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张利群废了老劲才站起来,直接推开来扶他的汉子,咬着牙道:“把这东西给我收拾了,该找替罪羊的找替罪羊,记得一定要干净利索。”
几个汉子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任由着张利群在他们身前作威作福。
吩咐完后,张利群上了牧马人,扬长离开,此时距离太阳升起,还有半个小时,但也就是这半个小时,足够把这一切从白的抹成黑的,从黑的抹成白的。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一晚,郭惊马死了,还有着这所向睥睨的河南人,这些死亡,足以改变这整个风暴的走向。
逍遥茶馆,申云豹正焦急的抽着烟,徐饶正不知死活的躺在屋中,即便是刚刚申云豹请来了这整个哈尔滨数一数二的中药先生,但徐饶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当老先生摸着胡子说徐饶活下来的几率只有三成的时候,申云豹的心简直提到了天上,不管什么,只要徐饶死了,无论结果如何,自己这一条小命是到头了。
不知是谁在大力拍着卷帘门,申云豹起身走了出去,咒骂着是谁在这个节骨眼出来找茬,通过猫眼申云豹看到了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人,但还是无可奈何的打开了卷帘门。
周温马扛着脸色苍白的三百走了进去,三百背后的三叶剑被鲜血染成了血红。
“发生什么了?”申云豹惊叹着,把三百安排在自己的沙发上,看着三百肩膀那触目惊心的利箭,申云豹很清楚把三百救活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郭惊马死了。”周温马扒开三百的上衣,发现这利箭直接穿过了三百的身体,这半径有两厘米利箭即便是放在黑瞎子身上都可能要了黑瞎子的命,更何况是一个人。
申云豹吸了一口冷气,想着这短短一个多小时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河南人跟郭惊马的碰撞,他很是明白,打心眼里明白,因为这样的故事,他已经见了太多太多。
“没救了...”申云豹看着三百的伤口,知道此刻即便是把屋中的老先生请出来也是无力回天,即便是有生存的希望,申云豹也不会把这生存的希望给予三百,而是给予徐饶。
周温马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尽了力,他很清楚他不能拯救他们。
此刻三百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努力的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停在空中。
周温马握住了这只无比颤抖的手,皱着眉头道:“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燕子...燕子山。”三百颤抖的说着。
“我知道。”周温马细声说着。
“三...叶...剑...”三百哽咽着,脸上那滚烫的,不知道到底是血,还是泪。
他们三人终究没有回答燕子山,而是以过客的身份,最可悲最可悲的死在了哈尔滨,甚至死后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躺着不舒坦。
“我知道,你安心的走就是,三叶剑我会带到燕子山,这些年因为这把剑的恩怨,就此结束了。”周温马沉重的说着,这并不是一个周温马想要看到的结局,又是一个注定如此的结局,又或者在这河南三兄弟踏入这座城市的时候,就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在这一条路上,尽管他们从一开始,看到了那么一丝结局,但是他们仍然义无反顾的走着,不是他们傻,更不是他们抱着各种各样的侥幸心理,是他们没有选择,没有一丝选择。
人生既是如此。
三百终于闭上了眼,把一切的话,一切的答案,一切的感悟带到了地下,多少年后,又或者现在,他们被这座城市遗忘了,尽管他们带着什么样的野心,什么样的觉悟,什么样样的悲情故事。
周温马把三百的手摸摸放到沙发上,握住那把三叶剑,总感觉这东西此刻在他的手中变的无比的沉重,周温马感叹着,这一段长到不能再长的恩怨终于就此结束了。
申云豹默默的抽着闷烟,或许这个故事足够他老时感叹一番,但是申云豹打心眼里不想看到这种风景,且不说是否可以炫耀,申云豹很反感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什么打算?”申云豹靠着墙说着,或许他面目可憎了点,又或者是见死不救的兔死狐悲,但是申云豹很明白,即便是他为了所谓的道义豁出去了命,又能改变什么?或许到了那时,躺在这里的就不是三百,而是他了。
把这东西带回燕子山,然后回石家庄。
申云豹笑笑,踩灭烟头道:“如果哪一天寂寞了,小爷我要是还活着,来哈尔滨找我喝一杯酒,聊聊这操蛋的人生,小爷我随时候着。”
周温马默默点了点头,背起身体开始慢慢冰凉的三百,就这样走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也没有回一个头,尽管这是他与申云豹的最后一面。
等周温马走后,申云豹看着沙发上的血,愣愣出神良久,跺了跺脚,似乎有点不甘心一般,再次点燃一根烟,虽然一宿未眠,但是申云豹却没有一丝的困意,尽管眼中已经满是血丝。
这些不能问心无愧的,积累的多,是不是也会变成问心无愧?申云豹在原地问着自己,但是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谁也不会给予申云豹一个答案。
这一夜或许就这样揭过。
那一处四合院,张利群所驾驶的牧马人在门前停下,张利群走步蹒跚的下了车,大步走进院子。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虽然已经初春,但是这个时候多多少少还有几分入了骨子的凉意,不过张利群却燥的满头大汗。
院中曹为公正惬意的坐在木椅上,身旁还有着一个浓眉大眼的短发年轻男人,这个身高一米八五身材匀称的年轻人似乎特别的扎眼,给人一种即便是穿着一身地摊货都不能让人小瞧的气质,更何况这个年轻人身穿一身褐色的尼克西装。
张利群脚步蹒跚的走进院子,多多少少让这古风味道十足的院子少了几分风雅。
“说吧。”曹为公抬起头,这个已经到了进棺材年纪的老人一举一动似乎还是那么的有威力,至少让张利群不敢大口喘气。
“郭惊马死了,河南三兄弟死了两个,老三被一个高人救走,不过以他的伤势,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是问题。”张利群低着头说着,有些请罪的意思,毕竟张利群没有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曹为公微眯起眼,敲打了敲到桌面道:“高人?”
“对,高人。”张利群附和道。
“什么样的高人?”曹为公说着。
“根据郭惊马手底下人的解释,这人是三叶剑的持有者,名叫周温马,本来郭惊马打着让这双方互相残杀的小算盘,但是被那个徐饶坏了好事,所以郭惊马落到了这个下场。”张利群说着。
“你是说郭惊马死的这么惨,全部都是因为那个洪擎苍派来的那个小兔崽子?”曹为公的声音之中已经几丝**味道。
张利群点了点头,有些唯唯诺诺道:“应该可以这么说。”
曹为公微微握紧拳头,表情很难看,或许郭惊马可以死在他的手里,可以死在他们曹家任何人的说中,但是死在一个外人手中,而且是一个曹为公并不多么待见的外人说中,曹为公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快。
“爷爷,要不要我收拾收拾那小子?”年轻人插嘴说道。
张利群却打断道:“听说那小子受了不轻的伤,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年轻人看张利群打断了他,露出一脸的不悦,瞪了一眼没有眼力劲的张利群,张利群却浑然不觉的低了低头。
曹为公沉默着,良久才开口道:“这个小兔崽子最后收拾也可以,既然惊马跟河南人都死了,我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纵容的程家了,今天晚上拿下程家,不留活动,不管男女老幼,该用什么人,利群你来安排。”
张利群眼皮跳了跳,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安排去吧,记住,不惜任何代价覆灭程家,还有程家三老我要活的,明天天亮时给我带来,至于其他的,一律杀!”曹为公再三叮嘱着。
张利群使劲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退出了四合院。
“爷爷,为什么不让我解决掉那个坏了事的小子?”年轻人一脸不快的说着。
“怎么说他也是洪擎苍派来的一条狗,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如果弄死了他,再拿下程家,就有点打那家伙的脸了,现在我还不想让曹家面对洪擎苍,不是整个曹家没有跟洪擎苍抗衡的实力,我是怕便宜了那些看热闹的人。”曹为公不紧不慢的说着。
“那洪擎苍真有这么邪乎?”年轻人问着,很难想象得有整个家族才可以比拟的男人到底强悍到什么地步。
“文跃,某些东西,等你真正见到时,就会清楚了,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洪擎苍这类人,中国有几个?”曹为公默默的说着,这是丝毫不夸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