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刀祭

海棠清楚的知道紫姬不可以,因为她冲动的个性,止水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女人。

那么……是刀儿?记忆中仿佛也只有这个如火般燃烧着的女人,可她也不行。

止水,止水,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适合你?

水夫人轻咳一声,道:“冷姑娘,虞大小姐的哥哥怎么会和刀儿扯到一起去的?”

冷晓晓眉飞色舞的看了看这么多双期待的眼睛,笑道:“刀儿那天挨了水大哥一掌并没死掉,但因伤势过重,无法从水大哥面前逃脱,于是只好装死被紫姬埋入地下,到了晚上才悄悄爬出墓地。她伤得极重,急需人救,路上巧遇毒发的稻草,为了自救她迫不得已给了稻草解药,可惜稻草少爷毒性已发,虽有解药,却也只能暂缓,于是两人到了客栈,便又发作了,幸好遇到天付那个笨家伙。”

“我才不笨,我是神医天付!”天付大叫反驳。

冷晓晓却连睬也不睬他。

雪之独舞眸子一转,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当然知道!”冷晓晓得意道:“刀儿偷学了虞家的棍法,以虞大小姐的性格怎肯坐视?所以我才会去救海风,才会去替虞小姐传话给你们。”

雪之独舞微笑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她话音未甫,人已突然出手扣向冷晓晓的手腕。

冷晓晓于各种事情都知道得如此清楚,可见她在虞府亦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只要拿下这个小姑娘用以要挟,那么营救刀儿便又多了几成把握。

就在雪之独舞出手之时,海棠比她还快,身形转动伸手将冷晓晓挡在身后,手腕乍转,玉指连射三道指气。

海棠曾为仙宫第一谋士,她见雪之独舞明眸转动,便知其意,立刻出手。

雪之独舞志在冷晓晓,见海棠袭来,不愿与她缠斗,只得飘身后退。

两人一动手,其他人亦反应过来,紫姬蹿过去,趁着雪之独舞尚未落地,飞出一脚。

逍遥冷笑一声,挥手截向紫姬肩头。

紫姬见逍遥来袭,人虽未到,指气却深寒之极,暗忖自己肯定无法抵挡,忙退了开去。

海风放开书儿,大踏步迎上去,扬出一掌,道:“不要欺负女孩子!”

逍遥冷笑:“便是你师哥苏二七也没你这般狂放!”

“砰”的一声,两掌接实,海风与逍遥身形微晃,两人势均力敌。

雪之独舞一招落空,瞥眼见书儿俏立一侧,目光紧张的注视着与逍遥过招的海风,明眸一转,忽然舍弃冷晓晓而去书儿!

原来她见今日己方只有三人,而对方却有八人之多,若硬碰硬自无法取胜,非但无法取胜只怕连自己这三人也要陷在此处。

她自度水大哥夫妇自持身份,应该不会加入此等混战,而止水病弱只怕也无力参战,紫姬的功力尚浅,不足为患,天付精于医术,于武功一途定然成就有限,故,此时有能力一战之人不过为海风、海棠而已,尤以海风最强。

她见海风与逍遥对战,书儿势单,不由新愁旧恨加在一起,一掌袭向书儿,一方面希望扰乱海风心神,以给逍遥制造机会,另一方面也是想除掉书儿。

书儿惊叫一声,却觉眼前寒光一闪,水夫人赫然立在身前,绝美的容颜寒如玄冰,书儿惊声道:“表姊!”

雪之独舞亦吃惊道:“水夫人是你表姊?”

水夫人冷冷哼了一声,“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与书儿的关系吧?”

雪之独舞秀眉轻蹙,忽觉一道寒气袭向后心,忙反手臂格挡。

却是海棠一剑袭来。

以止水之辈自不会背后偷袭别人,但海棠毕竟出身“仙宫”,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思想已然是深刻入骨髓,尤其是冷晓晓落入谁手直接影响结果之际,更是绝不容情。

一阵金铁交鸣,雪之独舞手中闪出一丝金光,瞬息消失,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兵刃。

雪之独舞接了海棠一剑,忽觉奇怪,自己与逍遥已然出手,为何阿邪却无动静?转头看时却发现阿邪已然不在舱内。

止水忽然叫道:“冷晓晓不见了!”

众人同时停手,透过敞开的窗子,只见冷晓晓正站在甲板上。

此时大船距岸边不过七八丈远,冷晓晓将一个船桨抛在水中,飞身而去,堪堪落水之时,伸脚在那船桨上一踏,小小的身子再度飞起,巧燕穿云,轻轻的落到岸边,回首向那船上众人做个鬼脸,笑道:“你们打你们的,本姑娘走了!”她转身欲走,突然领后一紧,被人凌空提起,有人微笑道:“冷姑娘要去哪?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冷晓晓大吃一惊,飞腿后踢,却被那人一一格挡,她被人提在半空,使不上力道,不由急得胡乱挣扎,叫道:“快放了本姑娘!快放手!”

想她在虞府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入有奴仆相随,出有众人尊敬,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船上人看得清楚,那抓着冷晓晓的人正是不见了的阿邪。

雪之独舞一见冷晓晓已被擒,趁众人皆注目阿邪时,悄悄的向逍遥使了一个眼色,与其一起退出了船舱。

止水叫道:“别让他们跑了!”

众人欲追,逍遥回身手掌轻扬,一股浓烈的青烟立时将两人身影吞没,待青烟散去,已失去了两人踪影。

海棠顿足到:“冷晓晓落入他们手中,真是太糟糕了。”

天付却忽然笑道:“不要紧,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将晓晓送回来的。”

书儿道:“为什么?”

天付得意的道:“因为只要碰过晓晓的人就会中一种很厉害的毒。”

海风望了望他,突然笑道:“原来你刚才趁着我们打斗时已在冷姑娘身上下了毒了!”

书儿奇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下毒了?”

天付笑得古怪,“我虽然不会下毒,但有人却会!”

“你……”书儿微自沉吟,眼眸一闪,喜道:“你是说谷谷来了?”

“谷谷!谷谷!你在哪?快出来啊!”书儿高兴得到处找。

从敞开的窗子尚垂下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荡啊荡的。

书儿一见,高兴的叫道:“谷谷快下来啊!”

谷谷的声音从船舱上传来,“里面全是臭男人,我才不会下去!”淡然若定的声音里,紫裳飞扬着,一个苗条的身影已然飘落到甲板上。

海风看她那清瘦如仙的背影,不由轻叹,这样美丽的背影,正面却竟是丑得惊世骇俗。

书儿道:“谷谷,你要走吗?哪他们把晓晓送回来时,解药怎么办啊?”

谷谷头也不回,道:“我下的毒天付自然能解。我来只为了看看你而已,既然你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紫衣飞扬,谷谷轻飘飘的掠过水面,在树丛中飞闪不见。

“谷谷!“书儿眼见谷谷离去,心有不舍,但她素知谷谷的脾气,也无可奈何。

海风站在她身后,柔声道:“书儿,别难过,她既然跟了过来,以后还是有机会再见面的。

书儿回眸看他,不由轻轻点了点头。

海棠道:“大家还是先靠岸,找个客栈住下,养足了精神,好对付雪之独舞他们。”

水大哥却越众而出,走到船头。

水夫人道:“你要去哪?”

水大哥卓立船头,衣裳被吹得猎猎飘动,淡淡道:“你们自去找客栈住下,不用管我。”说着纵身而去,轻轻飘飘的掠过水面。

水夫人叫道:“我跟你一起!”

水大哥道:“不必,你我并非真正的夫妻,此时此刻也不必再瞒众人,你自去找苏二七便是。”

他自来给人的感觉便是与世无争,此时言语更是淡薄之极,仿佛万事无以挂怀,转身离去,也洒脱之极。

水大哥虽已离去,但他的话语却令在场的众人俱是一惊。

海棠更是心道,“原来这水氏夫妻的关系竟是与我同止水一般,是有名无实。”

书儿见紫沁眼角滑落泪光,想着表姐先是被二七抛弃,此刻又被水大哥离弃,由己及人,不由怜惜道:“表姐……”

紫沁被她一唤,望了她一眼,抹去眼泪,冷笑道:“这可真让你看了个大笑话。”

书儿忙摇头道:“没有那回事,表姐!”

紫沁瞪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海风,道:“你得不到二七,便去魅惑他师弟,也算有本事。”

书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道:“表姐——你……”

海风脸色已变,怒道:“似你这种不分好坏是非的疯婆娘,难怪水大哥不要你!”

书儿蹙眉道:“海风,你不要这么说,表姐她……”

紫沁大怒,道:“臭小子,你当我不敢杀你吗?”

海风本想回嘴,却见书儿以哀求的目光望向自己,心中一软,只得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止水道:“水夫人,海风兄,此刻咱们先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吧。”

海棠道:“不错,咱们还是合计一下待会雪之独舞他们回来时,该如何夺回晓晓才好,免得他们以晓晓为人质要挟虞府救走刀儿。”

紫沁冷笑,望了止水一眼又转向海棠道:“只怕有人巴不得希望刀儿被救呢!”

止水沉声道:“不错,我是不希望刀儿死掉,我承认我舍不得她死。”他望了海棠与紫姬一眼,道:“只怕与她接触过的男人都会舍不得她的,不但我如此,苏二七如此,只怕水大哥也是如此。”

紫沁早就发觉水大哥与刀儿之间关系很是微妙,此时被止水说中心事,脸色苍白,樱唇微颤,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猛一跺脚,道:“你们这群男人都被那妖女迷惑了,我今夜便去虞府杀了那个妖精,看你们那个救得了她!”她怒极恨极,纵身飞掠湖面而去。

书儿叫了一声“表姐”也是枉然。

她似乎怒极,人在半空之中,忽然向着岸边的大树发掌,轰隆一声,碗口粗的树干被她打折了数棵,飞跌而出,又撞折一大片树木,才在巨大的声响中落地,扬起飞沙无数。

她却已轻巧的闪入树丛中,消失踪影。

船上众人无不为她这一掌之力震惊。

天付忍不住道:“好厉害啊!”

海风将书儿搂入怀中,轻声道:“你表姐怒气攻心,已无法静心思考,且让她去闯那虞府发泄一下怒气,她武功高强,便算杀不了刀儿,也会全身而退的。”他在说完之后,便望着远方呆呆出神,更加叹了几声。

书儿回头望着他的眼睛,忽然道:“海风,我们为什么要来到漓江?”

海风一怔,道:“那是因为……刀儿被困在虞府……”

书儿道:“那又与我们有丝毫关系?只要你我真心相爱找一处山明水秀之地,过那神仙也羡慕的生活,何必远远的跑来搅这浑水?”

“这……这个……”海风嚅啜着道:“那是……因为刀儿她想害我师哥的性命。”

书儿道:“便算如此,刀儿已被困在虞府,不日便会被处死,已不能再加害二七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海风道:“我……我……”

他心中也升起疑问,暗道:“怎么回事?刀儿被抓,师哥已无危险,我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我只要和书儿恩爱的生活便好了啊。”

书儿道:“我什么?”

海风叹气道:“我……我不知道。”

书儿道:“你不知道,我便替你说吧,其实你也舍不得刀儿。”

“不是!”海风大叫。

“不是吗?”书儿摇了摇头,道:“你的眼神骗不了我,表姐说的对,你们这些男人当真都舍不得她的。”她眼里没有悲伤,竟是出奇的平静。

雪之独舞他们没有出现过,而虞府也异常的安静,也不知道紫沁是否真的去闯过了。

日子竟然是如此的平淡无奇,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要发生。

书儿自从那日在船上与海风一席话之后,就完全沉默了,她依然是那么温柔体贴,不过却像被冰冻了心灵,清清冷冷平平淡淡。

此间,止水曾去虞府拜访,虞大小姐避而不见,吃了个闭门羹。现在水大哥不见踪影,紫沁不知所踪,雪之独舞音信杳无,也一直没有苏二七的消息,只剩下止水和海风等人。

止水的意思自然是要救走刀儿,但海风却在救与不救之中犹豫不定。两伙人虽然同住一家客栈,但心里却都心存芥蒂。

五年一度虞府刀祭的日子。

月光清潋。

九月十五日,月正圆,秋夜的风里带着夏的余热,但总算不再粘腻了。

虞府有一柄世代相传的宝刀,说是宝刀到也未必,不过是因为虞府第一代主人虞轻舟的为人而被称为“正义之刀”。在虞轻舟的时代,他是绝对的英雄,而他的刀所代表的自然是绝对的正义。

而为了纪念虞轻舟,也为了让虞府的子孙牢记祖先的精神,维护正义,虞府便将九月十五日定为刀祭之日,用以祭刀的人自然是十恶不赦之人。本来这不过是虞府自己的一个祭祀,但因为历代相传,其意义已经被升华,到今日已然成为了一个江湖门派聚首之日,已然成了武林盛会。

各门各派皆以接到参加“刀祭”盛会请柬为荣。不知不觉之间,能否接到虞府的请柬已经成为衡量各门派实力以及身份的象征。

九月十五日,五年一度刀祭的日子终于到了。

宁静的月光下,宽敞的庭院里搭着高大的祭台,祭台的中央立了一根十字型的木桩,说是木桩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那绝对不是普通的物件,因为待会会将用以祭刀的人绑在上面,那祭刀的人不是江洋大盗就是邪恶之人,自身武功自然十分了得,若是只是普通的木桩恐有被其逃脱之疑。

祭台的四周安排了座位,在东边席上端坐的是虞氏宗族长辈亲戚,西边席上则是接到请柬赶来的各派掌门弟子。这些门派大多是掌门人带着一些新进弟子,来参加这盛会其实还是想要新进的弟子感受江湖正义。

北边席上安排的则是江湖上一些独行侠客之类。海风和止水就被安排在此。

而南边的席位上则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那自然是虞府现任主人虞蒙蒙虞大小姐。她面貌清雅,脸上却带着如毒药一般的微笑,从容不迫,优雅却邪媚,丝毫看不出来她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的身后萧然站了一排劲装佩剑侍女,气派之极。

虞蒙蒙环顾四周,微微一笑,朗声道:“带人!”

众人等的就是这一刻,不由皆挺直了脊背,屏息而待。

由西边的月洞门内缓缓一个人影轻飘飘的走了出来。

众人见这女子,竟然是从未蒙面,不知道如何被选为祭刀之人。而一些年轻的弟子已然将疑问透露到了脸上。

血般殷红的衣裳在月光下看来竟然惨白,脸上那道刀疤竟然也无比的冷艳,一个柔弱的女子缓缓走上高高的祭台,在那十字木桩前一站,浑身都透着冰冷,竟让台下所有人不由自主打个冷战。

海风一见她,几乎要站起来,却被身边的书儿一把按住。

海风望了她一眼,书儿只是对他摇摇头。

海风恍然,忍不住想道:“水大哥,水夫人,雪之独舞,师哥等人此刻都不知道隐于何处,那止水也不知道要如何动作,在这么多高手环视之下,我实在不该轻举妄动。”

那红衣女子一站到高台上,两边早有小婢拿了锁链将她的双手双脚扣到木桩之上。

虞蒙蒙明眸逐个扫过众人,毒药般甜笑起来,“诸位前辈,这位便是今日用来祭刀之人。我虞府每五年举行一次祭刀大会,所选祭刀之人皆为十恶不赦之人,从不妄杀无辜。”她微微一顿,接道:“我看诸位的眼神便已知道,大家心里都存着疑虑,如此样的一个弱女子又怎会是十恶不赦之人?”

众人都不住点头,纷纷称是。

虞蒙蒙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在众人静下来之后,向着东席道:“诸位都是我虞氏宗族的大长辈,蒙众位亲戚信任,将偌大虞氏家业交到蒙蒙手总,蒙蒙于十八岁之幼龄接掌虞府到现在已有三年之久,幸得祖先庇佑,无有什么大差错。”

虞氏宗族亲戚忙道:“大小姐聪明过人,机智不凡,虞家交到大小姐手中我们自然放心。”

虞蒙蒙满意一笑,道:“好,那么也就是说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值得众位信任的了?”

“大小姐贵为一族之长,所说之话自然一言九鼎,掷地有声。”

虞蒙蒙道:“好!”

她微转身,指着祭台上那女子,朗声道:“此女并非什么弱女子,她便是杀人如麻,人人得而诛之,以诡计多端、狡猾多变著称于世,被人称为天下第一杀手的刀儿!”

“啊!~”

惊异的表情,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即便有虞蒙蒙之前的铺垫,众人依然难以置信,那般柔弱的女子便会是天下第一杀手。

虞蒙蒙嘴角扯着笑,在众人一片惊异神色中看来异常从容,她望定刀儿,轻轻道:“怎么样?用你的鲜血来祭祀我家传的正义之刀,也没有辱没了你吧?”

刀儿只是轻笑,淡定自如。

虞蒙蒙道:“祭典仪式开始!”

“咚、咚、咚……”**的鼓声擂鸣了。

震山震地,震人心肺。

海风的额角不由渗出细细的汗珠,他心情矛盾之极,此刻更是坐如针毡,他只盼望刀儿能够望他一眼,他便会不顾一切去救她,可是刀儿却偏偏连眼角的余光也不望向他。

他转眼望向坐在不远处的止水,见他的额角也渗出汗水,在他身边的海棠紧紧握住他的手,脸上的神情也是异常的紧张,不知道止水他们到底要什么时候行动。

此时书儿忽然叹了口气,在鼓声的掩护下,淡淡道:“我真的是嫉妒她。”

海风转头,书儿便望定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她死。”

“书儿……”

书儿竟然苦涩的笑起来,缓缓道:“对不起,海风,我依然爱着二七。”

她说得毫不犹豫,正如当初在止水家墓园中见到苏二七说的“我要嫁给海风”一样毫无回旋的余地。

在此时此刻,她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海风只觉心头一热,一股热血几乎要冲出喉咙。

“咚!”四十九声震天鼓已是最后一响。

海风受了鼓声振动,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去。

天付虽然就坐在海风的旁边,不过他一直注视着祭台上的刀儿,眉头微皱若有所思,没有注意到海风和刀儿的谈话,此时突见海风吐血,吓了一跳,忙抽出银针刺入海风的几个穴道。

书儿也吃了一惊,待要伸手相扶,手伸到中途又放了下来,别过脸去了。

海风望着书儿那秀美的轮廓,一股彻底的绝望蔓延到了全身。

他,彻底明白也彻底心死。

其他人全都聚精会神的望着祭台上的刀儿,加之鼓声的掩护,没有人注意到海风这边的异动。

鼓声过后,虞蒙蒙从南边席上飘然而下,卓然立于祭台之上,英姿飒爽,长发飘摇,端得有藐视天下群雄之势。

只听她大声道:“请刀!“

台下,一个黑衣男子手捧宝刀,缓缓走上台去,正是虞蒙蒙的哥哥——稻草。

坐在止水身边的海棠此时见了自己朝思暮想深爱的人,竟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面前,不由悲喜交加。

虞蒙蒙扬刀在手,寒光四射。她回过身望向刀儿,朗声道:“刀儿姑娘,此刻你便要死于这宝刀之下,蒙蒙秉着祖训且问你还有什么遗言,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若尚有什么未了心愿,此刻便说出来,我虞家定为你办到。”

刀儿偏头看她一会,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稻草,竟忽然笑了出来,笑得得意无比。

虞蒙蒙见她笑,便凑近她,压低声音,近乎邪媚道:“说吧,从你饿了八天之后,你便再未说过一句话,让我最后听听你那美妙的声音吧。”

刀儿望着她雪白的粉颈,轻笑道:“我只怕我一说话会吓到你虞大小姐。”

虞蒙蒙脸色骤变,噔噔噔连退数步,若非稻草从后扶住她,她便几乎要跌倒。

变生突然,稻草奇道:“怎么了?”

虞蒙蒙脸色苍白,以手指刀儿,回头望向哥哥,惊恐万分,道:“他……他是谁?”

稻草皱眉道:“什么她是谁?她是杀手刀儿啊!”

虞蒙蒙摇头,拼命摇头,颤声道:“他不是,他不是……”

“哈哈……”此时刀儿已仰天长笑,声音竟是男子的低沉醇厚。

众人大惊。

只见“刀儿”双臂一振,“啪啪啪啪”数声,铁链竟被他用内力震断,他再力贯双腿,可连运三次,脚上铁链竟纹丝不动,也不知用什么铸成的。

稻草从虞蒙蒙手中接过宝刀,指向他道:“你是谁?你脚上的链子乃玄铁铸成,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刀儿”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三把飞刀,道:“对付你们,有一双手便足已。”

虞蒙蒙也缓过神来,道:“你是谁?”

“刀儿”一笑,朗声道:“在下……”

其实不必他说,海风止水等见过他的人都已在心里暗暗惊呼“小刀刀!”

“刀儿,我来救你了!”呼喊声上在墙外,一条人影已然越墙而入,从众人的头上向祭台上射去,去势极快。

“师哥!”海风看清来人,不由站起身子。

苏二七尚未落到祭台上,又一条人影追着苏二七而来,去势更疾,伴随着凄然的尖叫,“苏二七,你过得了我这关再说!”一道乌光从身后射向苏二七的后心,看那架势似乎要刺穿苏二七的整个身体。

苏二七双袖一震,修长的身体在空中竟然斜斜闪过。

“唰”的一声,乌光擦着苏二七的肩头射过,原来竟是一条长鞭。

“表姐!”书儿突然站了起来。

月光下只见那在空中追着苏二七而来的正是水夫人紫沁。

紫沁见苏二七躲过长鞭,冷笑一声,手腕转动,呼的一声,直奔小刀刀的脖子卷去,“苏二七,我杀了这小贱人,看你救不救得了她!”

小刀刀见长鞭来势汹涌,自己双脚无法移动,只得将手中飞刀向着紫沁飞去。

刺眼的寒光射向水夫人,乌光也卷向小刀刀。

苏二七突然一个转身,一把握住紫沁的长鞭,被鞭稍扫中肩头,而小刀刀的飞刀也一并刺入了他的后背。

鲜血霎时如注。

这也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情,苏二七与紫沁皆落到了祭台上。

刚才由于速度太快,没人注意,此时仔细观看,只见两人皆浑身多处留血受伤,想来紫沁为了阻止苏二七来救刀儿,不知已跟他缠斗了多少时间。

因此苏二七与紫沁都不知道那祭台上的并不是刀儿而是小刀刀之事。

事出突然,台下大乱,台上虞蒙蒙和稻草也异常惊异。

“二七!”书儿叫了一声,忽然凌空飞跃而起,如月下飞仙,飘然落于台上,拿出一方绢帕轻轻捂住苏二七的伤处。

海风大吃一惊,他从来也不知道书儿竟然是会武功的,而且看她刚才跃上祭台的轻功,只怕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苏二七望了书儿一眼,道:“你……你不是和海风……”

书儿摇摇头,道:“二七,我的心意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紫沁冷笑一声,抖手收回了长鞭,道:“我的好表妹,你终于肯露出武功了啊!”

虞蒙蒙在一旁冷笑道:“哈,各位,想来是我虞蒙蒙的不是,不知平日里如何得罪了诸位,竟然敢来这祭刀大会上捣乱!”

苏二七转首望向虞蒙蒙,道:“虞大小姐,请恕苏某得罪了,苏某无意搅乱祭刀大会,不过今日在下是一定要救刀儿的。”

虞蒙蒙毒药般甜蜜一笑,一双玉手轻轻翻转,从袖口滑出两只短棍,长不盈尺。

虞家向来以棍法著称,可谁也想不到虞蒙蒙竟然会使用双棍,而且又都是这么短,不知有何妙用。

虞蒙蒙道:“蒙蒙久闻苏先生之名,今日有这般机缘,到要向苏先生请教。”

紫沁上前一步道:“虞大小姐,此间还轮不到你,苏二七交给我便好了。”

虞蒙蒙一皱眉,又展颜道:“恕蒙蒙愚钝,还没请教这位是……”

苏二七道:“她是洛阳水家堡的水夫人。”

虞蒙蒙轻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水夫人,小妹一早就将请柬送到水家堡了,下人回报说水大哥水夫人都不在,小妹原很扫兴,不想水夫人竟然还是来了啊,水夫人既然在此,那水大哥是否就在附近?”

紫沁目射寒光,道:“我早就不是什么水夫人,我是紫沁。”

虞蒙蒙眼珠轻转,缓缓退开,向着稻草道:“哥哥,这里有苏先生要救刀儿姑娘,也有紫沁姐姐要杀刀儿姑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稻草道:“今日是我虞府祭刀大会,无论谁横加阻挠都是犯了刀祭的大忌。”

虞蒙蒙笑道:“他们一个要杀刀儿一个要救刀儿,可是,我们这里可并没有刀儿啊!”

“什么?!”

苏二七惊异回头。

虞蒙蒙巧笑嫣然,向着小刀刀道:“来吧,我的‘刀儿姑娘’,快点告诉他你是谁啊?”

小刀刀手中压着两柄飞刀,沉声道:“苏二七,我们又见面了。”

苏二七惊讶的望着他,道:“……小刀刀——怎么会是你……”

小刀刀淡然笑道:“难道不能是我?”

苏二七道:“你……你和刀儿……到底什么时候是刀儿什么时候又是你?你们……一年之前,你们到底……一年前到底是你还是刀儿?”

小刀刀沉默。

紫沁哈哈大笑,连泪水都笑了出来,“苏二七啊苏二七,哈哈哈,你……哈哈哈……你精明了一世了,却连刀儿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哈哈……”

面对紫沁的讥笑,苏二七的表情尤其慌张,小刀刀的沉默难道意味着……

胃里一阵收缩,苏二七弯腰倒在台上,嘴里苦涩之极。

“唉……”轻轻一叹,淡泊世间,超然外物。

一个白衣人缓缓的踱了出来,立在祭台之下,仰望台上,轻轻道:“刀儿刀儿,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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