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参赞,我突然有种不是太好的预感。”
“唐兄,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看到了下面街道的锣鼓喧天,相互对看一眼后,齐齐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从会面开始到现在,这是两人唯一的一处共同赞同的话。
唐周是纯粹凭借着自己丰富的阅世经验说出来的这句话,但是马伟不一样,他是却是凭借着自己的超前记忆所知道的。
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程球的。
程球,生年不详。为人贪婪奸诈,为凉州士人所不容,但受到凉州刺史耿鄙的宠信,担任凉州治中从事。
耿鄙信任程球,而这个程球却将耿鄙交予给他的信任当成了自己贪污的资本。早在刺史府任职的时候,程球就在耿鄙的眼皮底子下不知道捞了多少。
听说有次刺史府的经费紧张的时候,程球就曾向耿鄙建议将一些清水衙门的官职明码标价,出售给那些三辅地区的权贵子弟。
在他看来,这些清水衙门的官职对于整个刺史府的机构整体运行根本就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与其让它们一直挂着那里,还不如将其变卖成现钱。
程球不但这样说的,还瞒着耿鄙出售了几个他属下的小吏的官职。
耿鄙在得知了程球的做法之后,当即大怒,。但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马伟估计是耿鄙也知道了这种做法的好处。
从此以后,刺史府的资金筹集的事务,就全部交给了治中程球来打理了。
这个程球,还将边疆的军队上报过来的首级和战功按照一定的规格标价,卖给那些需要战功的权贵子弟。
不过这件事马伟也就是从宋扬的口中听说过,事实还没有验证过。
目前程球也没有那个胆子直接拿出来叫卖,若是让朝廷发现了,就算是他家世代都是三公,那也挡不住朝廷的怒火。
唐周担忧地说道:“马参赞,这程球的贪污之名,我在从巨鹿来这里的路上就已经有所耳闻。”接着他停顿了一下,伸头看了一眼下面的程球的驷马马车,听着上面环佩相撞的叮咚之声说道:“我们太平道只希望今年整个凉州能够有条不紊地度过,现在这程球一来,整盘计划就隐隐约约有被大乱的趋势啊。”
马伟在心中冷笑,你们太平道心中打什么注意我还不知道,难道太平的凉州对于你们来说真的有什么好处吗?你们只是希望凉州的乱能够乱在恰当的时间上,不然你们的计划就必须提前获释延迟。而这里距离巨鹿还有着不短的距离,若是真的被打乱了计划,那两边不统一,太平道前期的战果就会少上不少,你唐周在大贤良师张角心目中的地位也就会大大降低。
不过这话马伟也就是在心理说说而已,毕竟双方目前还是在联手的蜜月期。特别是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更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于是马伟笑着说道:“唐兄看吧,以这程球以往的作为来看,不
出三天必定会召集所有的城中头头脑脑开会,到时候就有一场好戏瞧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在这青柳楼告别了。
马伟一回到王府,管家老王福就迎上前来,他一边递给了马伟一张请帖,一边急速地说道:“刚刚刺史府的程治中派人送来了一张请帖,请您今晚前去青柳楼赴宴。”
马伟接过这张大红色封面的请帖,突然有了一种哑然失笑的感觉。自己刚刚才和唐周在青柳楼谈话,认为程球三天内必定会有所动作。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程球居然前脚刚刚踏进枹罕城,后脚就派人送来了请帖。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
马伟带着这封请帖,来到了自己的厢房之中。
自从王国将这栋宅院交给马伟之后,马伟就命人将自己一开始住在王府的那间厢房打扫了一下。再搬进去一些必要的简单家具,这件厢房就成为了马伟的卧室和书房。
至于王国的卧室和那间书房,马伟却是一直命人打扫,自己却从不住进去。
他这样做是想提醒自己的身份,自己尽管得到了王国的馈赠和许可,但是这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宅子。
有时候保持这种谦逊还是好的,避免自己头脑发热做出了什么不明智的举动。
马伟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这折起来的请帖,上面只有寥寥的几句话。大致内容也就是刺史府的治中程球程大人初临贵地,想要对枹罕城有个大致的了解,所以邀请诸位今晚前来青柳楼参与一场宴会云云。
值得马伟上心的不是这请帖的内容,而是这请帖的材质。
不是以往马伟所接触的竹简或是帛书,而是让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马伟十分熟悉的一种材料,那就是纸张。
现在是东汉末年,距离蔡伦发明造纸术也有一段的时间了。
如果说太监对于古代的科学技术文化有什么贡献的话,那么蔡伦和他发明的造纸术绝对可以排得上号。
纸张的发明对人类的书写和生活是一场重大的革命,轻量化的书写将人类从繁重的竹简或是贵重的帛书等书写材质上解救出来,与此同时文化的传播速度和范围也得到了大大的增加。
只不过马伟一直对蔡伦的造纸术有点疙瘩,不是因为蔡伦是个太监。而是他很怀疑这造纸术到底是不是蔡伦发明的,就算蔡伦是个专门负责研究或是掌管皇家书写材料的太监。难道他会突发奇想地要造出一种轻便的书写材料,一个一直生活在高墙大院的皇宫里面的太监,居然能够想到用麻布、葛藤等材料来制造出纸张?
八成又是篡夺了广大劳动人民的心血结晶,蔡伦只是个总结了造纸术并且将其应用到皇家的书写上面的人而已。
在历史上,广大劳动人民往往是个被忽视的代名词而已。
现在距离造纸术的成熟应用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在汉末的社会上,基本上都是采用价格低
廉或者是携带轻便的帛、绢等来书写。
这程球居然舍得用纸张来书写请帖,看程球的这宴请规模,估计是不下七八十份请帖要交出去。这在变相上就是在炫耀他的财力,居然被人用纸张来炫耀,马伟心中弥漫着淡淡的不爽。
看着吧,小爷有钱了之后,就办一家造纸厂。让你看看二十一世纪的有为少年是怎么使用纸张的,我饭后擦嘴用纸(汉末是用袖子或者直接用手抹抹嘴),上完厕所也用纸(前面也说过了,汉末时候还是用竹子削成的厕筹),用一张扔一张!
不过马伟他再怎么不爽,程球的请帖都已经送到自己手上了,看来晚上必须要再去一趟青柳楼了。毕竟人家是堂堂刺史府的治中,被刺史大人派来巡查公务的高级公务员,岂是自己这个小小非在编的参赞能够相提并论的。
现在离天黑也快了,马伟洗漱了一下后,就出发了。
就在出门的一刹那,马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程球怎么会知道将给请帖交到自己的手上,难道自己这个钱粮参赞还要负责枹罕部的外交事务。
不行,这绝对是在压榨年轻人的劳动力啊,下次等去向宋扬这个黑心老板要一份补贴,不然就罢工!
远处的西凉义从枹罕部军营里面,正在批阅公文的宋扬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这是谁在骂我,一定是马伟那个臭小子。”宋扬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地说道:“算算时辰,这程球也到了枹罕了。幸好有马伟在枹罕挡着,不然我还真是要头痛死了。”
如同往常一样,夜色降临的时候,枹罕城的商业区就点上了星星的灯火。只不过今晚,枹罕城却少了往日的喧哗,宵禁一实施之后,所有人都在天黑之后躲在家里。唯恐在外面误了时间,触犯了宵禁。
但是只有一个地方不同,那就是青柳楼。
依旧是人来人往,依旧是高冠华服,青柳楼依旧用华丽丽的姿态面对着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
而青柳楼的幕后老板——城中赫赫有名的富商张广这次居然亲自站在门口迎客。
当马伟进来的时候,他看到这一幕,十分惊讶地问道:“张老哥,你怎么。”
不待马伟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张广立刻神色紧张地做出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伸头看了看,现在还没有多少客人,于是他一把将马伟拉到了一块屏风后面,贴着马伟的耳朵说道:“你老哥这次真是倒了大霉了,这青柳楼啊,被治中大人给盯上去了。”
“盯上去了?”马伟不解地问道:“这青柳楼的背后不是还有着历任县尊大人的支持嘛,他就怎么敢冒着官场之大不讳,对这里下手。”
“是啊,我当时也说了,这里不是我张广一个人的产业。只是我当年入了股,帮忙打理一下而已”张广无奈地回答道:“但是程治中的手下就是不听,硬要我将这次晚宴无条件地承包了下去。我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