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离开了陆之谦的办公室,迅速搭乘电梯下了楼,重新回到刘叔的车子上。
刘叔一连问了她好几句要去哪里,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的脑子有些混乱,一方面是因为担心孩子的病,另一方面是因为顾暖刚才的话。
她明明知道,有些话,顾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前方是个陷阱,也非得亲手把它扒开了,看个清楚才甘心。
郝萌吸一口气,正了正身子,对刘叔说道:
“刘叔,送我去一趟帝豪大酒店。”
刘叔有些奇怪郝萌怎么会忽然想去帝豪,但是主子吩咐了,他照做也就是了。
十五分钟后,刘叔将郝萌送到了帝豪大酒店的门口。
郝萌让刘叔在门口等她一会,她进去一会就出来。
郝萌今日恰好穿着,与陆之月一起逛街扫货回来的香奈儿套裙,手里拿着一个LV的包包。
推了旋转门进去,便有侍者将她引进去,热情的问她是要用餐还是订房。
郝萌吸一口气,挺胸收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底气:“我找人,总统套房,陆之谦。”
郝萌故意把每一个句子说得很短,一是怕自己说太多反而露陷,二是短句可以增强自己的气势。
果然,那将她引进来的侍者观察了她一身名牌打扮后,并没有起疑,毕竟她连这里最尊贵的VIP名字都喊了出来。
陆之谦是帝豪大酒店里的常客,他虽然极少居住在这里,但是他会把所有公司的客户都安排在这里居住与用餐。
几乎所有的侍者都听过陆之谦的名字。
郝萌很顺利的被侍者牵引到了总统套房的所在楼层。
此刻,她站在了帝豪酒店的总统套房门口处。
她呼出一口气,让带领她来的侍者退下,顺便给了他几百块钱小费。
那带领她来的侍者一见她出手如此阔绰,愈发没有起疑心,说了好几声谢谢后,屁颠颠的走了。
很快,偌大的总统套房门口处,只站着郝萌一个人。
郝萌深吸一口气,手停留在门铃的位置处,她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收了回来。
她很清楚,也许这扇门一开,她心中刚刚建立起的世界,就会轰然倒塌。
但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不停的撩拨着她,不停的告诉她,必须让自己的眼睛看清楚这一切,不能这样一直被蒙在鼓里。
眼见不一定为实,但若是你根本就见不到呢?
如今,她就要亲眼见见,陆之谦到底背着她,在背后玩些什么把戏。
葱白纤细的手,终于有些无力的落到了门铃的位置。
门铃很快便震动了一下。
郝萌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高档巨大的木板门。
有那么一瞬,她想过要逃离。
这么久了,她似乎永远也学不会狠心。
就像陆之谦说的那样,遇到事情她只会缩在乌龟壳里。
此刻,她又开始想要逃避。
可一切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转身要走的一瞬,门很快的从里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一身干练职业装扮,得体妆容,明眸鲜妍的林星辰。
郝萌有些震惊的瞠目,她的脑海里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唯独没有想过会是林星辰来开门。
陆之谦早上的短信还历历在目。
他说,他昨天只是无意间碰到了林星辰的车子,顺便送了她一程。
他在郝萌面前,把自己和林星辰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转眼之间,他们双双来酒店开-房?
郝萌眼角除了震惊之外,还迅速的滑过一丝嘲讽的笑。
林星辰呆呆的站在原地,正想说些什么,里头却忽然传来了陆之谦的声音——
“林主播,我刚才的衣服你给我放哪里了?”
这把声音,郝萌死都不会听错。
这是陆之谦的声音。
郝萌感觉心脏的位置,有类似槌子的东西,重重的敲击起来。
一下,一下又一下,疼得她几乎觉得自己就要窒息而亡。
她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只记得自己走出酒店,一阵风吹来。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的脸颊干干的。
不知是被风吹干了,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掉过眼泪。
真正的难过原来是这样的,没有眼泪。
郝萌重新坐回了刘叔的车子,刘叔并没有多问她什么,只是问她接下去要去哪里。
郝萌并没有立即回答。
刘叔在车后镜里看着郝萌的脸色,只觉得她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脸色苍白得可怕。
路过一个街口的时候,郝萌看着车窗外,背着书包脚步匆匆的学生。
原来这个时候刚好是中午学生放学回家的时间。
她忽然就想起,十年之前,她和陆之谦也是这样的,每天背着书包一起上下学。
陆之谦脚长,走得快,她总是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追赶上他的步伐。
那个时候,他们拥有最美好的一切,却浑然不知。
……
再下一个路口的时候,郝萌看到了她和陆之谦曾经一起来过的人民广场。
以前郝萌闲着没事,最喜欢的就是拉着陆之谦来人民广场看别人跳舞。
偶尔她还会拉着陆之谦,和她一起进舞池里丢人现眼。
郝萌始终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为什么人民广场上总是有老年人在跳舞?
不管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们的热情好像永远不会消灭。
要是爱情也是如此就好了,永远激情澎湃,不会担心谁忽然累了就结束了。
……
再下一个路口,是他们以前最喜欢去逛的超市。
郝萌最喜欢里面每天都有特价商品出售,九块九的商品一直都是郝萌的最爱。
不管是她富裕的时候,还是贫困的时候,她对特价商品的热衷,似乎永远不会更改。
然而陆之谦却对此不以为意,他觉得“九块九”只是商家推出来刺激妇女消费的手段。
而郝萌,白白读了那么多年书,竟然也被这幼稚的促销手段骗得团团转。
……
人很奇怪,当初创造回忆的时候义无反顾,勇往直前,毫不费力。
后来要忘记这些回忆,却发现需要用尽一生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