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到底,毛料就被切下去薄薄一小块,切出来的面被砂轮挡着,有没有出绿也不清楚,随行而来的几个人都是急巴巴地等着,想要看看那毛料切开的面有没有出绿。
不想这个时候宋雅怡却是放开了手,抬起头笑看着那个切石的小师傅。
“小师傅,你得给我准备清水啊,不用清水等下怎么看色?”
那个叫小六的切石师傅听了这话一愣,忙不迭地从内堂打了一盆清水出来。
“小雅,你吊什么胃口啊,快点把石头拿出来让我们看看!”魏红可受不了宋雅怡玩这一手,有些猴急地道。
宋雅怡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把石头挪开让几人能够看到那毛料切面的情况。
白花花的石头露了出来,一点绿意也没有,几个人都是一脸的失望之色,陈强松忍不住抬头看了宋雅怡一眼,想要看看她会是什么表情,失望?伤心?或者是遗憾?
让陈强松感到意外的是,宋雅怡的脸上似笑非笑,一脸平静,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比起他们这几个看切石的,她这个正主反而要淡定得多。
为什么会这样?陈强松猛地想到了宋雅怡问店老板要的那个赠品,他的心里突兀地产生了一个念头。
也许宋雅怡早就已经知道这块石头根本就不会出绿,所以她才不会感到失望,因为她的最终目标根本不是这两块大石头,而是那个一公斤不到看起来根本毫不起眼的赠品毛料!
这样的想法让陈强松觉得很荒谬,但是那却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毕竟如果单买那一块小的,那老板有可能会看出端倪,故意提高价格,一旦价格高得离谱,那块毛料极有可能就会进了那毛料老板的包囊。
陈强松的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挠一般,他忍不住神色复杂地看了宋雅怡的背包一眼,急切地想知道,那块赠品毛料切开之后,会是怎么样惊艳的颜色,值得宋雅怡如此不动声色费尽心机。
就在陈强松胡思乱想之际,宋雅怡又把那石头的其他几个面都切开了薄薄的一个面,六个面都没有看到绿,全是白花花的石头。
“又切垮了……”十万块就这么打水漂了,魏红的脸色终于垮了下来,她已经确信了萧竟之前所说的话,赌石不是光靠运气就能玩的东西,靠运气来玩赌石,别说几千万,就是几个亿也会败光。
“谁说切垮了?”宋雅怡笑着从包里掏出了一个赌石专用的强光手电筒,打开之后在那石头切开的一个面上照了照。
“咦?”这一照之下不只是陈强松,就是刘二龙也发现不对劲了。
在那黄色强光的照射下,被切开的毛料界面上,透过那石头的表层,竟然隐隐显出淡绿色的雾气来,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用肉眼还是可以很清晰地分辨出来。
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六也算内行,一看到这情形,顿时不淡定了,激动地喊了一句:“出雾了!”
竟然出雾了!而且切出来的六个面都出雾了!
真正懂赌石的人都知道,一般翡翠毛料的外面都包裹着一层皮,在这层表皮之下才是雾,雾的下面便是新鲜的翡翠。根据前人的经验,一般出雾的毛料,出绿的机率高达九成以上。
六个面出雾,如果真的切涨,那就意味着,这块足足有十多公斤的毛料,里面满满的都是翡翠!
店老板正在内堂忙,听到伙计喊,又惊又喜,急匆匆地扔下手中的活计就跑了出来:“切涨了?什么种?”
石头还没有切开,自然无法分辨出来是什么种地,但是透过强光看到那石头里面的情形,绝对可以称得上“惊艳”二字。
“白雾之中微带绿色,下面肯定有翡翠。而且那绿正、阳、浓、和,色泽通透,种水不敢说,但是绝对错不了!小姐这块料肯定是赌涨了!”那老板用手电筒在那块毛料上边照边看,足足观察了几分钟,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宋雅怡,满脸正色地说道。
这话让宋雅怡感到吃惊不小,那块毛料并没有完全把表皮都切掉,每个面都剩下了薄薄一层,里面虽然出雾了,但是却没有擦出一点绿来。
那块毛料里面正是金丝种,种地一般,但是水头足,绿色纯正浓艳,宋雅怡也是透过右手才看得到里面翡翠的情形,但是这老板却只是单单凭借眼力,就已经把这块石头里面的翡翠说得八九不离十了。
这让宋雅怡心中暗自佩服不已,她本以为这玉石街上的老板都是奸诈狡猾的商人,却没有想到随便遇到一个就是卧虎藏龙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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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姐,这石头还要切吗?”陈强松开口询问道。
这块毛料虽然已经出了雾,但是还是具有风险的。如果宋雅怡现在就转手,至少可以卖出几百万的价钱,但是如果解开变成明料就不好说了。
翡翠的种地非常重要,行内有句老话叫“种好遮三丑”。但是出雾的毛料并不能判断种水,所以也就无从知道石头里面翡翠的种地。若是里面是干青种以上还好说,如果在干青种一下,就是狗屎地,卖出去也只能值个十几二十万。
“宋小姐,我建议你还是卖了吧,现在卖的话还能卖个两三百万,但是要切开的话还是有风险的,下面如果是狗屎地,您就只能赚个本钱。”那老板看了一眼放在解石机上的毛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宋雅怡哪里不知道这老板心中所想,这样一块出绿的毛料,可赌性还是很大的,如果买下来切出了高绿,那就赚翻了。这老板一定是想宋雅怡不过是一个女人,女人一般都没有多少赌瘾,懂得见好就收,说不定他这么一劝,宋雅怡就把这料子卖了。
但是他不知道,宋雅怡早就已经用右手探测过石头里面的情形了,不然也不会花十万块的高价买下来,他所谓的风险,对宋雅怡来说根本不存在。
宋雅怡故作为难地看了魏红一眼,这才咬咬牙,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定定地看着那个小六:“小师傅,我相信您的手气!接下来您帮我解吧,不用切了,直接擦吧!若是擦涨了,一定少不了您的小费!”
那小六见宋雅怡居然要他帮忙解石,激动不已,急急地走上前来,不想就听到了宋雅怡的最后那一句,他的脸忍不住抽搐了几下,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小六虽然年轻,但是手下擦石又快又准,很快一个鸡蛋面大小的翡翠就露了出来,那老板眼尖,一眼看到出绿了,也不顾小六手中飞快旋转着的砂轮机,马上将头凑了过去。
一看之下,脸色瞬间就变了,沉默了三秒,沉声道:“绿色鲜艳明亮,水头足,是金丝种!”
陈强松和刘二龙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喜。
因为宋雅怡之前就说过,切到蛋清种以下的料子就卖给陈强松和刘二龙,本来他们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想不到现在第一块切涨的竟然就是金丝种,而且是这么大一块料子,这一次到平洲,就算是他们再也买不到明料,有这块十多公斤的金丝种,也算不虚此行了!
那老板虽然对没有买到这块出雾的料子感到遗憾,倒也不是看不开的人。赌石的人心态都很端正,尤其是他们这种毛料商,拿得起就得放得下,不然看到买自己毛料的人一个个切涨,不被气死也要呕死。
自己的店里有人切涨,这自然是好事,经过宣传肯定会吸引很多顾客前来看料子,那老板只看了几眼就转身进了内堂,再出来时,手里就多了一盘叠在一起好几层的红纸鞭炮。
赌涨放鞭炮,是历来毛料商人的规矩,稍微懂一点赌石的人都知道,哪里鞭炮响就意味着哪里有人切涨,所以宋雅怡这边一开始放鞭炮,那些赶早来赌石的人群听到鞭炮声自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纷纷循声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