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毕竟是古来名城,若未央和叶灵进城的时候已经将近深夜,但城里依旧灯火通明,人群川流不息!
两人在繁华地段的一间客栈住下,交代店小二去采买了新衣服,连沐浴晚饭,直到小二买回衣服还不到半个时辰就都齐备了!
此时看到换了一身锦缎公子服的若未央,叶灵乍看之下不由呆住了!现在的若未央看起来,全身上下居然仿佛找不到一点瑕疵似的。而且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场,好像可以让人一下子就放下了所有身心的负累,感到无比的舒畅!
见她呆呆看着自己,若未央犹豫着自我检视了一下问:“灵儿,怎么了?我……我有什么不对么……?”
“啊……!没……没有……”
惊醒过来,叶灵连忙把涨红的脸别开,极其尴尬的摇头!
“你到底怎么了?干嘛那样看着我……?”
“我……!”
犹豫了下,叶灵挂上一脸俏皮道:“因为若大哥好看啊!难道从来就没人夸过你……?”
听了她的话,若未央诧异的摇摇头道:“只有女人才会在意自己的容貌,我一个大男人,好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
叶灵撇撇嘴摇头笑道:“亏师父还夸你多超然世外呢!可我听说起话来,还不是满口世俗的重男轻女?”
若未央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每个人都会有各自不同的喜好,有些古话其实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不过是有些人因为私心曲解了很多古话的意思,渐渐这句话变成了抬高男人,而贬低女人的意思了!”
“既然意思变了,那话就不该再说……”
若未央摇头道:“也不尽然!我觉得有些可以流传很久的话,都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验证,并不仅仅是某个人的意思或观点。不过有的话因为人们的曲解,反而会有很多人乐意奉行。长久的积累和验证过后,想再推翻也会很难!”
听着他的话,叶灵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道:“好啦!好啦!我知道若大哥你学问高,可你也别光顾着教训我啊!走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要玩够本才行……!哦!对了!若大哥已经拜师父为师了,那以后我要害叫你若大哥有点不大对头!虽说按入门我应该是师姐,可毕竟你年纪比我大,我看你不见得认头叫我好听的!要不这样吧,也别管什么入门先后了,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好了……”
听着她自己叨咕个没完,虽说是和自己说话,可半点没有和自己商量的意思。若未央无奈的笑笑,便也随她好了!
虽然已近深夜,但金陵城依旧热闹非常。而既然来到了金陵,那秦淮河当然是不能不去游一游的!此时的秦淮河,也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沿河两岸摊贩林立,河边的花船中皆灯火通明,花船上的人进进出出,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两人心里只为游河,也不会去在意那河岸风光。租了条小船任其随波逐流,尽览河上风景!
半晌,叶灵突然想起什么,轻声问:“大哥!这次回去,你就开始要跟师父学武了。等你练成武功之后,一定会有很多事要做。可能,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开心轻松的日子了!”
若未央看着她微微一笑道:“傻瓜!怎么会呢?也许以后我真的会遇到很多事,但无论任何事,对我来说就都和风雨雷电,春暖花开一样。我阻止不了任何事发生,但任何事总也会有结束的时候。所以我永远不会忘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其中,就有你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妹妹!”
叶灵听了大为开心问:“真的吗……?可是大哥,有句话叫身不由己!就算大哥你放得下,可也组织不了事情自己找上你啊!”
若未央心里暗暗叹气,缓缓站起来望向漆黑但在湖光山色中映衬得五彩斑斓的远处道:“名利于我如浮云,苦难对我也只如清风拂过。所谓责任,只是做完了自己该做的,觉不会是要牺牲自己的一生去沉沦世俗孽债!我不会纠结于现实和梦想之中,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法颠覆固有的规律。想要有个快乐的人生,看清自己是最重要的……”
对他的话,叶灵听得也只似懂非懂,忍不住犹豫问:“可我听师父说过,一个人无论多厉害,可一旦走进了花花世界,就会不由自主被世俗的功名利禄束缚,没有办法抽身!而就算有人真的能单薄名利,可也未必能阻止其他的意外发生!就像……就像……”
心知她想说什么,若未央微微一笑道:“没错!世俗的人心里被名利和欲望苦恼,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对那些自己不曾拥有的美好东西奢求!像我爷爷,他为江湖付出了一切,直到老来孑然一身,却还是放不下包袱。他不明白,理想中的一切首先就是要轻松自在,所以他就算达成了理想也不会快乐!而我爹,他自以为看破了世俗,但却始终摆脱不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责任压迫。他想完成自己的责任,想达成理想,但却逃避那是任重道远的。而我和他们不同的是,我了解梦想是美好的,但却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并且我清楚也没有更多人愿意纯粹的为梦想努力。所以我永远不会去强求,只会顺其自然!就像师父给我取的名字一样,常然,世事常然!未央,轮转未央……”
沉吟半晌,叶灵苦叹声道:“你说的话好难懂!不过,至少我明白大哥是不会沉沦世俗的,对吗?”
若未央对她微笑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水流湍急声音。而周遭的游河小船尽皆四下躲避,前面躲得稍慢好几条小船都被震翻了!
皱眉看去,尚在较远处一艘三层大楼船正疾驰而来。
叶灵也到了船头,一见不由惊道:“好大的船,赶这么急,应该是有急事吧……”
“急不急也不关咱们事,躲远点,别糟了池鱼之殃……”
叶灵点点头,此时两人要迅速划船才发现,自己原来竟都不会划船。急切间,若未央只好运力一掌拍在水面上,小船迅速横移开五丈。可那大船也不知是不是真有急事,见有人躲开竟好像还故意加速了。
若未央正要再次发掌,可那大船虽未到,但被激起的浪花却已逼近。仓促间,若未央来不及犹豫右手伸出拦住叶灵纤腰直接往大船上跳去。
“什么人……?抓刺客……”
一阵喧嚣,大船的船头十多名官兵突然举枪刺向半空!两人身在悬空,原本难以招架。但若未央右手拦着叶灵,左手突然一掌击出,顿时把那十几二十个官兵都推出了好远。
一阵呼喝中,两人已经落身在船头。跟着船上顿时一片骚乱,亮如白昼的灯火中大船上竟然到处都是官兵,迎面又有长枪刺来。
略一转念,若未央已经明白这大船必然是达官显贵所有,疾驰之下就是为了以扬翻别人的舟船取乐!虽然他并不想和官府打交道,但对如此恶霸心里也不禁气恼。随意的挥掌中,几十个官兵刀枪进袭却也没有一个人能近他身前三丈。
不久,下层突然涌上一群弓箭手来,顿时漫天箭矢如瓢泼大雨洒下。若未央冷哼声,随手扯下一面旗子,双手一拉一抖,大片的箭雨立刻被反震回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大船甲板上已经倒着几十个士兵,呼痛声响成一片。
突然,不知谁喊了声:“王爷到!”
甲板上士兵立刻狼狈滚向两边,中间让出的通道楼梯口鱼贯走上十几个武林中人打扮。而其后一个似乎为主人的英俊男人,看起来年约三十,衣着极为奢华,气度也颇傲慢!
瞥眼看到其身旁一个发髻高挽,满身绫罗绸缎的绝色女子!一见这女子,若未央不禁心里一惊!因为他一眼就认出那女子正是自己和叶灵当日西湖上所见,女扮男装的朱朝阳!之后再遇她曾向若未央表明了自己朝廷中人的身份,但若未央却拒绝了其招揽。
但如今这船上皆是官兵,又听到人叫什么“王爷”。如果今日自己招惹上了什么朝廷权贵,以后恐怕会麻烦不断了!
叶灵虽然没认出朱朝阳,但见了现下的阵势也不禁有点心虚,躲在若未央后面偷眼向外瞧!
对方已到跟前,若未央心里转念,暗想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当即拱手道:“在下今日与舍妹同来游河,因坐船不慎被浪头掀翻,不得已只好借贵船稍缓。冒犯之处,还望赎罪!”
说着,若未央斜睨了朱朝阳一眼,但见她虽然也正看着自己,却是一脸的似笑非笑,并无相助之意!
此时那华贵男子冷冷看着两人道:“大胆刁民!今日本王游河的雅兴竟然被你们给扫了,并且你们还敢出手伤人。如果放过你二人,本王颜面何存?”
他话音一落,身边立刻走出个精壮汉子谄媚道:“王爷息怒!何必为宵小之徒扫了雅兴?待在下打发就是了……”
那王爷点点头,汉子转头看向两人,双眼一瞪,迅速冲了过来。
此人行动极其迅速,如果放在江湖上也不多得。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若未央,见他拳路属于刚猛一路,招式并没什么出奇,不过是靠着蛮力不小。
直到来人欺近身前五尺,若未央突然右手疾探叼住其手腕轻轻一甩。那人只感到手腕被一股大力抓住牵引,整个人不由自主被抛了起来,在半空连转了十几圈。落地后那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里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竟然发现自己布置怎么又回到了原来站的位置!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在场不乏武林高手,虽然那人在其中并非顶尖,可竟然被个怎么看也没有二十岁的年轻人轻易打退,还没有一个人看到人家是怎么出的手,足见这两个年轻男女绝非普通人!
人群中缓步走出个年过六旬的老者,看着若未央拱手问:“公子年纪轻轻,武功着实了得!不知公子与南海琼花洞主,万老先生如何称呼?”
若未央听了淡淡一笑颔首道:“万老先生乃武林前辈,但据闻四十多年之前已经隐退江湖。晚生未能有幸拜会,心里也颇为遗憾!”
老者脸现不快,微微摇头道:“公子何必谎话欺人?你适才这手百禽捉正是万老先生成名绝学,若为亲传弟子,岂会有如此造诣?”
“哦?看来先生是误会了,晚生可不知道什么百禽捉,刚才只是随手施展罢了……”
“哼……”
连声冷笑,老者缓缓道:“公子也无须客气,如此年轻便有这般功力,江湖上也不见得能有几个。老朽便来领教几招……”
话到人到,老者说这话,人突然已经来到身前五尺。若未央见其身法,已知非适才那人可比。而老者眼见自己二指已经将要戳到对方双目,却突然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道欺近小腹。
慌忙中老者一闪身,只听身后有人叹道:“连老哥,对这等不知好歹之徒何必客气……?”
老者听着,心里明白别人只看到自己两指将要插中对方双眼,却不知道对方的掌力已经把自己克制住。如果自己那一招用老,不见得能伤到对手,恐怕自己先已经没命了。但现在他又哪有时间去解释?
慌忙中,老者闪身躲开下手招式。可若未央左手一翻,老者正要去抓,他却已经回手,同时右手二指已由下而上点中了老者左肘,左手再回来一推,把他也同样推回了原来的地方。
老者才一落地,不禁惊呼:“武当翻云手……”
众人听了都不由一愣!只见人群中突然寒光一闪,同时有人喝道:“既然是武当道兄门下,贫道济州莲华观岳伤领教……”
眼见对手剑尖已到面前,若未央稍一侧头,左手拇指和食指已经捏住了其剑尖。同时右脚退了三寸,左脚横移半尺,右手捏起剑诀直刺对手人中。
岳伤心里已经!急忙身子向右一闪,可手中剑仍向前送。他本以为这一招必定会逼对手放剑退步,可没想到剑尖被对手捏住,自己猛力一送之下宝剑竟然由中折断!
索性岳伤武功确是极高,虽惊不乱,跃起身子凌空一脚踢过来。
若未央手里捏着断剑,双脚一错,闪开来招,而右手却直接抓住对手后颈顺势掷出,同时左手断剑甩出,正中岳伤落地后双脚之间。
此时突然有人惊叫:“塞北雷三剑……”
一听此言,那道士突然浑身一震。在场武林中人多数都听说过,塞北武林有个极其厉害的独行大盗。人称“雷三剑!”
因为此人平生对敌只有三招剑法,虽然对敌极多,却从来没有人能躲过其三剑,因此名震武林。
就像若未央刚才出招一样,一旦对手先攻来,便会先治住其武器,然后一剑直刺对手人中。而自己身体左移,对手势必要向右边躲闪,同时力求以攻代守而自保。但这时自己加力之下,将对手兵器折断,跟着塌身反刺对手无法防备的后颈。而就算对手能避开这一招,但想躲开最后那一招甩手剑却也是难上加难!这三招剑法一气呵成,又快又奇,实乃武林一门绝学!
顷刻之间连败对手三人,一时间再也没人敢上前挑战。除了为其武功慑服,更因若未央转瞬用出了三种武林绝学。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三种武学分别出自南海,湖北和塞北,三地相隔岂止千里?
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小伙子,竟然能同时身负三种完全挨不上边的武林绝学,怎么不让人惊讶?更何况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这年轻人必定来历不凡,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武林高人,就算此时胜了他日后怕也要再无宁日了!
此时此刻,虽然每个人心里的盘算都不同。而最惊讶的还是朱朝阳!她本人武功虽然未必很强,但毕竟手下高手如云,眼光是不差的。此时见短短几个月,可若未央的武功竟然比当日所见更高了不知多少!究竟他是又有何奇遇?还是原本就深藏不露?自己原来还只当其是个武林闲人,可现在看来恐怕真实走了眼啦……!
若未央轻易连败三个高手,对方中人无不大惊失色!不过说来也难怪,毕竟他怎么看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又长得清清秀秀,怎么也看不出有如此武学造诣!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朱朝阳突然打破沉默!微笑着鼓掌走上几步道:“我当是谁如此了得?原来是若公子,数月未见,公子的武功又精进许多,实在可喜可贺啊……!”
见她终于还是出面了,若未央淡淡颔首道:“承蒙夸奖,愧不敢当!”
听了两人对话,那被称王爷的人诧异问:“原来公主认识这两位么?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啊!哈……”
原本若未央也想到这朱朝阳来头一定不小,可如今听了那王爷称呼她做“公主”,心里仍不禁一愣!
只听朱朝阳微笑道:“是啊!其实只因若公子今日换了身衣装,所以我一时竟然没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来,我给两位介绍一下!王爷!这位若未央若公子,可称当世无双的文武全才,本宫与他曾有两面之缘。若公子,这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金陵王!两位也算不打不相识,些许误会就看在小妹薄面算了吧……”
“啊!有朝阳公主金面,况且难得见到若公子这样的高人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一点小事,本王岂会放在心上……”
听了两人说话,若未央不禁暗暗头疼!因为他其实早就听说过,当今神宗皇帝有个最宠爱的亲妹妹,封号朝阳公主!别看她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子,但平生最喜好结交武林高手。而目的,不用问也知道无非是为朝廷巩固实力!
再说着金陵王,此人的王位乃是世袭。原本就是皇族中人,只是被发放金陵,几代人积累下来在金陵一代也颇有基业。而且先皇登基后自感根基不足,所以就在提拔了一些落寞的皇族成员。而这金陵王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不过那上代金陵王就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只不过命不够长。
如今这金陵王和乃父一样,虽然表面对朝廷阳奉阴违,可私底下暗中招兵买马,招揽江湖高手,不断扩张势力,可谓司马昭之心!自当今神宗亲政之后,就开始逐渐制约着各地藩王,以防日后会尾大不掉。
今天这朝阳公主和金陵王走在一起,其中关系无论如何,自己实在还是不要卷进去为好!
一念及此,若未央拱手道:“原来是金陵王千岁爷,在下今日真是失礼了!先前在下兄妹因不知情,对两位如有不敬,还望赎罪!不过两位毕竟都非常人,相比也不会和在下这等草民因些许误会介怀!今日打扰各位雅兴,在下甚为抱歉,如今便且告辞……”
说着,他正要转身带叶灵离开,却听朱朝阳一边说话,人已经到了身边拉住叶灵的手亲热道:“这位妹子可还记得我?当日西湖上我是男装,妹妹还把我当成登徒浪子了吧?今天再见也是有缘,姐姐这向你赔罪了!”
叶灵此时也发现果然就是当日所见的霸道公子哥,而虽然当时若未央已经告诉她朱朝阳是女扮男装,但此时听她自己说才算真认出来。
想起当日其霸道,叶灵心里原本还有点不高兴!可她毕竟天真少女,见对方美貌大方,对自己又和气亲近,还向自己赔不是,心里不禁先生了几分好感!
“姐姐哪里话?当日小妹也是莽撞,还得请姐姐多原谅才是呢!”
“哎呀!这样以前的事咱们就都不提了,以后咱们俩可就是好姐妹喽……”
心里暗叫“糟糕”,若未央忙斥道:“灵儿!不可无礼,咱们一介草民,岂可对朝阳公主失礼……”
叶灵毫无心机,呆呆看着他一时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朱朝阳心里冷笑,当先道:“我说若公子!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灵儿妹子生的这般貌美如花,清透可爱,我是见了心里就喜欢!再说了,我们女儿家说话,你一个大男人跟着瞎搅合什么?来,灵儿,咱俩里面说话去,别理他……”
见她说着就拉叶灵往里走,若未央心里不禁叫苦,可却也真毫无办法!毕竟自己两人虽然不会怕这些人,但如果真惹恼了他们,日后可就后患无穷了!
此时金陵王也正好走来,拉住他手笑道:“对!对!女儿家私话就让她们说去吧!咱们男人没跟着搅合!今日能见到若公子这样的高人,我心里可真高兴坏了!走,到里面我一定得好好敬公子几杯……”
事已至此,若未央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反正也走不掉了,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