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晚宴正式开始。
安胥的话景玉牢记在心,歌祺、寸祺、爱褀做的菜能吃,其他的意思意思就好!
可是当饭菜摆上桌,景玉傻眼。
两人一张的矮几上,每种菜肴均匀的分配着,除了手边的牛奶和旁人不同,其他的都一模一样!
显然,安胥也没料到会这样,但错愕也只是一瞬,很快,安胥收敛好表情,拉着景玉上座。
参加晚宴的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有他们的师傅白自向。
白自向是徐若平的左膀右臂,对于众人,是如父一般的人物。
安胥和景玉上座,陆恩祺和杨雨欣右一,白自向左一。
每个人身旁都坐着人,唯独白自向和罗雨没有。
景玉知道,白自向身份尊贵,罗雨不能和白自向坐在一起,所以只是遥遥望了一眼罗雨,没有多言。
景玉的小动作安胥尽收眼底,没给景玉胡思乱想的时间,安胥歪过头,轻声耳语:“我通知了佑祺,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
简单的一句话,道明了个中原委,原来白自向身旁的位子是给何佑祺留的,怪不得矮几上有两份饭菜。
景玉莞尔,脸上的笑不再僵硬。
安胥放松一笑,拿起筷子给景玉夹了一块无名烤的鹿肉,“尝尝看,无名的手艺还不错。”
景玉点头,握筷的同时眼睛不经意地瞥向下面,发现众人都是在安胥动筷之后才开动的,这个认知让她微微不舒服,安胥是神龙的少爷,这个事实永远也改变不了!
鹿肉入口,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本就如此,安胥口中的“手艺还不错”指的竟是勉强可以下咽,突然,景玉预感这场晚宴会很难熬!
“味道怎么样?”安胥低声问道。
景玉咽下鹿肉,抬起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很好!”
安胥抿唇,盯着景玉脸上牵强的笑意,握紧景玉的手,张着嘴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景玉愣住,有说不出的心酸,安胥知道她在强颜欢笑,他在道歉!
可是,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们是夫妻,这是她应该做的不是吗?
看到安胥和景玉眉目传情,白自向甚是欣慰,“少爷和景小姐感情真好!”
安胥勾了勾唇角,松开景玉的手,转头看向白自向,眸中的歉意不见踪影。
“师傅,以后还是叫我安胥吧!”
“呵呵!”白自向摇头,端起矮几上的酒杯,隔空敬向安胥,“叫了二十多年,现在突然让我改口,少爷不是为难我老头子吗?”
安胥不语,端起手边的酒举向白自向,猛灌了一口。
不怪景玉不舒服,他也不舒服,除非和神龙一刀两断,否则,他的身份永远剔除不了!
通往自由的道路一直都在,只可惜他的心不够狠,丢不下这里的他们!
一抹哂笑挂上陆恩祺的嘴角,说到底还是他们自私,泥潭深陷,脱身无望,可他们还是不想放掉安胥这条救生绳。
其实,他们不奢望能出来,别再下陷就好!
白天正襟危坐,好整以暇地欣赏众人丰富的面部表情,常年游历于山川秀河之间,早已让他看淡名了利场上的纷纷争争,这样纠结一个称谓,有意思吗?
“阿胥!”白天起身,手中的红酒在杯中荡来漾去,甚是诱人,“为人子不能帮着外人说话,否则又会被骂‘畜牲’!”
畜牲两个字只有唇形,并没有发出音,但精明如白自向,不可能看不出。
于是白天话落不久,白自向就补了一句“畜牲”,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因为白氏一族继承人的事,白自向对白天是心存愧疚的,所以就算白天犯下再大的错,白自向也没真正动过怒,只是一句畜牲时常挂在嘴边,听不出其中的责备,只有满满的无奈和纵容。
白天轻轻一笑,低身向白自向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看着安胥,“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老头儿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还能再听几年,好好珍惜吧!”
安胥不语,只觉自己找了一个太差的话题。
白天歪头打量景玉,眸中的笑意更大了,“再说,一个称谓而已,干嘛这么较真,我就不信仲恒能改口叫景玉嫂子!”
“喂白天,你挑事是吧,我和景玉认识在先,安胥和景玉结婚在后,凭什么要我改口?”
仲恒满心不服,景玉可是叫过他哥,他没让安胥改口就不错了!
白天轻笑,转过身,伸出食指左右摇动,“no!第一,你家伊伊是阿胥的嫡亲弟弟。第二,你们仲家的户口本上安胥是长孙,而你……”
白天摇头,做出一脸同情状,朝仲恒伸出小手指,“阿恒,不管从哪边算你都输,这声嫂子你逃不掉的!”
“你……”仲恒无话可驳,气得脸都绿了。
景玉憋笑,拉着安胥的衣角,小声问道:“仲恒比你小吗,没听你们说过。还有你不是告诉我,只是在奶奶那儿挂个名字方便登记吗,怎么会挤了仲恒长孙的位置?”
安胥莞尔,低下头贴着景玉的耳朵说道:“仲恒只比我小十天,奶奶说要长幼有序,不能随便,所以……”
景玉点头,看向仲恒的眼光多了一分同情与幸灾乐祸,“这么说他真应该叫我一声嫂子了?”
“你想让他叫你嫂子?”安胥诧异。
“怎么会!”景玉摇头,“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一样,只是感觉比较好玩罢了!”
这样以后斗嘴吵架,她和丹丹就又多了一份筹码!
安胥被景玉的笑容感染,牵起景玉的手刚要说话,突然一道黑影压了下来,两人抬头,就看到白天晃着酒杯,笑意沉沉地看着他们。
“今天的敬酒就从我这个局外人开始吧!”说着低下身,端着酒杯撞向安胥和景玉放在桌上的杯子。
安胥轻笑,伸手欲端起酒杯,白天却再次开口,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三人能听清楚,“别太在意形式,如果你自己内心坚定,旁人的称谓和态度又算得了什么,阿胥,你是聪明人,千万别钻牛角尖!”
安胥愣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直到白天转身离开,才默默地回了神。
是啊,如果自己内心坚定,又何须在乎其他?
安胥茅塞顿开,端起酒杯举向景玉,而景玉也正含笑看着他,原来释然的不止一个他!
“呵,人够齐的!”很好听的男中音,却是有人熟悉,有人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