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入座,席面立马就如流水般上了桌面。
赵家席面一共二十八道菜,倒也是用的双数,大部分都是大菜,荤腥为主,裴玉如今不馋荤腥,倒是对席面不怎么感兴趣,吃了八分饱就停下了。
因为当届魁首的原因,不少人都找到宋恒喝杯酒混个脸熟,索性这是赵家喜宴,没有人会喧宾夺主,来的宾客主要是认识下,没有那种抓住人就为了喝酒的,宋恒倒是还能应付。
而司贺与司沉氏也在同一桌上,裴玉倒是不无聊,和司大娘子聊起天来,顺便也认识了同桌的两位举人夫人。
一桌而处,男人们喝酒,女人们也脸熟了一些商家太太,官家夫人,好在裴玉她们都是举人夫人,身份上说起来比商家太太还高一筹,自然也不会有人为难,一时间倒也十分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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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的宴席过后,宋恒也已经拿到了举人的名牌。
其实就是一枚铜制的身份令牌,半个巴掌大小,其上刻有籍贯名讳,何年中举,第几名这些信息,其上还有官印,做不得假。
举人虽然不是官员,但已经是正式晋升上级社会的人士,自然与衆不同,身份名牌除了表明身份之用外,还有脱离平头百姓层次的意义。
这才是读书人挤破头都要考到的功名,穷秀才,富举人,不外如是。
除了身份名牌外,最重要的还是仪仗。
是的,举人也是有仪仗可用的,可以说,举人的仪仗是低阶的,也是与平民区分的第一层。
举人都是新贵,最讲究体统不过,可坐两人大轿,还有随从可举‘孝廉’‘乡魁’回避牌,不过这仪仗也就当届回乡时可用,过后县衙是要回收的。为的是让举人能够衣锦还乡,光耀门楣之用。
不说举人,便是秀才也是要讲究排场的,秀才出门可以坐肩舆的,不过秀才没正经进项,读书开销又大,若非家里有钱财,日子大都不好过,因此平日里安步当车也没人笑话。
可若是要拜见师长、见官参衙时,若不租上一台肩舆、竹舆坐一坐,不然是会被笑话的。
更高档些坐轿子的话也是讲究的,因为轿子有“公车”的意思在,多数轿子只有官员可使用。
一般秀才、举人、或低阶官员只能坐两人抬的绿色轿子,红色或四人抬的轿子多是大官才能使用。
当然,和一般百姓比,秀才和举人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如老百姓出门都需要持有路条,且是一县一条极其麻烦。
而秀才却简单许多,可到县衙开具游学路条,州府内无需再开路条,举人则不必通报县衙出事路条等凭证,只需带着举人名牌便可携手家眷畅通无阻。
此外,举人名下除了免税田亩外还可买卖四名奴仆驱使,此奴仆非契书侍女书童等,而是卖身为奴者,生死打杀皆不需问罪,只需赔钱款给其家人便罢,这种奴仆不管怎么死的,官衙都是不管的。
这种奴隶一般的性质,裴玉不大认同,但也知道时代因素造成,无力更改,也无法不用。
毕竟相比定契书的仆人婢女,这种卖身的奴仆才是完全掌控在手心里的,忠心程度也会更高,不用怕背叛等问题。
因此在宋恒解释一番之后,裴玉还是同意了买卖奴仆一事。
人牙子裴玉自然是不认识的,但司大娘子却又门道,她想这事怕不是一回两回了,如今终于当上了举人夫人,有了掌握生杀大权的能力,自然不会拖延。
裴玉一问起,司大娘子就介绍了两个人牙子,据说都是府城里名声较好的。
买卖的事,裴玉没沾手,虽然同意了,但亲眼看着过程她大概是不舒服的,因此这事就交给宋恒去做了。
宋恒对此毫无压力,作为古代人,他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不过半日功夫就带了四人回来。
两个年级大些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此外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五岁的年轻人。
十五岁的那个少年宋恒自己留着当书童用,如今是举人了,身边若是没有个仆从,不像样子。
宋恒给取了名,为墨松。 ◆t t k a n◆Сo
十四岁的那女孩子自然是给裴玉的,如今也该有个伺候的侍女了。
裴玉虽然心中叹息,但人都买来了,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要的话,只是看着少年少女骨瘦如柴的模样,心下多有不忍。
少女取了青竹为名,虽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小,换了衣裳,吃了顿饱饭后,便对着裴玉哐哐的磕头,黝黑的脸蛋上,一双眼睛带着泪花,重新有了微光。
而墨书的情况倒是好一些,但也只是相对于青竹而言,实际上也好不到哪里去,裴玉在村里最穷的人家里都没见过这样瘦的孩子。
中年夫妻的面色倒是还算正常,看起来没怎么吃苦,两人似乎对换主家没什么感触,一来就给裴玉行了大礼,家里的活计上手也极快。
到了夜里,宋恒将几人的身世简单说了下,墨松原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做过书童,识字,因爹娘犯了主家忌讳被打死了,他才被卖了出来。
如今遭了些罪看着有些不成样,但当书童却是极其适合的,大户人家的眼界正好有用,宋恒也懒得重头培养。不论墨松心性如何,在他手底下总是翻不出花来。
而青竹也是家生子,只不过她爹娘早就没了,从小做的都是洒扫的粗活,虽然不会什么大宅院的本事,但做事是完全没问题的。
青竹被卖是因为主家落没,倒卖家业时一并被卖了出去,只不过接收的新主家不放心他们这些奴仆便把他们发卖了。
中年夫妇无儿无女,是因主家嫌弃年级大了而被发卖,这两人是老实人,主要做些洒扫驾车的活,倒是能免去很多杂事。
这番缘由一听,裴玉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好好的一个人,买来卖去的,原因竟也是随意的很……
宋恒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无奈,这些人被发卖的缘由已经算好的了,若是真犯了大错,那可是连命都没了,哪还有命被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