“一会儿,你玩。”黄金城干活去。
老人有个孩子也高兴,逗得孩子很高兴。但没有多久,琴书就想起黄金城来,玩着玩着便突然哭起来。“爸爸!”大声喊着。
这一次老人怎么哄都不管用。什么东西都不玩,什么东西也不吃。只是哭,哭得太惨。老人只好托人叫黄金城。黄金城手中有活,没有他大师傅也得停工。黄金城在房子的架板上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喊声,心里也难受。有人上来叫他,大师傅也起了同情心,说:“你去吧。别把孩子嗓子哭坏了。”
“对不起,我去去就来。”黄金城也顾不得了。从脚手架上下来,回到了材料间。琴书向他来,狂奔地跑过来,扑到了他的怀里,收住了哭,久久不能停止抽泣。黄金城抱了她一会儿,慢慢地琴书才缓过来。老人再拿娃哈哈给她,她扭头抱住了黄金城,看也不看。眼泪混着鼻涕,都擦在黄金城的肩上,湿湿的凉凉的粘粘的。黄金城向老人摆摆手,然后轻拍着琴书的后背,在室里转来转去。没有多大功夫,琴书就睡着了。黄金城先让她平躺在自己的手臂上,琴书把小手指吸在嘴里,完全安静下来。黄金城坐到老人的床上,老人帮着把床上的图纸等拿开。黄金城将琴书慢慢地放下,又慢慢地把手从琴书后脑勺下抽出来。最后,把毯子盖上胸口。安顿好孩子,黄金城又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