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举目四处看了一下,“走吧!”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买衣服?”沈望把她背上的竹篓取了下来,放在成衣店门口,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成衣店里空空的,只有一个中年掌柜坐在柜台里打盹,两人走了进去,沈望在柜台上轻敲了几下,“掌柜的。”
“哦哦哦,客倌要点什么?”掌柜的一下子惊醒,睁着惺松的睡眼,看到两人一身补丁的人时,眼里顿时没了热情,“你们要点什么?是要布匹,还是成衣?”
沈望直接忽视掌柜眼中的轻视,指着墙上的成衣,“这套和那套都拿下来给我们试试,另外,还有鞋子,还有……”他在店里转了一圈,指指这个,指指那个。
掌柜的跟在他身后,他指一件就拿一件,抱了个满怀。
他看着怀里的东西,这才想起眼前这两人不像是有钱人,他正想把东西放回去,沈望就拿了一碇银子放在他柜台上,“这个够了吧?”
掌柜的愣愣的看着那碇银子,呐呐的道:“够了。”
沈望从他怀里拿过东西,挑出女装的递给孟夏,“媳妇,你先去换吧。”
孟夏点头。
掌柜跑到柜台前,拿起那碇银子,用力的咬了一下,然后嘿嘿的笑了。
沈望笑着摇头,“这是真的,掌柜的放心。”
掌柜的笑着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大兄弟,瞧你这衣着,也不像……”不像有银子的人,这怎么出手这么阔绰?
“不像有钱人?”沈望笑了笑,笑容中有几分苦涩,道:“马上就要打仗了,今日哪知明日事,所以,我今天就带着媳妇儿上街,有什么想吃的,想穿的,想买的,我们都买。现在还好好的享受一下,以后怕是没机会了。人若死了,却发现攒了一辈子的钱都没花,那真是可悲。”
掌柜的一听,眼眶都红了。
长叹了一口气。
“大兄弟,你可真想得通彻。”他想了想,把银子塞了回去给沈望,“你们也不容易,你就拿着银子给你媳妇儿买别的东西吧。今天,你们的衣服,我送了。”
这人说得没有错。
这仗打起来,还不知会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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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当是做做好事吧。
“送给我们?”沈望意外的看着掌柜的。
“送了。”
掌柜的重重的点头。
孟夏换了衣服从里面出来,掌柜的一看,微笑着点头。
“嗯,不错。”他踮着脚尖拍拍沈望的肩膀,道:“大兄弟,你也去换吧。”
“那就多谢掌柜的。”
沈望把银子递给孟夏,“媳妇,掌柜的说送咱们衣服,这银子你收着,等一下咱们再去吃你们一直想吃的东西。”
孟夏点头,接过银子,收妥,“掌柜的,谢谢你!你可真是个好人。”
“呵呵!不用谢我,我还要谢谢大兄弟呢。”掌柜的挠挠脑袋,“他的话点醒了我,这仗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我还守着这店干什么?我等一下就收拾一下,带着一家老小去别的地方。”
战火即燃,还是逃命重要。
“谁都不想打仗。”
“可不是吗?打仗,受苦的都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安生的日子还没多少年,这又要背井离乡了。”掌柜的一脸愁容,依依不舍的环视着自己的店铺。
孟夏轻叹了一口气。
沈望换了衣服出来。
掌柜看着她们,道:“挺好!你们换了套衣服,整个人都变了。”
“掌柜的,谢谢你。”
“不用!你们走吧,我也收拾一下。”掌柜摆摆手,催促他们离开。
两人从成衣店出来,相视一笑,孟夏打趣,“你是怎么说服掌柜的?他居然送你衣服?”
“我给他银子,他不要的。”沈望耸了耸肩膀,“走吧,媳妇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他揽揽她的肩膀,两人因为都易了容,大大咧咧的走在街上也不怕有人认出他们。
“两位官倌,你们要吃点什么?”
踏进茶楼,立刻就有小二迎了上来。
“来壶好茶,再来一些你们这里的招牌点心。”
“好咧,两位是大堂坐,还是到二楼?”
沈望指了指二楼,“楼上吧。”
“客倌,这边请。”小二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不知是不是因为就要打仗了的原因,整个茶楼都空荡荡的,就连中间那说书的台上也空了下来。
二楼也空空的,他们走到临窗的桌边坐下。
“客倌,你们先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沏茶。”小二把他们领去坐下,便急急忙忙的去沏茶,端点心了。
沈望朝窗外看了一眼,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小商贩摆摊,只有行人背着包袱匆匆赶路。
这仗还没打,百姓就已苦不堪言。
孟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禁蹙起了眉头。
这一仗,完全就是因为八贤王的野心。
“官倌,你的茶,这是咱们茶楼的招牌点心,请尝尝,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小二送了茶和点心上来,沈望给了他一两碎银,小二千谢万谢的笑着离开。
“媳妇,喝茶。”
沈望似乎挺喜欢这个称呼的,从进了城,他就一直唤她媳妇。
“好。”
“吃点东西。”沈望夹了一个类似于炸的麻球给她,孟夏只咬了一口,油味在口腔里溢开,她就忍不住的干呕一声,捂着嘴跑开,准备打个地方吐。
“媳妇,你这是怎么了?”沈望追了上去。
小二听到干呕声,也吓了一跳,连忙跑上来,紧张的看着孟夏,解释,“客倌,我这点心可都是现做的,绝对没有问题的,你怎么就吐了呢?你是不身子舒服?要不要小的帮你们找个大夫过来?”
“不用,不用!”孟夏难过的咽了几下,这才把那股难受的感觉压下去。
她肚子里空空的,也只是干呕。
小二见她说没事,便也就放心了。
沈望扶着她,问道:“真的不用找大夫瞧瞧?”
“不用,我的身子,我清楚。”
嘎吱——
一旁的雅间有人打开门,欣喜的目光落在孟夏身上,然后又黯然移开。她刚刚好像听到了孟夏的声音,出来一看发现只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她失望的关上房门,心想,大概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孟夏看去,不由的瞪大了双眼。
李氏,李氏居然在这里。
她正想着冲上去,就听到雅间里传来高夫人傲慢的声音,“是谁在外面发出恶心的声音?”
“高夫人,你别生气。”
孟夏看向一旁的小二,“小二哥,我有些不舒服,我们能不能到那个雅间里休息一下。”说着,她从身上取出沈望在成衣店给她的银子,递了过去。
小二立刻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喜滋滋的接过银子,还跑打开房门,又把外面的茶和点心都端了进去。
“可以了,谢谢你啊。我们休息一下,这里不用小二哥忙了。”
“好的,好的。”不用侍候,又有银子,小二当然是满意的。
雅间里,只剩夫妻二人。
孟夏起身,走到墙边,贴耳听着隔壁的动静。
沈望走去把门闩住,回到她身边也贴着耳朵听。
隔壁雅间传来交谈声,声音不大,但他们都是习武的人,耳力比一般人要好,所以,也能听得清楚。
“高夫人,这事你一定要帮帮忙。”清姑给高夫人续了一杯茶,顺势把面前的匣子给她推了过去,“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夫人收下。还有大小姐的嫁衣,我们全包了,上回高大人给的银票,一并还没有夫人。”
高夫人看着小匣子,眼睛一亮。
“咳咳……”她清咳了一句,端起茶轻啜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把匣子推了回去,“清姑,这不太好吧?上回秦宝林那样提醒我家老爷,现在我若收回银票,我家老爷知道了,他可是会生气的。”
清姑面色一僵,有些尴尬。
“夫人不说,我们不说,大人又怎么会知道?”清姑笑着把匣子又推了回去,“大人给了,夫人收着当私家钱,这岂不是更好。这么一来,大人面子有了,夫人里子有了。”
高夫人弯唇笑了笑,又把匣子推了回去。
“你们也知道,那两具尸体特殊,若是八贤王知道了,我就吃不完兜着走了。”高夫人一脸为难。
这边,孟夏和沈望相视一眼,明白清姑为什么找高夫人了。
秦丽笑了笑,又取出一个匣子推过去高夫人,“夫人,这里是我们对大小姐的一点心意,里面是一斗珍珠。虽然不名贵,但这些珍珠的色泽不错,全都莲米大的。将来大小姐嫁进临安城,串着当面礼,也是极好的。”
高夫人一怔,双眼放亮。
一斗珍珠?
这么大方。
看来这些人真的没有办法,只能来求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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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心动不已,不过面上却是很勉强的道:“这事啊,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现在八贤王看管得严,我让人去办也需要时间。”
她就不明白了,尸首而已。
八贤王让人看管,眼前这些人也拿着重金来找她帮忙。
这一个二个都是怎么想的?
“我们可以等,三天后的日子不错,适合下葬。”李氏说着就红了眼眶。
高夫人看着她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连喝茶都觉得哽人,再说了,她现在收了钱,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两天后,我给你们结果。我走了,有什么事我会让人去霓裳阁找你们。”高夫人起身,她身旁的贴身丫环立刻上前抱起两个匣子,紧随着她离开。
清姑和秦丽她们送她下楼。
高夫人抬手制止,“你们别跟着下来了,若是让人看见了不好。”
“好的,谢谢夫人。”
清姑几人朝她福了福身子。
高夫人颔首,抬头挺胸如高傲的孔雀般离开。
“我们也回去准备吧?”李氏轻道。
孟夏急匆匆的开门出去,在她们身后喊道:“清姑,秦婶子,秦丽,你们别走。”
三人回头,惊讶看着那对陌生的男女。
孟夏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我是孟夏。”
嗬……
她们三人吓了一大跳,瞪大双眼看着她。
孟夏不是死了吗?眼前这个女人明明就跟孟夏长得不一样,她说自己是孟夏,这会不会是冤魂附身?
李氏垂泪,“夏儿啊,婶子知道你死得冤,可你也不能留在人间啊。你放心吧,婶子一定会给你多烧点东西,让你在下面不用过苦日子。”
这都什么都什么啊?
孟夏有些哭笑不得。
“夏儿,咱们带着她们快点离开这里。等一下,高夫人回知县府了,让高大人知道她们在这里,一定会带官兵来的。”沈望出声提醒。
闻言,孟夏立刻握紧了清姑的手,“清姑,我易容了,我真的是孟夏。你们现在快跟我离开,等我们找个安全地方,我再跟你们解释。”
“你真是孟夏?”清姑还是不敢相信。
“如假包换。清姑,你该不会忘记了咱们当年合作的事情吧?你那店还和宝林哥的店打通了。咱们开业时,还请了高大人去。”孟夏有些关急,毕竟她们三人没有武功,如果被官兵追,可不一定能逃得了。
秦丽连忙拽了一下李氏,“娘,咱们快走。”
“快走吧!我已经回过霓裳阁了,官兵已去那里搜过了。”
“哦哦哦,好。”
虽然是满腹疑惑,但离开这里才是当务之急。
知县府。
高大人一身疲惫的从外面回来,搭耷着脑袋,仿佛肩担着千斤重担。
他长叹了一口气,埋怨,“这都什么日子啊?我堂堂一个知县成了一个跑腿。”说着,他打了哈欠,抬着沉重的脚步进了院子。
从八贤王到了乐亭,高大人就忙飞了,就连大晚上也亲自带着官差四处搜查。
现在满城的百姓都是一身素白,高大人自己就第一时间换上白袍。
“夫人呢?让她来给我捏捏脚,累死了。”高大人进了房间就躺在床上。
“老爷,夫人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
“嗯,这会儿应该就要回来了。”
“这个娘们,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居然还在外面乱跑?”高大人嚯一下坐了起来,一脸不满。
“夫人,您回来啦。”门口丫环看了房里一眼,低声提醒,“夫人,老爷回来了,正到处找夫人呢。”
高夫人听了,抬步进去,示意丫环把她的东西放起来。
火气冲天的高大人从内室走了出来,看着高夫人一身大红色锦裙,顿时就气得走过去就甩了两巴掌,指着她的额头,骂道:“你这个败家娘们,你穿成这样,这是要害死我吗?”
他眼角余光一扫,见旁的丫环抱着两个精美的匣子,气得挥手把匣子打在地上,砰的一声,洒了一地的珍珠。
高大人瞪大了双眼,蹲下身子打开另一个匣子,立刻被里面的银票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少说也有一百万两。
这个娘们,她到底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夫人捂着脸,不停的掉眼泪,倔强的不理他。
哼,你打了老娘,老娘为什么还要理你?
高大人本就累了,现在看到这么多银票,又见她一身大红,明显就是刻意打扮过了,心里更是气愤,一巴掌又打了下去,“你不说,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高夫人也不是吃素的。
被他莫名其妙的打了几巴掌,在场还有这么多下人,她哪里忍得下这一口气,大叫一声就扑上去和高大人缠打在一起。
“王八蛋,你敢打我?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下人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夫妻扭打成一团,高大人脚踩到珍珠,滑了一下顺势把高夫人一起拉倒在地上。
“哎哟……”
下人们一看,吓了一大跳,纷纷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把他们扶了起来。
高大小姐闻讯赶了过来,看着下人们忍着笑看好戏,气得大声喝道:“爹娘,你们在干什么?这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怕被人看着笑话?”说着,她上前把高夫人扶了起来。
当她低头看到一地的珍珠和银票,也是吓了一跳。
“爹娘,这是怎么回事?”
她指着地上的东西。
高大人由下人扶着站了起来,他冷着脸朝下人们挥手,“全都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下人们眨眼间就躲得远远的。
高大人看着高夫人,恶声问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又没偷没抢,有人送上门来,我还不要吗?”高夫人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子,有银子还不要啊?”
“我问你,这是哪里来的?你别扯一些有的没有的。”高大人快没有耐心了。
高大小姐连忙劝道:“娘,你赶紧说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可不是置气的时候?”
“我?”高夫人心里呕得要死,连女儿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了,她坐了下来,没好气的道:“霓裳阁的清姑送的。”
“霓裳阁?”高大人蹙眉,忙问:“你一大早就去见她们了?她们人呢?她们为什么给你这么多银子?”
这娘们果然是要害死他。
他一早去霓裳阁就扑了个空,刚刚被八贤王臭骂了一顿,想不到原来人是和这娘们碰面去了。
“她们让我想办法把那两具尸体……”
啪……
高大人一巴掌甩了下去,手指颤颤的指着她,“你这是找死,可别拖着这一家老小陪着你死。”
“王八蛋,你又打我?”高夫人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高大小姐连忙抱住了她,面带企求的看向高大人,“爹,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你怎么又动手了呢?”
高大人看着她们娘俩,甩袖,长叹一声,坐下。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们可知,昨晚城里都闹翻天了。今天一早,八贤王就让我带人去霓裳阁抓人,可扑了个空。你们知道八贤王要做什么?他要把霓裳阁的人和秦家村的人都抓起来,他要把那些人全拉到战场去打先锋。”
说着,他愤愤的瞪了高夫人一眼。
高夫人心下一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竟是这么的心狠手辣。
“你难道没有听说那孟夏是大晋的准摄政王妃?他就是拿这些人去要挟大晋的人。”高大人说着,指着她,摇头,“你可算是害死我了,全城的人都知道要穿素色的衣服,你倒好,瞧瞧你穿的是什么?你就盼不得我好吗?”
“我?”
“别我我我的了,你快告诉我,清姑她们人在哪里?我马上带人去抓。”
“我和她们是在小泉茶楼喝的茶,我也不知道……”
高夫人话还没有说完,高大人已急急的出去了。
“马上召集人去小泉茶楼。”
高夫人看着他匆忙的离开,心有余悸的道:“大丫头,这事真那么严重吗?”
“娘,你快把衣服换了,我来这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高大小姐蹲下身子把地上的珍珠捡地匣子里。
“哦,好。”
高夫人吓得不轻,她没有想到自己接了这么一个烫手芋头。
这下可怎么办啊?
她心神不宁的去换了白绸裙出来,蹲下来一起捡珍珠。
“大丫头,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这东西都收了。”
高大小姐抬眼看了她一眼,宽慰,“娘,你别担心!我爹已经去抓人了,那些人本就是八贤王要抓的人,你就是没有帮她们办事,她们也拿你无可奈何。现在她们已是泥菩萨过河了。”
高夫人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
这忙不用帮,银子她也得了。
顿时,她脸上就笑开了花,早已忘记了刚刚受的那几巴掌了。
“大丫头,这里可是一斗珍珠,娘收下就是为了送你的。你收着,以后压箱底,到了临安城可不比在咱们这小小的县城。平时打交道都是名门望族,你就是要拿见面礼,也不能寒酸。”
高大小姐听了,点点头。
“娘,我省得。”
……
清姑带着孟夏他们进了知县府后隔一条巷子的一户四合院里。
“清姑,这里是?”孟夏惊讶,清姑怎么会这地方的钥匙?
清姑朝她摆摆手,进了花厅就喊道:“小凤儿,你出来。”
“婶子,你来了。”小凤儿从隔壁屋里出来,见到清姑带着四个人,不由的愣了一下,“婶子,这是?”
“小凤儿,婶子如今有难,你能不能帮忙?如果不行,那婶子立刻就带人离开,如果行,那我们就先在你这里暂住一两天。”清姑开门见山,目光直视小凤儿。
小凤儿立刻点头,“婶子,你的事就是小凤儿的事,你别说暂住两天,就是长住,小凤儿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的命就是清姑救的。
“好!有你这句话,婶子就放心了。”清姑点点头,“你先休息吧,我带她们去房里。”
“好的!婶子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就行了。”
小凤儿什么也不问,转身又回房去了。
清姑烧了水,秦丽帮着沏茶。
李氏紧紧的看着孟夏,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你真是夏儿?”
“娘,你都问了多少遍了,女儿可以担保,她是孟姐姐。”秦丽都快听不下去了,这一路上,李氏除了盯着人家看,就是不时的问上这么一句。
孟夏笑了一下,握紧了李氏的手,“婶子,我娘常跟我说,在村里就你把她当成亲姐妹一样。那时候,我们一家也多亏婶子明里暗里帮着,不然也不知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李氏听着,眼眶泛红。
“你真的是夏儿。”
真好!夏儿没死。
“可,那人又是谁?”
“假冒的,像我一样,换了张脸。”孟夏简单的解释,想到了秦宝林,又急问:“宝林哥在哪里?”
李氏愣了一下,连忙应道:“宝林带着秦康出去收皮毛了。我昨天还想着,写信让秦康拖住他,让他别回乐亭,就怕他知道你的事后,不知会做了什么事来。”
“对!不能让他回来。”孟夏点头。
李氏心慌,“为什么啊?”
“婶子,晚一点你就知道了,他们在外面是最安全的。”孟夏摸摸肚子,看向清姑,“清姑,能不能给我下一碗素面?如果有青菜就放点青菜。”
“我去。”李氏朝秦丽招招手,“丽儿,你去给我打个下手。”
“哦,好。”
“我先带你们去厨房。”清姑领着她们去厨房,然后又急急的回到花厅,“夏儿,你快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孟夏看了隔壁一眼。
清姑立刻明了,“小凤儿绝对信得过,你放心!”
孟夏颔首,简单就把事情给清姑讲了一下。
“竟有这样的事情?”清姑惊讶极了,眸子转了一下,她急急的站了起来,“你们不能留在这里,你们必须出城。”
简直就是太可怕了。
把这个大晋的摄政王送回大晋,或许能阻止这场战争。
“清姑,城门那边已经封锁了,我们出不去。”
“不,有办法。”清姑急急的去隔壁找小凤儿,不一会儿,她就拖着小凤儿走进花厅,“她能带你们出城。”
“她?”孟夏打量着小凤儿。
小凤儿大大方方的冲着她笑了一下,道:“我手里有高大人的令牌,我是可以自由出城的。”
高大人?
小凤儿看出了他们眼中的疑问,自嘲的笑了一下,道:“我是高大人养的外室,我现在肚子里还有高大人的骨肉。他很宠我,所以给了我一块令牌。”
走上这么一条道,她没有后悔过。
毕竟,她至少还活着。
沈望思忖了一下,朝孟夏点头。
孟夏看着小凤儿,道:“小凤姑娘,如此就得麻烦你了。不过,我们还有一个伙伴,他晚上才会到。我们估计明天一早才能出城,今晚就要在这里打搅你了。”
“没事!谈不上打搅。”
清姑突然有了顾虑,“小凤儿,高大人晚上不会来吧?”
这若是来了,那他们不就让他给一锅端了吗?
“他不会来。自我有了身孕后,他很少来,有时也是白天过来看看我,坐一下就走了。”小凤儿苦涩的笑了一下,“他怕他家的老虎婆。”
清姑闻言,看着小凤儿,欲言又止。
小凤儿朝她笑了笑,“婶子,我没事!这样比露宿街头要好。”
唉,清姑叹了一口气。
“面好了。”秦丽端着两碗面进来,一碗只有青菜,一碗有荷包蛋和肉。
孟夏看着自己面前的素面,清清淡淡的,看着她就有一点食欲。
“丽儿,谢谢。”
“煮一碗面而已。”
孟夏笑了一下,把筷子递给沈望,“你也吃。”
早上在茶楼,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吃。
“好!”沈望看着她的素面,蹙了蹙眉头,这么清淡,她以前可是每顿都吃肉的。再看看她消瘦的脸,颊骨都突起来了。
“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早上还吐了,应该是身子不适?
不会是受了内伤吧?
沈望自己一个胡思乱想了一下,可一看这么多人,便强压着疑惑,什么都没问。
埋头吃面。
一碗素面,孟夏吃的是那个舒服啊。
她好久没有吃过这热乎乎的,吃进去还不会恶心的东西了。
她一脸满足的把空碗推到桌子中间,撂下筷子,笑眯眯的看着秦丽,“丽儿,手艺不错。”
沈望也吃完了。
他看着孟夏一脸满足,又打消了那个身子不适的猜测。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沈望迫不及待的去知县府等流光,流光比他还早到,两人一碰面就一起回到四合院。
“流光,秦家村那边情况如何?”
流光拱拱手,道:“夫人,我先官兵一步,刚把村民疏散了,官兵就到了。”
李氏和秦丽迷迷糊糊的听着,什么疏散?什么官兵?
“这是怎么一回事?”
“婶子,我别急。容我慢慢再跟你说。”孟夏拍拍李氏的手背。
流光又道:“村长让我帮忙找他家儿媳妇和孙女,可我不知她们长什么样子?我刚去霓裳阁,那里乱糟糟的,显然官兵已经去过了。她们会不会被官兵?”
“流光,你别着急!”孟夏指着李氏和秦丽,道:“她们就是。”
秦丽急急的问道:“这位大哥,我祖父和我爷,他们在哪里?”她大概的听懂了。
“在你们村后面的山上,那里有一个山洞。”
“我要回去。”李氏站了起来。
孟夏看着流光,吩咐,“流光,你带她们回去吧。”说着,她又忍不住的叮嘱李氏,“婶子,你记得捎信给宝林哥,让他别回来,除非那人战败了。”
想到这事,孟夏就自责。
说起来,秦家村的人,还有秦宝林和清姑都是受她连累。
李氏重重的点头,握紧了她的手,“你要保重!”
“我会的!你们也一样。”孟夏伸出另一只手携过秦丽的手,“丽儿,照顾好家人。”
“我知道了。孟姐姐,你也保证。”
“嗯。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李氏和秦丽依依不舍的和孟夏告别。
小凤儿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她听了很多,却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仿佛她们说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秦丽和李氏离开,她也是坐着不动。
“我回房去睡一会,你们自便。”
她打着哈欠回房去了。
清姑看了她一眼,然后看着孟夏和沈望,道:“你们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这么冷清的一个人。”
“不会!”
翌日,一早。
小凤儿就让流光套了马车,流光易容成了她的马夫,清姑是她的贴身妈妈,沈望和孟夏躲进了马车顶的夹层里。这马车是流光连夜改造的,在顶上还隔了一个夹层。
那一层很窄小,孟夏和沈望只能一动不动的抱着。
马车徐徐到了城门口,清姑难免有些紧张,小凤儿扭头瞧了她一眼,携过她的手拍了几下,“没事!有我在。”
“停!”守城门的官兵把马车拦了下来,流光笨拙的跳了下去,笑呵呵的跑到官兵面前,不着痕迹的把一个胀鼓鼓的钱袋塞进他手中,“这位官爷,行个方便。今天是我家姑娘爹娘的忌日,我家姑娘想出城去拜祭。”
守兵暗暗掂了一下钱袋,咧嘴笑了一下,随即又板起了脸,“不行!八贤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流光急得直挠头,“官爷,你行个方便吧。”
“不行就是不行!”
“我要出城,也不行么?”小凤儿撂开车帘,手里还拿着高大人的令牌,“我已经得了高大人的同意,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请示高大人。”
那些守门的人都是高大人安排的,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小凤儿,前几天,高大人就陪小凤儿出过城。
“凤儿姑娘,原来是你要出城啊。”官兵立刻就换了一张脸,笑得一脸的谄媚。
小凤儿点点头,“没错!今天是我爹娘的忌日,我已经跟高大人提过了。为了不妨碍官爷的差事,你们就过来例行检查一下吧。”说着,清姑弯腰把车帘全部撂了起来,里面的东西外面一看就一目了然。
守城门的官兵只瞧了一眼,便摆手,“得了,凤儿姑娘是自己人。我这就开城门。”
流光跳上马车。
驾……
马车徐徐出了城门,小凤探出脑袋,笑道:“官爷今日行的方便,小凤儿会记在心里的。将来若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官爷。”
“凤儿姑娘言重了。”
“那就多谢了,晚一点我们回来,还望官爷再行个方便。”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官兵笑着,一个劲的点头。
小凤儿嫣然一笑,放下车帘,“小光,走吧。咱们早去早回。”
“是,姑娘。”
城门关上,那些守门的便聚在一起说笑。
“欸,那位就是咱们大人的心肝宝贝?”
“真是水灵啊。”
“想不到咱们大人也喜欢老草吃嫩草。”
“呵呵,你们瞧见了没有?那举手投足的都有一股韵味,让人心里酥酥的。”
“你可真是不怕死。这话让大人听见你,你有几颗脑袋啊?”
“说错了,打嘴。”
“哈哈哈……”
收了钱袋的官差把钱袋向上抛了一下,得意看着几个守门的道:“今晚我作东,请大家喝酒,这剩下的,咱们哥俩几个分了。你们说,我够有义气吧?”
众人一看那胀鼓鼓的钱袋,两眼发直。
“你这小子,的确是挺仗义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全聚在一起聊天,成何体统?”高大人陪着八贤王来巡城门,一来就看到这些人围在一起说笑,立刻气得直想骂娘。这些一个个都不争气的东西,他的老脸都被丢光了。
众人一哄而散。
“王爷,大人。”
八贤王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突然看见一人急急的往袖中塞东西,立刻问道:“你藏着什么呢?”
“回王爷的话,没……没什么。”
八贤王朝身旁的人示了个眼色,那侍卫立刻跳下马,伸出手,冷冰冰的道:“把东西交出来。”
那官兵吓了一跳,慢吞吞的把钱袋拿了出来。
侍卫打开钱袋,哗啦一声,一地碎银。
八贤王看了城门一眼,质问:“刚刚你们可是私自放人出城了?”
那些人全都抬头,怯怯的看着高大人。
“你们看我干嘛?王爷问话,说啊。”
有人听高大人这么说了,便应道:“刚刚是凤儿姑娘拿着大人的令牌出城了,她说今天是她爹娘的忌日,上了香就回来。”
高大人听着,一愣。
八贤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喝道:“开城门,给我追。”
高大人醒过神来,连忙驾马追了上去,“王爷,小凤儿不认识那些人,她不会助那些人出城的。”
真是糟糕,这两天倒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