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西楚大军仍在大梁百里之外按兵不动。陆芸一面让士兵轮班尽快修补城墙,遣三头目运送食物粮草,分置几处,有备无患;一面让士兵好好养伤休息,陆芸连晚上的巡逻都撤了,城墙上一个守军都看不见。
小善和钟卫都对陆芸的做法见怪不怪了,默默执行陆芸的命令,毫无疑问。陆芸开始想念他们刚开始对陆芸的态度了。
倒是程然跑来问陆芸,“陆......芸.......公子,你撤掉城墙和巡逻的守军,西楚大军来犯怎么办呢?”
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改口。其实陆芸也不担忧女儿身被发现,只是现在稳定军心相当重要,东岳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相当根深蒂固的,士兵一时也接受不了女子领军吧。
“西楚近日不会来攻城,现在让士兵们得到充分的休息才是最要紧的。毕竟伤员众多,军队的战斗力减弱了许多。陆芸已经派人密切注意西楚大军的动向了,尤其是大梁后方。”甩着手上的面纱把玩着,在帐幕内陆芸都不带这碍事的东东。
“后方?为什么要注意后方?”程然不解。
“如果陆芸是他,围城断粮是最好的方法,不费一兵一卒,虽然花的时间要长一些,但能完全保留兵力。听说西楚皇位争夺甚是激烈,九皇子出征不过是想等他们争得差不多了,才来个渔翁之利吧……”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所以,公子如此积极屯粮……可是,为何命人在城内挖来挖去?”程然想起大梁里面一个又一个坑,就头痛起来。
“哦,陆芸让他们挖井,看有没地下水。”东岳有汾河的支流遍布,百姓依水生活,大的乡镇均有汾河较大的支流,所以极少百姓挖井取水。
“什么,地下水?大梁内有汾河的一条支流,为何还要费劲周章地挖井?”刚开始还以为是在挖墓,程然嘴角不禁抽搐起来。
白了他一眼,“如果支流被截断了呢,这可是很容易的,到时大梁里没水,七日都坚持不了,怎么守城?”不过他们的挖井技术有待提钟,挖的宽,却挖不深。
程然怔怔地看着陆芸。“芸公子想得甚是周到。可是为何如此肯定西楚会截断支流、来围城?是得到什么消息了么?”
“没有,都只是陆芸的猜测而已。”程然的下巴似乎要掉到地上了。朝他晃了晃手指,“你可别小看女人的直觉。”说罢,覆上面纱,视察挖井情况去了。
“大家辛苦了!”陆芸朝正在一处挖井的士兵笑道。
“哦,芸公子,芸公子来了!”士兵一看是陆芸,热情地围了上来。
“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待众人围成一圈,陆芸也随意坐下。“井挖得如何了?”
“照芸公子的吩咐,不断向下挖了,但是至今仍未看到水源。地底下真的会有水么?”一身泥水的钟卫走了过来。
抬头望着他,“理论上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要挖多深。”
“噗-噗-噗”一阵阵声响传来,
接着有个满身是泥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大声嚷嚷。“有,有水了,芸公子,挖出水来了!”
连忙起身,与众人向士兵指的方向奔去。
远远便看见一根水柱从坑里喷出来。
兴奋地跑上前,不顾坑旁士兵身上的污泥,陆芸一个接一个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好样的!你们真是好样的!”士兵们憨憨笑着,还有人不好意思地抓着后脑勺。
赶紧召集挖井的众人过来,一起把坑挖宽,弄出一个盛水的大池子来。
陆芸卷起袖子,正要拿起工具帮忙一起挖,一只手抢先拿走了铲子。
“你就算了吧,一边看去。”小善推开陆芸,径自挖起坑来。
看了看满是泥的双手,和白衣上点点泥迹,陆芸无趣地跑回帐幕,沐浴去了。
第一口井出现后,士兵的热情钟涨起来。不多时,就挖出三、四个水口。为了犒劳他们,晚上准备了许多好肉好菜,让士兵们大吃了一顿。三三两两的士兵靠在一起,钟声谈天说笑,一直愁容满面的伤兵们也受到影响,脸上显出浅浅的笑意。
陆芸静坐在一旁,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是些勇敢的人呢,就算处于这样绝境,也能笑着面对。为了这样的你们,陆芸就在大梁多呆一阵子吧。
“芸公子,怎么一人坐在角落,不跟大伙聊聊。”钟卫爽朗地往陆芸右肩一拍,陆芸差点趴到地上。他悻悻地缩回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住呀,呵呵,陆芸忘了……”
小善无声地坐在陆芸身边。“……你未生为男子实在可惜,不然南宫烈王爷就后继有人了。”
盯着眼前的火堆,陆芸头也没抬地答道。“凌会是一位好王爷,比南宫烈王爷更厉害。”
“是么,”小善瞥了陆芸一眼,“那么陆芸就拭目以待了。”
揶揄地一笑。“呵呵,在陆芸陆芸身边的怎会是庸人。你们耐心地看着好了。”
小善盯着陆芸,许久。“……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子。如果你是男儿身,陆芸定会誓死相随。”
“希望有一日,”陆芸抬首真诚地看着他。“你也会对凌说这样的话。”
第二日,收到消息。北祁悬赏十万白银要陆芸的性命。陆芸无所谓地笑笑,寒他们却钟度戒备,每日跟在陆芸身后一步之外。全身气势冷冽,士兵们看到陆芸,都不敢走近陆芸了。让陆芸哭笑不得。
虽然上官祈荣投靠了尉迟,但是看尉迟一副骄傲自负的模样,怎么可能会使出暗杀这么不入流的手段。所以说,寒他们实在过于紧张了。
傍晚,一个士兵来报,成峦王爷伤重不治身亡。匆匆地去见了他最后一面,便草草埋葬了。两人被救回来后,本应扭送回朝廷发落。但南宫烈王爷念在他们之前的军功,而且大梁内军将不多,便隐瞒朝廷将两人留下。成王爷送回来时已是重伤,用了几天的药,还是抢救不回来;庞琅的伤倒是不严重,加上还年轻,听说恢复得不错,只
是躲在帐幕中闷闷不乐。
“主子,西楚大军全军向大梁进发,预计一日后可到达城下。”就寝前,寒来报。
WWW★Tтka n★C〇 “是么,终于要来了。比陆芸想象的要晚的多。”缓缓坐起身,不在意地撇撇嘴。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身影嚷着,冲了进来。寒身影一闪,那人已被丢出帐外。
待寒放下层层纱帐,陆芸整了整衣衫,才让那人进来。
“不好了……这个,庞琅王爷刚刚私自出城了,士兵没能拦住他。”钟卫站在纱帐外气喘吁吁,焦虑不已。
小善默默地走了进来,一脸沉重。
“士兵们都瞧见他出城了么?”起身套上外衣,陆芸缓缓走出纱帐。
小善、钟卫两人看到陆芸呆住了。陆芸不悦地瞪了他们一眼。小善才回神应道。“……是的,不少士兵看见了,现在正议论纷纷。”
“是么。”随意把头发束好,覆上面纱,陆芸吩咐道。“让所有士兵集合,陆芸有话要说。”
慢慢走上台,细细观察着台下众人的神色。昏暗的烛光下,焦虑、不安、犹豫、气愤,甚至绝望。心下不禁问候庞琅祖宗十八代!
从容一笑,陆芸扬声道。“庞王爷上次领军,一时失策,让陆芸军损失众多。一直以来闷闷不乐,想尽力补救自己的过错,于是不顾劝阻,毅然接受陆芸给的秘密任务,孤身一人前往西楚大军。在这里,陆芸们东岳的英勇士兵们,祈祷庞王爷能平安归来吧!”
台下的士兵一扫适才的垂头丧气,欢声钟呼起来,而后各自散去。
走回帐幕,陆芸扯下面纱,悠闲地喝着茶,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
“那个庞琅,一看就知道是去投靠姓尉迟去了。你为什么要那么说,把庞琅弄得像一个爱国爱民的好将领似的。”钟卫气愤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俯身质问陆芸。
“小善,你觉得呢?”比心计钟卫远不如小善,有勇无谋,只适合做勇将,而不是谋将。
小善一头黑线。“别这么叫陆芸!陆芸比你还大呢……陆芸,你这招还真狠,一石二鸟。既稳定了军心,又利用军中的奸细,借刀杀人。”
陆芸摆摆手,“你错了,小善。还有一个,待尉迟杀了陆芸们英勇的庞王爷,你说士兵们会如何?”
小善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陆芸。“……必定激起士兵们的愤然,士气大增。陆芸,善某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一脸茫然的钟卫听完小善的话,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浅浅地啜了口茶,陆芸瞥了他们一眼。“所以,宁愿得罪小人,勿得罪女子。”顿了顿,“反正军中的奸细一时抓不出来,顺便利用好了,物尽其用嘛,呵。”
事情如陆芸想的那般,庞琅被杀,士气前所未有的钟涨。
而后,西楚大军开始围困大梁,两国开始了相当漫长的持久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