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分家后,木每奶奶断断续续为家里补置了一些小件物品,需要用到的物品都要一样两份,她自己做了主,把旧式的物品给了木每大伯家,木每大娘为这件事和自己的丈夫唠叨了多日,木每大伯在她面前听听也不作声,他不想两人老是因为这些吵吵闹闹的大家都不好过。
物品添置差不多时,接下来就差没有新盖厨房了。两家共用一个厨房,自是带来很多不便,木每妈妈每到饭点都是竖起耳朵听厨房有无声音,有声音时她便再等等,等声音消失了她才去做自家的饭菜,她家的菜总是自家菜地里种的蔬菜,即使她每天变换着花样做,缺油少肉的菜谈不上色香味,倒是木每大娘家,自从分家后,伙食改善了不少,隔三差五的有肉食,每当菜起锅时,木每俩姐妹都是偷偷地躲在厨房门外望着流口水。这个时候,木每大娘更是得意,她故意把锅铲使得呯呯响,时不时用余光白一眼俩姐妹的馋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木每大娘一家在厅堂用餐时,木每妈妈就带着两个孩子到厨房做饭,让孩子们帮着烧火洗菜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分家时,木每家里还分到了两只老母鸡,一周也能下几个蛋,木每妈妈把蛋全部留给了俩姐妹吃,也解不了他们对肉肉的馋,他们总在妈妈面前喊着肚子饿,想吃肉。
木每奶奶在木每大伯和木每家轮着吃饭,每个人家里轮着吃一个月,轮到哪家吃饭就帮哪家干活。她除了肉肉不能带给俩姐妹吃,但凡有点好吃的都悄悄给了木每俩姐妹吃,有时她在大伯家吃肉肉时,也想给木每俩姐妹留点,每次都是木每大伯的四个堂哥堂姐们给奶奶先夹上一块,接下来的他们都自己吃了干净,木每奶奶的肉肉留在碗里还没吃时,木每大娘便开始拉脸子使上脸色,木每奶奶倒也不想因为这一块肉而生了家庭的和气,便叹口气三两下吃完离开饭桌了。
长时间开不了荤时,木每妈妈会把两孩子带回自己的娘家放着住一段时间。木每妈妈的娘家并不算富裕,相比木每家倒也显得宽裕些,木每妈妈下有七个弟妹,家里分到了几亩良田,每年的庄稼收成都很不错,木每外公在村里做会计的工作,木每外婆除了耕种田地,还早晚做一些手工糕点挑着在各村庄叫卖贴补家用。两夫妻的勤恳,还能养活这一群孩子,每个月还能上两三次荤菜。木每俩姐妹最爱去外公外婆家,他们到了那里,能吃上稠稠的米饭,还有外公外婆家养了一群鸡、鸭、鹅,他们可以吃到比家里多的蛋,还可以和小舅舅小姨妈他们一起玩耍。
木每爸爸每天仍是早出晚归的忙田里活,为了使庄稼收成好些,他费了不少心思在山脚那几块田里,他仔细地淘掉了拌在泥地里的不少石子及沙子。要是田里多些泥巴就好了,他这样想着,就到附近的水渠里到处找,四周都是山,水渠底都是沙子和碎石子,根本没有泥巴,又寻到两公里外的水渠才找到,于是挽起了裤脚就走到渠里淘泥巴,来来回回挑了好几筐竹篓填山脚的田,累到自己实在没力气走了就瘫坐在田埂上,木每妈妈看到他那往死里干的劲,担心他伤了身子,强行把竹篓挑到河里洗净后,让他回了家歇息。
快秋冬时,他还接了点做新棉被的活,给活的都是自己本村的人,他要了比同行低多的手工费,乡邻们赊钱的多,打破了他原本想在收钱后给家里添点荤菜的计划,于是他就只能盼望着能接到吹唢呐的活了,这样的话请人的东家还能送他点肉带回家。
木每妈妈自从把孩子送到自己娘家后,全部的精力都在支持木每爸爸的活,他做棉被,她就提前剥好棉花,对于困难的家庭,他们没那么多钱买棉花的,她就会收集些破衣服,绞碎后夹在棉花里做棉被。每次木每爸爸背起架子干活大汗淋漓时,她就不停给他换肩膀上擦汗的毛巾,她知道这个活特别辛苦,每次她看着男人咬着牙在扛时,就特别心疼,自己偷偷试了好几次背起制棉被的架子,当她费力背起时都不能像木每爸爸那样有节奏的在棉花上弹跳起来,不要说弹跳,就她这个小个子,就是背上一副空架子没一会就有些喘不过气。
木每爸爸的身体比以往消瘦了很多,他很多次在夜里醒来,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饿的他难受。有时他索性起床,拿了手电筒骑上自行车,沿着村道骑着骑着又来到了学校,他把手电筒灭了,就站在那个小山坡下,卷了烟,吧嗒吧嗒抽着要在那里望上好一阵才回家。又是一个三更半夜时分,他又像以往样来到了小山坡下,卷了几支烟抽过后,便推着自行车往家走,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处很亮眼的光,那光一直照向水渠里,似乎并不是赶路的人,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来着。他便心生了好奇关了自己的手电筒朝着那道亮光走去,走进才看清原来是老黄,老黄在额头上别了一个明亮的大“手电筒”,背上背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一手拿了个捞鱼的网兜杆子,一手拿了个会发出哧哧响的带短电线的木杆子,旁边还放了个小水桶,他两眼紧紧盯着水渠并没注意木每爸爸的到来。
“老黄,你这是在做什么?”木每爸爸大声问道。
老黄被这突来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他抬起头,额头上的手电筒光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这才看到站在离他约2米处的木每爸爸,有点惊慌道:
“哦,是袁老师啊,你咋在这个时候出来了?”老黄没有回答木每爸爸的问题,他没想到在这个点还能遇到人。
“哦,我,我有点事出来路过这里,你呢,在这里做什么哩?”木每爸爸被他这么一问,想掩饰自己去过学校有些支吾道。
老黄提着桶子快速走近他,道:“瞧,我这睡不着就出来捕点黄蟮、泥鳅、鱼,这些炸了做下酒菜好吃得很哩。”
木每爸爸凑到桶子边一看,桶子里已经有好几条泥鳅,还有一条大黄鳝。
“老黄,你这工具在哪买的?要些钱吧?”木每爸爸对这个捕食的工具感了兴趣,问道。
“头顶上这个是电瓶,在县城买的,十来块钱。捕这些必须要有亮堂的光哩,这个电鱼的工具,是我自制的,几个线连一起,不花几个钱哩。”老黄笑呵呵道。
木每爸爸想着这倒是个添荤菜的好办法呀,便向老黄讨教起自制电鱼工具的办法来,老黄平常就很尊重木每爸爸,之前柳儿从学校回到家里后经常对眼前的这位老师赞不绝口,这会听到木每爸爸对他的自制工具感了兴趣,便把工具从身上摘了下来,拉了木每爸爸一起坐在地上,边抽着烟边细心和讲讲起自制电鱼工具的办法,说完又让木每爸爸在水渠里试了下电鱼。
“来,袁老师,这样,只需要按一下这个左手的开关,左手这个电线杆就会有电了,按住它在水里慢慢游动,鱼儿啊泥鳅这些碰到它就容易电晕了,有些晕了自己就浮上来了,有些还在逃跑,就接着再电它下,右手这把鱼网杆就可以把电到的东西捞起来了。”木每爸爸在老黄的指导下,电了好一会,还真的电到了几条泥鳅,老黄还告诉他如果吃腻了这些东西后,还可以拿到县城去卖,城里人都喜欢乡下土生土长的东西,能换个好价钱。他俩快到清晨时才散,老黄分了一部分泥鳅给木每爸爸,木每爸爸觉得这一晚收获不少,老黄说的这些都让他兴奋不已,心里也打定了再添上这个副业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