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许久,洪樾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她紧紧抱着朱贝儿的腰肢,她的怀抱真温暖,有一种妈咪的味道,妈咪?洪樾刷地一下红了脸,羞涩的推开朱贝儿,侧头刚想说什么,却不经意看见了静静靠在门框边的路易斯,瞳孔一缩,呢喃道:“你是谁?”
是谁?
这个让她一眼就觉得心底发寒的男人。
是谁?
这个让她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的男人?
路易斯温和的笑着,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味的看向朱贝儿,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回答,他是谁?他很期待,她将怎样介绍他。
朱贝儿一咬牙,先是狠狠瞪了路易斯一眼,随后,冲洪樾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
路易斯脸色骤变,嘴角的笑愈发深邃起来,很好,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他对她来说究竟是怎样重要的存在!
洪樾奇怪的眨巴着眼睛,总觉得面前这两人的关系并不是朱贝儿嘴里说起来的这么简单,不过这通通都不重要,她一把拽住朱贝儿纤细的手腕,急匆匆的开口:“你快走!不要呆在这里,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什么意思?”朱贝儿心头一惊,仔细的打量着洪樾,见她身上没有外伤,才微微松了口气:“难道你在这里受到了什么折磨吗?”
洪樾摇摇头,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没有,我不知道谁把我抓来的,已经好多天了,我每天都待在这个房间,睁开眼就是白色的天花板,吃的喝的,有人给我送进来,不管我怎么叫,怎么喊,都没有人回答,我甚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白天还是黑夜,这地方太恐怖了。”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暴力,洪樾就忍不住心底发寒,那种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感觉,几乎让她所有的情绪崩溃!受到折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被人无视,被人抛弃的寂寞与恐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朱贝儿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所以她能够知道现在的洪樾心底有多苦,双手紧紧的将她颤抖的身体抱住,在她耳畔一字一字柔声说道:“没事了,睡吧,等你睡醒了,就安全了。”
她温柔的嗓音似乎带着一股魔力,让洪樾紧绷的神经很快的松懈下来,整个人缩在她怀中,缓缓的沉睡过去,朱贝儿微笑着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起身从床上跃下,体贴的喂她盖上被子,拨开她额上散乱的发丝,愧疚的开口:“对不起……”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洪樾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如果不是她,洪樾也不会吃到这份苦。
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内疚,几乎将朱贝儿淹没,她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平复下胸腔里翻滚的怒火,迈开步子朝着路易斯走了过去,四目相对,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在咫尺,近到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她脸上的怒火与指责。
心猛地一沉,路易斯笑得愈发温柔起来,“想说什么?”
贴在身侧的拳头一紧一松,朱贝儿提起一口气,将房门关上,在空无人烟的走廊上,冷眼看着路易斯,咬牙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她走?”
他想要留下的,只是她一个人,不是吗?
“那得看你了。”路易斯毫不意外,一
副了然的模样,仿佛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朱贝儿太重情,只要是她在乎的,她可以费劲一切去保护,去珍惜,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软肋!而他,只是将这弱点充分利用起来。
“什么意思?”
“想要让我放她走,很简单,”路易斯笑得意味深长,像是一只打着精明算盘的狐狸,他微垂下头,在她敏感的耳垂边上极其缓慢的吐出一句话:“嫁给我。”
嫁给他?
朱贝儿一怔,随即冷冷的笑了,一把将路易斯推开,他峻拔的身形晃荡了一下,顺势靠在冰冷的白墙上,眸光温柔如水唇瓣挂着一抹谦和的笑容,拇指轻轻托起下巴,些许兴味的弧度:“怎么样?我说了,她能不能走,取决于你的决定。”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恶劣的人吗?一边说着将选择权交给她,一边又不给她任何退路。
朱贝儿咬着牙,一字一字坚定的说道:“不可能。”
“那我就杀了她!”路易斯依旧温柔的笑着,可嘴里吐出的却是无比冷酷的话语,杀人不过头点地,一条人命对他来说仿佛是一顿饭,一句话的事,那么简单,那么狂妄!朱贝儿险些气岔了气,颤抖的手臂迅速扬起,指尖指着他,浑身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能残忍到这样的地步?他怎么可以无情到这种地步?
那是一条人命啊。
她控诉的目光路易斯根本没当回事,反而是饶有兴味的盯着她,极缓的开口:“考虑得怎么样?”他顿了顿,食指堵住朱贝儿的红唇,恶劣的笑道:“你先别急着答复我,要知道,你的这个决定关乎的可不止是洪樾一条命,别忘了在云飞扬身边还有我的人,只要我一句话,他随时可以死在我的手里,不是吗?”
只要他一句话,相信王纯雪随时可以取了云飞扬的命!他们两人的生死,就在朱贝儿一念之间。
“你在威胁我?”朱贝儿冷声质问道,“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云飞扬是我的杀父仇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敌人,你以为我会在乎他的生死?”
朱贝儿以为这样就可以蒙骗路易斯,却不知,她越是这么说,路易斯就越发觉得云飞扬在她心底的地位不低。
“你不适合撒谎,你看,你这幅着急的模样哪里像是不在乎他了,恩?”路易斯似笑非笑的捏紧她的下巴,犹如恶魔般轻轻耳语着,从他口中喷溅出的气息,让她浑身的汗毛一根根倒竖起来,背脊上仿佛有一条阴冷的毒蛇正在爬行!朱贝儿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嘴唇哆嗦着,半响吐不出一个字来。
“被我猜中了是吗?”路易斯说不出此刻他心里究竟是痛苦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看着朱贝儿这幅哑口无言的模样,他气恼得想要杀人!可偏偏他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将这口气憋在心底,放任它啃食着自己的心脏,“好好考虑考虑,三天,我给你三天,三天后,如果你的答案依旧无法让我满意,这间屋子里的人,”他指了指身侧紧闭的房门,“将会成为第一个陪葬品。”
说罢,他松开手,肆意的笑着,身体擦过朱贝儿的肩头,冷漠的离开了。
走廊上的冷风呼啸着,犹如一把把刀子,无情的割着朱贝儿的面颊,她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好似一座石化的雕塑,脑子里的
思绪凌乱,耳边似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的鸣叫,她该怎么办?朱贝儿恍惚的看着地板,苍白的瓷砖上反射着走廊上的刺目灯光,她该怎么做?紧握的拳头,掌心被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的指甲划破,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娇艳欲滴的鲜花。
晚上,朱贝儿被司机送回城堡,一路上,她脸色近乎惨白,一言不发,连晚饭也没吃,将自己锁在卧室里,什么人也不见,路易斯很是体贴的给了她思考的空间,他相信,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取舍。
“Boss,我们的人已经安全救出。”从南非传来的视频通讯电话,打电话过来的是白鬼,他身后还有十多名黑手党的手下。
路易斯慵懒的靠在沙发椅中,璀璨的金发随意的从额上落下,一派闲适、温柔的模样,青葱纤细的食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极缓的敲击着,“恩。”
他微微颔首,白鬼接着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是打道回府还是继续和南非政府的人纠缠?白鬼安静的等待着Boss的命令。
路易斯微微一笑,眸光深幽,宛如不见底的寒潭,“让我们的人留在南非,必要时帮楚萧一把,南非这块肥肉与其被别的人吞掉,还不如送给恐怖组织。”
“什么?”白鬼惊呼一声,“Boss,你真的打算放弃南非?”
“不可以吗?”路易斯笑着问道,可眸子里的冷意,却叫白鬼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慌忙摇头:“不,不是!”
“这份大礼,我会让楚萧在我结婚的时候送回来的。”路易斯温柔的呢喃着,可吐出的话,却让白鬼吃了一惊,“结婚?”
这什么意思?难道说Boss想要娶妻了?
“恩,我也该把名分给她定下来了。”说起朱贝儿,他冷峻的脸廓刹那间柔和下来,仿佛冰川在瞬间融化,那笑,温柔至极,似三月春阳,让人如沐春风。
白鬼按耐着心底的惊讶,挥手让身后的众人散去,自己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轻声问道:“Boss,这件事你是深思熟虑过吗?”还是说只是一时的玩笑话?堂堂一位黑手党教父想要娶妻,可以说,这是足够让黑道为之震惊的事,上一届教父娶的是英国皇室的女儿,原因则是为了开拓英国的毒品市场以及地下势力,算是强强联手,而这次算什么?香港和意大利跨国合作?他的Boss想要娶的居然是一位毫无家世,与黑道对敌的警司的女儿?
“我像是在开玩笑嘛?”路易斯不悦的眯起眼,他不喜欢任何人对他的决定露出错愕、反抗的态度,“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南非的事忙完,你回到意大利,婚礼的事全权交给你负责,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这场旷世婚礼!”
他要给她最好的,让她成为整个世界都羡慕的新娘!
路易斯笑得一脸笃定,他丝毫没有考虑过朱贝儿会不会拒绝他,毕竟,她天性善良,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在乎的人死掉?
白鬼将路易斯的坚决看在眼中,现在哪怕他说再多,恐怕也不会让教父改变主意了,心里狠狠叹了口气,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朱贝儿……那个女人,真的可以坐上黑手党主母的位置?他心底不屑,也压根不会相信,可当着路易斯的面,这些情绪他克制得很好。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