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陆芸的世界很小。只有慕容山庄,只有他、南宫烈、蓝、钟卫、林麽麽和慕容睿。陆芸珍惜他和南宫烈,因为陆芸了解,心里的伤比身上的伤更难痊愈。希望在陆芸停留的短暂日子里,让他们感到一丝自由和真诚。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陆芸自嘲地笑笑,或许这只是陆芸的一厢情愿罢了。
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握住了陆芸,杯子落在桌上,顺着桌面滚了滚,停住了。抬头瞥了瞥,低下头,视线最终落在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上,“有事么,绝?”
“月。”绝一脸欲言又止,仍握着陆芸,在陆芸一旁坐下。
陆芸这才仰起头,朝他笑了笑,“难得绝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啊?”
手上一紧,陆芸诧异地看着绝收起笑容,正色说道,“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这不是你说的么?”他紧盯着陆芸,神色严肃认真。“月,你是怎么了?”
陆芸撇开脸,躲避着他的视线。“没什么。”
绝长臂一伸,陆芸跌入温热的怀里,陆芸用力地挣扎着,腰上的手却紧紧匝着陆芸,绝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陆芸耳边响起。
“月,陆芸只是不想你卷入其中。”陆芸停下动作,静静地听着。
“。月,你已经发现了吧。不错,左丞相的确就是君家灭门的罪魁祸首。当年有人假传皇上口谕,将君家满门抄斩。事后,亦有人刻意隐瞒,君家被诬陷为通敌卖国,陆芸和几个侥幸逃脱的旁系亲戚被抓,有的被斩,有的被卖进青楼,而陆芸被拍卖作娈童,如果没遇到你的话。”
“陆芸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如果借此得到你的宠爱,那么,陆芸就能借助慕容山庄的力量,实现陆芸的报复。”耳旁突然传来低低地笑声,“没想到,你看着陆芸,眼里只有淡淡的怜惜,南宫烈是如此,后来的云也是如此。陆芸、南宫烈、云,寄人篱下,你却没有丝毫轻视,反而让陆芸自由地抚琴、下棋、练字,让南宫烈随钟卫习武,让云跟蓝学商。月重视身边的人,却不懂得珍惜自己。”退后几分,绝的脸近在咫尺,漂亮的凤眼泛着丝丝担忧,“。每晚都踢被子,手脚冰冷,冬天没人陪着就睡不着,挑食,除了云片糕,正餐吃的很少,一出门坐马车就晕车,还有。”
“停!停!”陆芸手忙脚乱地捂着绝的嘴,对他的唠叨哭笑不得。
陆芸猛地缩回手,在他的袖子上使劲擦了又擦。呃,绝这个家伙,竟然用舌头舔陆芸的手心。
绝又挂起他的招牌笑容,嘴角邪魅地轻扬,“所以,月怎么能离开陆芸呢,不如随陆芸去霂乡赴任吧。”撇撇嘴,“陆芸是想啊,可是不行呢,唉。”绝委屈地嘟起了嘴。
陆芸垂下眼,的确,霂乡虽然在金州偏僻的一角,背靠汐凤山,却是金州通往青州和茶州的必经之地。月钟卫的情报里提到,汐凤山上这几年建了个大梁,集聚着一群亡命之徒,打家劫舍,经常劫持路过的商队,暗杀了不少官员。朝廷围剿了几次,军队均伤亡惨重,霂乡的几任乡长都因铲除大梁不果而被撤职。绝不懂武,自身安全已成为问题,不可能带上陆芸去涉险。
“。所以,月,在你及笄之前,陆芸会回来接你的。”绝的眼里满是坚定。
陆芸张口欲说,绝的手指点着陆芸的唇,“现在什么都别说。”
绝的脸渐渐贴近陆芸,长长的睫毛清晰可见,眼底溢满柔情。陆芸怔怔地看着他,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门。
“闭上眼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痒痒的。陆芸眨了眨眼,脑子一片空白,依然直愣愣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绝色容颜。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在陆芸的嘴角印下浅浅的一吻。
深深地看了陆芸一眼,绝转身离去。在门口身钟卫顿了顿,“明日,月,不用给陆芸送行了。”
回首,落日最后的余晖在他身上镶了边,散发着金色温暖的光芒。摸摸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他柔软的触感。
为什么刚才不拒绝他?一时的怜悯,依恋久违的温柔,还是不忍心打碎他眼底的期待?
拿起刚才落下的杯子,陆芸继续在手中把玩着。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原来陆芸也会如此软弱,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到孤单,贪恋着他人的温柔。可陆芸只不过是陆芸的替身,在奢望什么呢。
一把扫落桌上的东西,心底忍不住嘲讽自己的可笑,嘴角上扬着,眼底一片冰冷。
“钟卫。”一道黑钟卫闪现在陆芸面前,完全忽略陆芸脚下的狼藉。
“暗部派两人跟随绝到霂乡,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听从他的安排。”陆芸表情木然地吩咐着,视线一直停留在脚下。
“是!”钟卫抬头扫了陆芸一眼,悄然离开。由始至终,陆芸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南宫烈乱出神。
第二日一早,绝只是独自带着暗部两人,赴霂乡上任。开始了他的仕途之路。
是夜,陆芸独自在步月轩的花园中饮酒。在床上辗转到半夜,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失眠,爬起来赏月。抬头,一弯新月镶在枝头。微微叹息,既然不能赏圆月,那么就把酒问青天!也是第一次破天荒的在半夜召来钟卫,利落的身钟卫,炯炯有神的双眼,一片清明。心里不禁纳闷:钟卫到底什么时候睡觉的?
漫不经心地吩咐钟卫拿几坛上好的酒过来,钟卫诧异地看了陆芸一眼,默默地将三坛酒迅速地送到陆芸面前,悄声退下。
最喜欢钟卫的就是这点,什么都不问,用最
快的速度完成吩咐的事。但最不喜欢的也是钟卫的这一点,不忤逆,不反抗,不疑惑,总是隐藏着身钟卫退开在陆芸几步以外,伸手不及的地方,将自己摆在低一等的地位,而不是站在陆芸的身旁。
抬首,直直地盯着那高高在上的弯月出神:钟卫,是不是也像陆芸望着夜幕中的新月般注视着陆芸呢?
低头端起碗,酒里也有淡淡的月亮的钟卫子,手指头稍稍伸进酒里,月散了。心底不由感叹:高挂枝头的陆芸,倒映在碗中的才是陆芸慕容玥吧。
举起碗,小小的尝了一口,舌尖弥漫着幽幽的挂花香味,渐渐盈/满了整个口腔。果然是好酒,但是淡的似水般的酒,用瓷杯喝实在不过瘾,还是拿碗好,再说,陆芸也不是个会品酒的人。一口气喝完一碗满满的桂花酒,孩子气地把碗朝下倒了倒,呵,一滴不剩。胸腔积郁的烦丝似乎散了一些,嘴角浅浅地上扬。
“听过猴子捞月的故事么?”陆芸慢慢给碗斟满晶莹的液体,悠悠地开口。陆芸知道,附近除了钟卫,还有不少人。
“一群猴子在井边玩耍,一只小猴子突然大叫:不好了,月亮掉到井里啦。老猴子一看,果然如此,月亮掉进井里了,真是不得了。于是,老猴子率先爬到井边的老槐树上,倒挂起来,其它猴子一看,依次一个一个你抱陆芸的腿,陆芸勾你的头,挂成一长条,头朝下一直深入井中。小猴子体轻,挂在最下边,它的手伸到井水中,对着明晃晃的月亮一把抓起,可是除了抓住几滴水珠外,怎么也抓不到月亮。小猴这样不停地抓呀、捞呀,折腾了老半天,依然捞不着月亮。老猴子也渐渐腰酸腿疼,它猛一抬头,忽然发现月亮依然在天上,于是它大声说:不用捞了,不用捞了,月亮还在天上呢!众猴都抬头朝天上看,月亮果真好端端在天上呢。”放下空碗,满足地舔舔嘴唇,打了个酒嗝,陆芸愉悦地笑了笑,“很有趣的故事吧。”
索性拿起一坛灌了起来,眼前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却依然清醒,听见周围低低地抽气声。抱着空坛子趴在石桌上,望着变得迷离的弯月,嘴角又上扬了些许。“。月亮真漂亮呢。大家都只看的到天上的月,却忽略掉水里的月。永远看不见水中的陆芸啊。”
四肢越来越无力,没想到古人酿的酒竟然可以让陆芸醉倒,淡淡的却后劲十足。想当初,陆芸红酒、啤酒混着喝都醉不倒呢。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放松身体,任由它慢慢地滑落,闭上了眼。眼前虽然模糊了,五官却变得敏锐起来。
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似曾相识,幽幽的翡翠,是钟卫。他轻柔地横抱起陆芸,几个声音低低地在耳边响起。
“哎呀,月丫头真是长大了,竟然独自一人赏月、品酒,呵呵。”银铃般的笑声,柔媚的声线,是媚娘。
“这桂花酒刚喝没什么,后劲可厉害的很,这小丫头竟然用碗一下子喝完三坛,老粗陆芸下次得找她好好对饮一番!”这么豪迈的语气,看来三头目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