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太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非外力可以轻易改变。
他轻轻的松开了她,而后将自己的外袍脱掉,然后将外袍撕碎,缠在手上。
“混蛋混蛋,寒墨夜是大混蛋,”郁唯楚低低的骂着,寒墨夜刚把外袍打结包住手,她的手便撑在地上,慢慢的站起身子。
许是脑袋很晕,她站起身来之后,身子还摇晃了好一会,“老爹你太不服老了……你竟然倒着走……”
她笑的畅快,“地板在脚下啊,你用脑袋该怎么走?而且你还秃顶了……不怕头上最后剩下三根毛也给磨没了么?”
寒墨夜跟着起身,眼前的女人在胡言乱语,他倾身欲要将她抱起,却被眼前的人狠狠一推。
他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痛色,静静的凝着她,眼前的女人,所有的情绪忽然都敛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的站着,“不要靠近我,我会想撕了你――”
寒墨夜眼眸一震,“你……清醒了?”
郁唯楚却是不应,手扶着一旁的墙壁,慢慢的往外走。
寒墨夜忽地大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本王……”
“还靠近我?!”眼前的女人猛地呵斥了他一声,男人怔住,她已经挣脱了他的手,声音沁凉,“不是故作冷淡不要我了么,现在跟抽风似的一直缠着我跟着我还一直跟我说话,你这么……唔。”
她的话尚未说完,已经被人掐着腰身,强势的摁在了墙上吻住了。
郁唯楚喝了酒,本身就难受,又被男人强吻着更是难受的厉害,她抬着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的推拒着,脚上也不断的磨动,想要踩他的脚背,但男人却似乎很熟悉她的套路,一再的避开,最后将她的更加紧密的扣在了怀里,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肆意吻着。
她越动他似乎就越暴躁,原本就不安分的舌,头往更深的地方钻去,吻也变得愈发粗狂,他沉迷于情,欲顺从于自己的内心,近日十分乖巧的女人却是一点也不柔顺,实在挣脱不开便直接一口咬了下去,“放开……唔”
男人闷哼了一声,动作稍滞而后便又再度覆上,血腥的味道弥漫的两人的唇齿之间,他却依旧不管不顾,顺从渴望吻的越来越深,双手收缩的也越来越紧,将她牢牢的揽在怀中。
不知吻了多久,等郁唯楚觉得自己快没氧气呼吸时,他才稍稍的松开了她,但没有退开,柔软的唇依旧贴着她的,他的眸色暗沉,微微喘息着,“本王也不想放手……但本王更不想你死。”
怀里的女人没个动静,只顾着喘息,他的脸色更加惨淡,唇角缓缓溢出血色来,执拗的看着她的眼睛,“答应本王,陪本王走最后一段路好不好?”
“也答应本王,”血色顺着唇角缓缓的滴落在他白色的里衣中,他包着布料的手轻轻的,贪恋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描绘着她的轮廓,眸色深情缱绻,“不要在本王还活着的时候,喜欢上别人好不好……本王很喜欢你,真心喜欢你……”
相爱的人无法在一起,最可悲的大抵是生离死别。
他不想对不起忠义,却也舍不得伤害自己的女人。
如此为难,他只能选择一搏。
若赢了,他会与她道明真相,祈求她的原谅,若输了……也只能在黄泉之下负荆请罪,别无他法。
可眼下真的见着她痛苦难受,而亲手推开他。
心却如刀割一般,他舍不得,一点都舍不得。
既然做不到,那不如携手与她走过最后一段路,也比她口中说的相杀要来的快乐一些。
他在等眼前的女人的回应,然眼前的女人头一歪眼一闭便睡了过去,寒墨夜五味杂陈的注视着她,喉间蓦地涌上腥甜,他别开脸大吐了一口血,脸色倏地惨白。
……
…………
天色透亮,寒墨夜睁了睁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帷幄,他双手撑在床榻上,欲要起身,许是棉被不小心碰触了趴在床沿边打瞌睡的女人,她倏地就清醒了过来。
男人惨淡的脸色落入了她的眸底,寒长玉忙起身坐在床沿上,不过枕着手睡了许久,胳膊有些发麻。
她看着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寒墨夜的视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不紧不慢的道,“没事。”
寒长玉自然不信他,她给他掖好被角,而后起身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几,温度已经凉了下来。
她转身道,“我先去后厨给你装点热水回来,你就在这好好坐着,要是我回来看不见你,寒墨夜,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六姐。”男人唤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女人,眸色泛起一丝波澜,“楚楚怎么样了?”
他提起郁唯楚,寒长玉的面色微沉。
“你还好意思问,你知道你昨晚你和楚楚一起倒在地上一样昏迷不醒,我看见了是什么感受么,啊,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姐姐我会不会难受――”见男人的脸色着实惨白无色,到底是敛了敛情绪,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楚楚她醉的一塌糊涂,曲漓已经让落苏给她服过解酒的药了,但应该是之前没喝过这么多酒,估计要睡上一天才能醒了……”
男人安静了一会,唇角紧抿,眸色微暗着,“这么说……”
寒长玉听他喃喃自语,但是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是有什么东西遗漏在酒楼里的么?”
寒墨夜深深的闭上了眼,摆了摆手,“没有。”
寒长玉见状也不强求,“那我先给你打水去,乖乖呆着,我顺道给你准备洗漱水和早膳。”
寒长玉反手将房门合上,屋内重新恢复静谧。
男人欣长的身子半靠在床头,凝望着屋内某一个角落的眸色浮浮沉沉,良久之后,他轻轻的阖上了眼,节骨分明的大掌却是缓缓的收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狰狞的不止一星半点。
离大婚还有八日,怎么却叫人感觉过了大半辈子。
落苏留在郁唯楚的身边照顾。
昨晚回到府里又闹又吐,折腾了老半天。
落苏照顾了她一晚上,根本没什么机会合眼。
等半夜三更,正是熟睡的好时候,她却还听见那醉酒的女人不断的喃喃,“我生死相随……生死相随……”
她眸色一怔,眉眼间的神色也渐渐的敛了下来。
事态变化的有些严重。
昨夜没有办法再瞒下去,到底还是惊动了曲漓,寒长玉蹙着眉头紧紧的盯着他看,“怎么样了,小夜他的情况?”
曲漓像是摸透来了男人的底细,知晓他什么性子,这会倒是很冷静,不过眉眼间覆着一层寒意,目光更是冷冷的觑着寒墨夜和寒长玉。
“王爷体内的蛊毒正在和之前服用过的药物互相抵制,不妙的是,王爷还感染了风寒,现在情况是一分为三,而蛊毒那边浮动最大,除却今日是月圆之夜的缘故,应该也有亲密过阴女的缘由,所以现在势如破竹,很是活跃。”
寒长玉听的一愣一愣,多多少少也听得出情况很不好,“那现在怎么办,有什么办法么?”
“办法是有,东西也是现成的。”曲漓的好看的唇形冷冷一勾,“等苏凉解救之后,立即取血,蛊毒之危便可立即解除。”
床榻上的男人不言不语,眸色暗沉。
寒长玉瞥了他一眼,而后垂了垂目光,抿着唇角,“如果暂时不动楚楚,该如何应对?”
曲漓起身,拂了拂自己的衣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抑制得住他如今暴动的内心,“无法应对。”
郁唯楚是阴女,而寒墨夜现在就缺她的血了,马上就能转危为安的事情,他为何一定要坐着等死?!
蛊毒是最大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只要把这个解决了,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必担忧,好歹他神医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
寒长玉也跟着沉默起来。
曲漓说不出是失望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主子……”他看着寒墨夜,黑沉的瞳孔宛若明亮的葡萄一般,幽深而冷静,“千离大哥已经为你失去了左手,他是习武之人,这般惨状,也未能打动你的心……主子痴情是真,可我们这一众弟兄对你哪个不是真情实意,长玉公主近日为你操碎了心,昨夜曲漓为你诊脉的时候,你是没有瞧见她痛哭出声的样子,但我们瞧见了,一个一个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曲漓――”寒长玉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哽咽出声,“不要再说了……”
曲漓眼眶也暗红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朝床榻上一直抿唇不语的男人拱了拱手,“主子若要一意孤行,恕曲漓无能,无法继续跟在一个忘恩负义,难成大事的主子身边,告辞。”
他转身的决绝,丝毫不给任何的机会挽留,寒长玉立即起身,“曲漓,曲漓――”
眼中的男人渐行渐远,寒长玉转身看向床榻上的男人,却见他湛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暗晦,清冷寡淡的脸上无悲无喜,修长的手指却死死的攥着厚重的棉被,指尖泛白。
寒长玉心疼,“小夜……”
“这一条路,我早已知道会走的很艰辛,却没想到……原是这么的痛苦难受……”他慢慢的垂下眼眸,莹白的泪珠从眼眶滚落而出,语气渐渐的无法平静,“六姐……对不起。”
寒长玉哭着摇头,“没有没有对不起,罪魁祸首不是你也不是楚楚,是那个给你给母妃下蛊的人,你们都是无辜的,不要自责,小夜,求求你不要自责……不要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