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被吓坏了,暗自赞叹神仙就是神仙,不仅完全能看穿自己贪婪而龌龊的心思,而且所有即将发生的,也全都洞若观火、了如指掌。
“仙人,寡人错了,我回去后即刻下令停修艮岳!”赵佶再次叩首,信誓旦旦地表态。
“不仅要全面停修,还要立即将炮石等物充作军用!”潘天印这么讲是有道理的,因为历史上的艮岳正是此等惨烈的下场。
靖康元年,也就是公元1126年底,当金兵第二次攻打开封时,宋钦宗下令:“毁艮岳为炮石”。于是,百姓们一拥而入艮岳之中,争持锤斧击之。
他们毁拆屋宇、砍伐树木充当薪柴与兵器;将数千只珍禽异兽悉数投入汴水之中,任其所之;把鹿苑中的梅花鹿全部杀死以充军粮;而艮岳之中收藏的碑帖书籍则全部弃诸沟渠。建成刚刚三年的艮岳就此毁于一旦。
历史上,在艮岳被彻底摧毁的那一刻,标志着宋徽宗赵佶同志浪漫生活的彻底终结。
“我今天和你讲的这第三条最为要紧,因为只有你打心眼里革除陋习、勤政爱民、恤民如子,把心思全都放在治国理政上,才能令大宋朝外无强敌、内平寇乱,祖宗传给你的这台国家机器或许可以回光返照,多维持些时日……”潘天印语重心长。
赵佶听到这里,立即起身冲着潘天印长鞠一躬:“寡人今日得见仙人,深感有缘……如蒙仙人不弃,寡人想即刻拜您尊为国师,不知可否?”
“国师,就免了吧。”潘天印摆了摆手。他很清楚自己的半斤八两,给这位宋朝的皇帝讲讲危亡兴衰史还差不多,可若真的操作起来,只恐怕就没那么得心应手了。
况且,他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也根本不想赖在这个混乱的北宋,眼下想要做的,便是赶紧想办法穿越回标的时空。
然而赵佶不干了,一拜再拜不说,还将蔡京拉过来一起磕头如捣蒜地拜,直磕得头破血流,大有潘天印不答应出任国师便从此长拜不起、殒命密室的架势。
“好吧,好吧……”潘天印终于松了口。
人家皇帝和宰相就差哭求了,给个台阶下吧,国师就国师,过把瘾也不错,反正赵佶已经虚心接受自己提出的三条整改建议了,总不能眼看着再搭上两条人命吧。
“国师仙尊在上,请受寡人一拜……”赵佶见“仙人”终于肯帮自己了,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相当讲究仪式感,而且特别把潘天印当回事,客气到就差拿他当爹供奉了。
老谋深算的蔡京眼见国师博古通今,隐约预感到自己的相位即将不保,于是心怀鬼胎、计上心来。
他这时凑近了潘天印,指着密室最里间墙壁上的那幅缓缓正转的太极图和《九宫图》,眯缝着小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国师啊,这可是极为神异的宝贝啊,只要将那《九宫图》按照数字反序排列,会有一位更厉害的仙人出现!”
赵佶在一旁听了,顿时惊叫着劝阻道:“万万不可啊!方才寡人一时顽劣,结果得罪了仙人,切不可再如此尝试!”
潘天印倒是来了兴致,径直走到太极图下,在四人的注视下,将《九宫图》的数字位置重新进行了调整。
当赵佶定睛看清楚潘天印的调整手法后,整个人完全瞧傻了。
他自以为只有一种反转数字的方法,谁知学过奥数的潘天印三下五除二之间,又鼓捣出一种九宫反转的新形式,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加之东西南北中重新易位,只不过横加、纵加、斜加后,结果均为十八。
《九宫图》周身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太极图随即开始疾速转动,黑白鱼交织叠加,发生了剧烈的震颤。
赵佶、蔡京与启辰、鸟鹏全都被震得东倒西歪,他们眼见整间密室都开始跟着颤动,仿佛即将闹大地震一样。
就在这时,太极图中心开裂,一股神异的力量像巨大的磁石般,将潘天印整个人吸了进去。
“国师!”
“潘施主!”
人被吸走了,吸到了太极图里,吸得无影无踪。密室里顿时停止了剧烈震颤,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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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天印被吸入太极图的一刻,心中惊骇不已。
那种感觉,仿佛是无根的浮萍被强大的龙卷风吸入其中的气旋。他整个人就像一叶扁舟被卷集到旋涡里,转啊、转啊,疾风在耳畔怒吼着,转的天昏地暗、头晕目眩。
也不知转了多久,周遭的一切终于处于静止。
他睁开双眼,这才惊觉自己正处于“龙卷风”风暴眼的正中央,一个相对静止的正圆形平台。
他努力地站起身,发觉这个正圆形的平台大概足足有一个排球场大小,地面上刻画着一副太极图,除他以外干净得空无一物,不过四周依旧是疾风怒吼、气旋旋转。
“喂,这是哪里啊?”潘天印大声地呼喊着。
然而四周依旧是风声、雨声,是飞速旋转的气流和旋涡,看不到任何外界的东西。
“我……我难道是死了吗?”一个恐怖的感觉忽然席上心头,令潘天印不寒而栗。
“差不多吧。”半空中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潘天印急忙向前走了两步,冲着半空中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大声地问道:“谁在那里?”
“我是命运的主宰,通常人们都管我叫——老天爷。”那个声音依旧冷冷的,却看不到任何的容貌。
“什么?你是……老天爷?!”潘天印自小接受的全都是无神论,感觉对方不过是在怪力乱神。
“没错。”那个声音继续冷冷地说道:“小伙子,要知道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没机会见我的,那帮家伙顶多是用在口头禅上呼唤我罢了……”
“那么……这又是哪里?”潘天印继续追问道。
“这里便是天庭,是我日常办公的场所。哦,对了,这地方还有个你应该蛮熟悉的别称——皓玄。”那声音回答的不愠不火。
“皓玄?!”潘天印顿时惊叫起来:“那不是我在2046年创造出来的智能管家吗?!”
“没错,你的管家,和我的办公室,都叫同一个名字。”那声音继续解释道:“小伙子,你应该知道‘皓玄’二字的涵义了吧?”
“嗯,‘皓玄’二字分别代表了‘黑’与‘白’,对吧?!”潘天印记得对于这个问题,自己曾经被科普过。
“没错,茫茫苍穹、万事万物,黑即是白、白即为黑,黑中有白,白中亦有黑……这才是太极的精髓与奥妙啊……”那声音说出一连串玄玄的解释,听得潘天印有些头大。
“哦,对了……老天爷,你能告诉我,我怎么就跑到你的办公室来了呢?”潘天印摸着脑袋,一副懵懂模样。
那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严厉起来:“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啊!”
“什么,问我?”潘天印的脑袋顿时彻底短路。
“你难道不知道‘穿越定律’吗?”那个声音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什么‘穿越定律’啊,没听过啊?”潘天印如实回答。
那声音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身为一名时空穿越者,就必须恪守‘穿越定律’,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连这都不懂,看来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生穿’啊!”
潘天印不由得笑了,笑的很不好意思。
“你差点儿就把性命丢了,还好意思在这里笑?”那声音鄙夷不屑地斥责道:“就凭你学过的半吊子历史,也敢穿越到北宋公元1119年,对执政者一通说教?”
赵佶这么昏聩无能的家伙,也算执政者?!
好吧,好吧,就算赵佶也算是执政者,那他顶多算是个即将被历史洪流淘汰的君王,是因咎由自取最终丧权辱国的活该倒霉蛋!
“你知不知道,你对他刚刚讲过的一席话,已经在他的心目中发生了极大的影响,这会改变之后的诸多历史走向,对五维时空造成极大的困扰……”
顿了顿,那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身为一名穿越者,无论向前还是向后穿越,很重要的一条必须恪守的定律,便是不能影响历史,更不能因为自己的言行而改变历史!”
潘天印倒是很洒脱地两手一摊:“这定律,我今天头回听,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反正我已经改变了……”
“好小子,敢跟我叫板是吧……那我就让你好好尝尝擅自改变历史的恶果!”那声音怒吼着,随即响起了三声拍手的声音。
“喂,喂……”
潘天印刚想表达自己的观点,却已眼前一黑,再次被整个人卷到了气流的旋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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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这小子可真是福大命大啊,居然没死!”
潘天印感觉自己被人七手八脚地抬到了一个硬木门板上。他的眼睛被一条被单蒙着,什么都看不到。
“我……我这是在哪里啊?”他觉得周身很虚弱,手脚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