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沉吟一下道:“现在局势已经明朗,徐州的三大士家和陶家的旧部人马已经相互勾结起来,推举陶公的二公子陶应为傀儡首脑,密谋在徐州境内发动一场旨在推翻主公的叛乱。诸位,徐州的形势已经非常严峻,城内有曹宏的四千丹阳兵,城外有曹豹的七千人马,萧吕王三家家兵合计起来,少说也有上万人,而我们手中,只有关二爷的五千人马,加上主公的亲卫部队和锦鹰卫,战斗人员不到六千,与敌人相比,力量悬殊。属下建议,为了保证主公及二位夫人的安全,趁敌人还未起事,应该立即实施撤离计划,而后再调动小沛和各郡国的兵力对郯城进行反攻,剿灭叛乱。”
徐庶亦道:“主公安危大于一切,撤出徐州虽是下策,但却是最稳妥的办法。”
刘泽摇摇头道:“未战而先退,这绝不是我刘泽的做事风格,何况徐州城垣坚固,一旦被叛军所据,我军再想攻回来绝非易事。徐州百姓刚刚从兵祸战乱之中解脱,若因我之故让徐州再陷入连年的祸乱之中,我有何颜面对徐州父老。虽然这场叛乱无可避免,但我也一定要将它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绝不能让徐州百姓受到祸害。除了城内的丹阳兵战力强悍之外,余者尚不足惧,云长部下的五千人马乃是随我征战多年的平原老兵,对付上万的士家私兵不费吹灰之力。我已令管亥以防备臧霸为由统兵三千进驻沭阳镇,北距徐州只有三十余里,一旦有事,足可以牵制城北军营的曹豹。彭城距郯城百十余里,一旦事发,徐荣率军倍道而驰。数个时辰内亦可直抵徐州城下,真正在兵力们我们并不处于劣势。最关键的是,我们必须要搞清楚叛军发难的时间,才可以做出行之有效的步骤。子仪那边一定要加强情报的力度。摸清叛军的动向。还是就是糜家的态度非常的重要,糜家手中有上万的兵力。他们必将是决定这场较量的最重的筹码。元龙,糜家的事就全权由你来办吧。”
陈登道:“糜家已经提出了条件,属下一直静候主公回复。”
刘泽剑眉微扬,沉着地道:“糜家的条件我答应。元龙你立即准备聘礼向糜家求亲。同时,你告诉糜竺,刘糜两家联姻之后必将荣辱相连风雨同担,我对糜家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点,糜家必须遵从《禁械法令》,放弃手中的私兵。”
陈登一惊。道:“主公要糜家放弃兵权,这似乎很难做到,值此非常时刻,主公不如先不提此事。将来平定叛乱之后,再行定夺如何?”
刘泽摇头道:“士家豪强正是因为拥有军队,才敢于公然向官府挑战,阴谋发动叛乱,如果不能彻底地去除掉这个毒瘤,徐州将永远宁日。刘糜两家联姻,休戚与共,与其将来因为禁械令而闹矛盾,倒不如先小人后君子。你告诉糜竺,除了军队,他糜家的地位和财产,我刘泽用人格来做担保,绝不有失。做为补偿,徐州的盐业我会交给糜家来做。”
陈登又是一惊,道:“盐业向来是官营,也是官府的收入支柱,如此庞大的生意交给糜家专营是不是……”
“盐业官营例来弊端重重,私盐亦是屡禁不止,交给盐商来做未尝不可,官府可以抽调出人手来,只管征收盐税和打击私盐即可,这是笔双赢的买卖,也不算是讨好糜家。元龙,你告诉糜竺,他可以选择拒绝这桩婚姻,甚至投靠叛军与我为敌,何去何从,由他自己决断,但在这风口浪尖上,留给他考虑的时间并不多。”
“诺!”陈登领命,立即准备了聘礼,动身前往糜府。
糜竺接到通报,亲自到府门相迎。
“恭喜糜兄!贺喜糜兄!”陈登一见面就含笑道。
“在下何喜之有?”糜竺一头雾水。
陈登笑容满面地道:“前者糜兄不是所托小弟给令妹说门亲事吗,我思量来思量去,觉得徐州城之内能符合令妹条件者也唯有刘使君一人耳,故而斗胆向刘使君提起,那知刘使君早慕糜小姐芳名,乃遣在下前来提亲,不知糜兄意下如何?”
糜竺又惊又喜,连声道:“刘使君乃当世人杰,舍妹得配刘公,委实是高攀了,敢不从命。元龙兄,里面请。”糜竺自从那日在陈登府上提亲之后,早已等得是望眼欲穿,今日终于是夙愿得偿,如何不喜。
茶过三巡之后,陈登挥退左右,道:“刘使君来时嘱托于我,要我告诉糜兄,刘糜两家既成姻亲,当体戚与共,同谋进退,荣辱共担,刘使君以人格担保,只要他为政徐州一日,糜家的地位和财产绝不会有半点损失。不过,刘使君尚有一个要求,还请糜兄斟酌。”
他的前半段话听得糜竺心花怒放,这正是糜竺希望通过联姻换来的东西,但陈登最后一句话还是让他心中为之一沉,他明显地听到陈登言语中的凝重。“刘使君有何要求?”
陈登没有直接说,而是从袍袖之中取中一封书简,递了过去。
糜竺拆开一看,竟然是《禁械法令》,他早就听说过刘泽在平原施行过禁械令,禁止士家豪族私募军队,私藏军械,以前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详细条款,今日逐条目睹之,糜竺不禁心头一阵恶寒,后背之上冷汗涔涔。
“元龙兄,这是何意?”
“刘使君不日将在徐州城公布此项法令,请糜兄览阅,也好早做准备。”
糜竺重重将书简摔在桌上,言语冷淡地道:“家兵乃糜家立世之本,岂可废之,刘使君若无诚意,这门亲事糜某也是高攀不起。”
陈登微微一笑道:“糜兄此言差矣,在某看来,刘使君非但不是没有诚意,而是诚意十足。禁械法令尚未出台,刘使君本可隐匿此事,待徐州大局平定之后,再行实施。但刘使君为人坦诚,提前相告,以免将来刘糜两家为此而再生不快。如果糜兄认为此事难以接受,刘使君也绝无半点强迫之意,糜兄也甚至可以投靠萧王吕他们,何去何从,还请糜兄自行斟酌。”
糜竺不禁犹豫了,糜家若想在徐州继续立足,就必须找到新的靠山,联姻刘泽无疑是糜竺下得一步妙棋,但眼看着事情极为顺利地成功了,不曾想却又横生支节,刘泽竟然提出了一个让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条件——放弃私兵。糜家家大业大,没有这些家兵如何来看家护院,更何况现在的士家全凭着私兵做后盾才有底气,没有私兵士家豪族的地位便是一落千丈。
“元龙兄,此事就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吗?比如说可以削减一半的私兵——”糜竺不死心地问道。
“糜兄,刘使君此举并非是针对糜家的,为了谋求徐州政令军令之一统,这禁械法令势必将会在徐州实施开来。现在徐州的局势如何,糜兄想必比我更清楚,萧王吕三家世族勾结曹宏曹豹,把陶二公子推出来意图叛乱,糜家可已经站在了风尖浪口,何去何从也只在糜兄的一念之间。”
陈登的话平静沉稳,但在糜竺的心中,却无异于掀起了惊涛骇浪,徐州城暗流涌动,做为徐州最大的豪族岂能没有眼线耳目,种种端倪显示着徐州城必将会经历一场大风暴,糜竺的选择无疑会决定整个糜家的生死存亡。萧建曾找过他,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联合糜竺参与他们的叛乱行动,糜竺没有答应。
糜竺听说过刘泽的威名和赫赫战绩,更是亲眼目睹了在曹操势如疯虎的大军中刘泽的从容进退,目睹了刘泽如何不动声色将萧王吕三家斗得灰头土脸,不论从何种角度去看,刘泽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糜竺没有参于三家的事,因为他也不相信凭着他们的力量就可以推翻刘泽。陈登的话似乎更印证了这一点,显然刘泽对徐州城内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对于叛乱的情况,刘泽比他知道的更为翔实。谋定而后动,萧建等人自以为得计,却不料他们的计划早已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萧王吕三家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萧王吕三家加上二曹的实力,恐怕刘使君这一关过得也不会轻松吧?”
“糜兄,刘使君是何等样的人,想必你心中也很清楚,以三万人马击溃袁绍二十万大军,这种能力,绝不是一般的人能有的,萧建等人手中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焉能成就大事?叛乱不是儿戏,那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萧建等人火中取栗,早已踏上了不归之路。看在你我同僚多年的份上,我不妨直言相告,刘使君早已暗中调遣兵马,布下了天罗地网请君入瓮,只要萧建等人敢起事叛乱,必定是灰飞烟灭。糜家的前途命运,就在糜兄的手中,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小弟言尽于此,何去何从糜兄自己斟酌吧。”陈登淳淳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