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师傅……”温语一见,腿又要软。
大屋子一边,放着床板,上面躺着一人。周边还有两三个人,有男有女,不知道在做什么。
血腥味后,是浓浓的药味。
温语什么也顾不得,冲到躺着的人旁边,屋里这么亮的光线,也只能隐约分辨出是青师傅。
头包着,双目紧闭,脸滂肿,惨白还带着明显的黄气。身上盖着单子。
“青师傅?”温语轻声叫,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祁五让腊八扶着她,问旁边的人:“这里有大夫吗?”
旁边一个老者说:“老朽便是。”
“她现在什么情况?”
“这位夫人头部和肩部都受了重伤,大量出血。所以,情况不大好。伤口已经缝合,上药,包好了。现在,一个是怕伤到脑子。再一个,怕过后的高热发炎。还有就是……出血太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扛得过来。”
温语哀伤的看着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位大夫,辛苦您了,能麻烦您拿一下脉案吗?”
老大夫点头,旁边有小伙子拿了厚厚一摞纸递过来。“江青哥,你让人跟着木博,去一趟我表哥那儿,看他有没有对应的药。”
一会儿就要静街了,没有官府的人带着,恐怕还要出乱子,张江青赶紧安排,木博带人走了。
祁五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慧端郡主府。”张江青说。
温语大惊:“怎么会在这儿?!”
突然,门口有人说话:“各位,我们家爷到了。”
从外头走进一个人,高大健壮,穿着寻常的棉麻衣,随随便便的走进来。
“端木将军。”张江青先行礼,然后介绍祁五:“这是祁五公子和他的夫人。端木将军是郡主的独子。”
温语早听说过他,仔细一看,人倒是长得挺俊朗。但没有任何像祁五这般的世家公子气质。
他脸上表情……看着就不大好说话!
端木将军随意的说:“端木辉。”他倒特意的看了温语一眼。
此刻的温语,脸上一点妆也无,只一根簪子别着头发,浑身没任何饰物。又惊又吓的,小脸儿煞白。
但在灯影之下,很有几分绝艳之色。
“这边坐吧。”端木辉指着另一个角落。
几个人坐下,张江青才说:“一直没来得及说,阿语妹妹,是端木将军救了青师傅。”
这关系好像有点乱……温语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端木辉说:“简单说一下吧。我一个属下的家就在槐树胡同,前两年战死了。我回到京城,今儿刚腾出点时间,去他家看看。亲兵带着东西先进去的,我在街口遇到个熟人,说了两句,才往胡同里走。
于是,就遇到了一场:抢劫杀人。听到声音的时候,两个女子已经倒地。对方是两个壮汉,见有人又举起刀,我大叫一声过去……那两个人并不怕我,一个人冲我而来,另一个还要冲地上的妇人下手。”
“我身上带着……家伙,先出手,伤了拿刀之人,他应声倒地。开始这两个人,可能把我当成寻常过路的了吧?见此情景,有些意外。看我又举起家伙,那人一把抓上受伤的同伴就跑……我刚要追,墙头一只袖镖冲我而来,险险躲开。看样子,对方不是两个人,至少是三个。”
祁五问:“这不是寻常人。”
端木辉从旁边桌上,用布垫着拿起一只小镖,“带毒。应该是杀手。但是,他们似乎只想弄成寻常劫匪的样子。连拿的家伙,也只是……”指着角落:“木棍和柴刀。用的力气也不大,不然她早没命了。但那个小丫头死了。”
温语一听,眼泪奔涌出来,她记得陪着青师傅的小丫头,长颗小虎牙,很爱笑。
一时又怕又悔,哽咽着:“都怪我……明明发现了端倪,却仍然粗心大意。”
祁五一看心疼了,连忙扶着她肩膀,轻声安慰:“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先不要自责……”
端木辉看着心中暗笑:这个祁五,长得人模狗样,听说也挺本事,可这说话,怎么娘们几几的?
温语揪着祁五胳膊,“肯定是那天,她看到青师傅了,所以才装病躲开。我,我没意识到……还真以为是赶巧病了。”“你说的是她啊……”祁五眼睛眯了起来。
温语说:“明明是杀手,有这么厉害的家伙,却只动用了木棍柴刀……青师傅只是一个绣楼管事,又能得罪谁?”
现场沉默了一会儿。
端木辉接着说:“看这妇人还有一口气,就让亲兵把她弄回来了。我身边的大夫,在处理这种伤方面,比较有经验。所以,她才能一口气留到现在。”
温语擦擦眼泪,站起身:“端木将军,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以后,凡是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您吩咐。”
端木辉点点头:“坐吧。她目前的情况,不太方便挪动……而且,如果那些人真要是杀她,在这里,也安全一些。”
他的样子十分自信。
祁五说:“多谢端木将军,此事,可能还真要麻烦你。”
“不必客气。”端木辉说。
祁五转头对温语说:“阿语,你先别激动,我好像听你提过,青师傅还有个侄子的?”
温语一下子清醒了:“对对对!青师傅没回家,可能就是要去侄子那儿的。”
“知道住在哪里吗?我亲自去接他过来!”祁五说。
“我不知道……”温语说。
端木辉说:“应该是在城东槐树胡同附近。”
温语寻思着:“我想想……李江好像陪青师傅去过一趟的,他知道。”
祁五说:“那我跟江青,去找李江。还有珠珠和兰舟那儿……现在不能大意。”
“珠珠一直在客栈,有胡先生……”温语突然感觉,胡斐,也不能说一无是处。起码他能护住珠珠。
“兰舟自己在家呢……腊八,你去看着他!”
那老妖婆……温语想着潭氏平时的样子,恐怕,她惯会用这样的手段……只用来泄愤和折磨我。
几个人都走了,只留了温语和端木辉。
“端木将军,幸亏遇到您!我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温语仿佛劫后余生,眼泪又汪汪的了。
“也许是……缘分使然吧!”端木辉懒散的坐着,没什么礼貌的打量着温语。
“……您知道我家二叔?”
“知道。”端木辉笑了。
“我也认得郡主。虽然不太熟,但还挺欣赏她的。之前,我是不想与群主交浅言深。但是,今天不同了。想跟您说:我家二叔,不是郡主的良人。还希望您能阻止亲事。”
端木很认真的听完,却不以为然,“十分宽容”的说:“人非圣贤,熟能无过?他以后,改了就好……”
“……可是狗改不了吃屎!”温语愤愤的说。
端木又呵呵的笑了。
“我是说真的,到时,怕引郡主伤心!”温语态度恳切。
“可她现在很高兴啊!人不管做何选择,都有需要承担的后果。就算到时她会伤心,但也不能因为那种事情将来会发生,就不让她现在快乐了呀!”
温语摇头:“我辈俗人,听不明白端木将军所言。”
端木辉:“郡主有她需要承担的。你家二叔也同样!到时,他会知道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做了,会承担什么后果。好了,不说他们了,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温语,:“挺漂亮的小妇人,这是招惹上什么人物了?还真别说,这样的人手,我身边都无。”
“将军您排兵布阵,战场厮杀,虽会用计谋,但所做之事,是光明磊落的,是会得皇上嘉奖的……哪像这个,阴沟里的老鼠。”温语恨得什么似的,重生以来,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端木面露满意之色:“小小妇人,说话倒合我的意。总算没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