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脸上不免露出来。
任飞扬看见露出哀戚的目光:“真是太狠心了,不信你回来问老大,问问看他家里的安保是什么级别的!真是让人伤心啊,我这么拼命来见你一面!”
乔静言也不跟他说,看他脸上的戏剧效果就知道说不过他的。
只是,他怎么会说章霖昭不准他进门?章霖昭下了这种命令吗?前两天的时候还说根本不在乎,任飞扬是有眼光的,还将她贬低的一无是处,忽然之间就不准任飞扬再进门了。
让人无法相信,是真的下了这种命令,还是任飞扬开玩笑说的,自己只是懒得从正门进来从窗户上来的。
任飞扬嘻嘻哈哈从来不正经的样子,说的话有几句是能相信的?
乔静言不愿意相信。
那个毫不留情的打击她的男人,如果真的下了什么命令,也是为了限制她的自由,让她被关起来。
“现在外面风声紧,老大不准外人进来,我就跟他说啊,我要进来给你看手,他才有意思呢,忽然就勃然大怒,说我不学无术,要送我到加拿大去进修,还来回的转圈儿,最后开完会,我正打算溜,他忽然叫住我,那叫一个正经儿八百,说:飞扬,最近不准进我家里,时间太多去外面玩。我就问啊:那静言的手怎么办?听见我说你名字,他才炸毛呢,说:用不到你来管。严肃的真吓人呢。我最后问:那我去外面玩谁埋单?老大特许的,都记他账目上,嘿嘿。”任飞扬狡黠的目光锁着在乔静言身上,有些痞气,好似邀功一样的,狭长的丹凤眼眯的好看。
几句话让任飞扬说的有理有据也有趣,听着不让人讨厌,只是不喜欢他那种极力给她推销章霖昭的感觉,并不让人喜欢。
她想要跟章霖昭划清界限,任飞扬却是每个字都为了章霖昭在说好话,耳朵再聋也听得出来。
章霖昭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她不会做第二个何海蓝,只能说真的是幸运,何家才是他要针对的主要目标,所以他对何海蓝都是笑容满面的绅士模样,如果当初对她也是温和的,自己会不会很快就陷落下去,在他温柔的海洋里找不到彼岸,最后被吞噬。
真是万幸,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血腥,他的阴霾。
万幸自己的身体是那种疤痕不容易消除的体质,背上的鞭子痕迹还在,心里的伤痕也就在,一遍遍的体型她,章霖昭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根深蒂固的自我感知,不是别的人说什么轻巧的好话就能改变的。
不是任何别的人能懂的,他们都看到的是章霖昭衣冠楚楚的那一面,没看过他残忍的一面,对她的残忍。
章悠悠,任飞扬,都没有被章霖昭那样的对待过。
“那你还来干什么?”乔静言退开一步,因为那几句章霖昭的好话,对任飞扬有些排斥,本能的退避。
这样小的动作,任飞扬的目光也盯着看见。
然而只是一笑,笑的没心没肺,却是认真开口:“我的病人,我怎么可能扔下?作为一个医生,我可是很有医德的,只要你没有彻底的好了,连疤痕都看不见,我是不会丢下你的,我任飞扬行医多年的规矩不能坏在你一个人身上啊。”
这算是什么规矩?
乔静言低头看自己手心里的伤口,好的七七八八,都已经完全不痛,剩下的伤疤只能是等时间过去让它慢慢的弥合,可能要过一两年才能彻底的消失,毕竟是手心这样白希的地方,又常常会碰到,也可能一辈子都消失不掉。
如同她背上那些痕迹一起。
一辈子都消失不掉。
“不用了,已经都好了,有什么去疤痕的药直接给章霖昭带给我就可以,我会按时涂抹。”说完顿了一下,又说:“我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掉了,手上有没有一点疤痕不重要。”
乔静言是忽然想到就说了出来,也算是陈述事实,在章霖昭身边,真的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就死掉了吧?
可能哪天真的忍受不了?还是哪天章霖昭终于忍受不不了,就杀了她?
以前好几次吵架,吵的太凶了,她瞪着章霖昭不肯服输,他压下她她也不肯服输,他逼急了大手扼上她的喉咙,一分分收紧,她不知道他是低估了他的力气还是真的想要杀了她,只觉得他眼底露出凶狠的光,空气从肺里渐渐消失,最后喘不上气,她用力挣扎,能感觉到自己头部的血液都蹦的涨了,越来越喘不上气的时候,还伸手去挠他,他避开,她以为自己终于是死了,他却又是松手。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死了,可能就在他的手心里,多一秒的束缚,第二天她就是尸体。
“胡说什么!”任飞扬一下子坐直起来:“别说傻话!没有人有资格放弃生命,哪怕是自己的!”
一句话却听的乔静言笑起来,任飞扬忽然这样说,跟章霖昭说这样的话一样的没有道理。
“你不是忘了你是黑手党吧?你手上也有血。”乔静言挑眉笑说。
这一刻,轻松的跟一个人谈话,不得不说,的确比一个人在这个房间里面要舒服的多,至少要有一个人跟她在一起说话,才能觉得不那么容易窒息。
任飞扬若有所思的想,最后唇角划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所以我会下地狱啊!静言你不会。”
地狱……
遥远的地方,可又那么近。
“我现在就在地狱里。”乔静言说。
现在她不就是在地狱里面吗?没有火海和油锅,却有撒旦,外面的花海跟冥河边的曼珠沙华有什么区别?当然最重要的是,身边的男人章霖昭就是撒旦,是她世界里的撒旦。
“老大不是那种人,他其实内心非常柔软,一个完全冷酷的人不可能让我们这么多人追随,他对于他所在乎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你看他对章悠悠还感觉不到吗?”任飞扬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大步的过来,伸手拉过她的手心,拉着她回到沙发上面。
“想长寿就要少想事情多喝牛奶。”任飞扬念念有词,打开了自己的医药箱,拿出一小瓶药物抹上,抹完想到什么似的说:“别告诉老大我来过,不然我真的会下地狱。”
乔静言真不知道怎么说眼前这个任飞扬,像个大孩子似的,感觉年纪比她还要小一些,开始见到的时候还是个一本正经的医生,从跳十五楼的窗户逃跑开始就越来越不正经,今天再看就是个小痞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偏生一笑又好看,让人拿他没有办法。
刚才还说章霖昭的好话,现在就说要是让章霖昭发现他自己跑来就会真的下地狱……
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涂好了药,任飞扬又开始缠着她聊天,聊那些有的没的,跟她讲意大利威尼斯的贡多拉,讲还保留着文艺复兴时期美景的佛罗伦萨,用任飞扬的话来说,就是:“你应该去看看佛罗伦萨夜幕降临时候的天际,那是最美的晚霞。”
最后聊到帕格尼尼。
“被上帝亲吻过的为小提琴而生的手,也曾经*到赌博和*的帷帐里面,终究还是有天使来拯救了他,带他回到正途,上帝会给每个人留一扇窗,他慈悲的爱世人。”任飞扬认真的开口,很认真的样子。
乔静言没有去过意大利,只能听任飞扬讲述,觉得是美的迷梦,可是帕格尼尼她是知道的。
曾经因为一个人拉小提琴的背影,就迷恋上小提琴,自己去学已经来不及而且也太过刻意,她的mp3里面永远有一个文件夹隐藏着,都是小提琴的曲子,a小调第24随想曲,当时何明阳拉的那首曲子。
只要听到那悠扬变幻的曲子,就好像能回到那个午后,阳光微洒,白衣少年优雅的让人咂舌,她依稀记得当时的场景,总觉得何明阳是天使,最美好的天使……
一直聊到很晚,任飞扬又是从窗户出去,乔静言一如平常的去浴室里面洗澡,之后就睡觉。
热水倒满了浴缸,放了精油,香气四溢,她躺在温暖的浴缸里面,舒服的几乎要睡着,纯正的大马士革玫瑰精油因为战争更加的金贵,她不在乎,反正不是她的钱,是章霖昭的,他喜欢弄来,她就假装当做是普通水一样的倒。
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s市,今天听任飞扬说,才觉得要是能出去走走会有多好,看看意大利。
誉为小提琴的魔鬼的帕格尼尼都有天使来拯救,那她的天使呢?会不会也有一个天使带她离开这里,去往新的生活?
还是永远静止在这一刻,永远当一个*,看着章霖昭的脸色过生活,忘了自己曾经的自由……
水汽蒸腾,乔静言闭了眼,靠在浴缸壁上面。
谁会是她的那个天使……
***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声音响动,有些不能回神,以为自己是在*上,触手却是冰凉,眼前的光亮被黑暗遮盖,抬头,看见是章霖昭,他站着低头在浴缸前面看她,刚好挡住了浴室顶上的灯光,所以觉得黑暗。
这样抬头看他,他的面孔在黑暗里,更像是恶魔的模样,五官却仍然是无可挑剔,英挺逼人,眸子里是淡淡的漠然,让人永远都看不懂。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撒旦,是不是就是这样的男人?
对她来说,他一样是高高在上,一样是俯瞰她,一样是将她的生命掌握在股掌之中,一样的可怕阴霾,一样的让她生不如死……
“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我会死的……”她忽然的开头,这样仰着头看他,好像很自然的就说出平常都不敢也不会说出的话。
她不喜欢示弱,一点都不喜欢。
章霖昭只是弯腰下来,伸手摸了摸水池里的水,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去开了热水的开关。
“水都凉了,以后别再浴缸里睡着,可以开恒温。”章霖昭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的开口,食指指了一下浴缸旁边那一排按钮的一个。
转身去,乔静言以为他是要出去,他却是拿了浴巾,摊开来在他的怀里,就去捞她。
她站起来,有些冷。
“泡太久不好,外面那些佣人竟然没察觉,真是该死。”他拿了浴巾给她擦头发上的水,好像对待一只小*物那样,认真的给她擦拭。
她以为这就是结束了,他却又缓缓的开口。
“你不会死,你死了,赵瑞安就死。”章霖昭慢条斯理的开口,好像说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
今天奇奇出门,下午回来补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