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王苦心孤诣数十年,只盼着能有朝一日发兵中原,还了一族数百年一统江山的宏图霸业!若未央对他来说,原本自认为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一枚盖世明珠!
但渐渐地,阿里王发现若未央似乎不如自己心里所想,可他心里却始终还是存着一线希望。
这次武林大会阿里王一心想辅助若未央当上武林盟主,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要不惜一切代价抢到这位子。所以除了派出申路士等高手暗中潜入杭州,还把多年来秘密收买的青城、崆峒、娄底等中原武林败类派出来准备随时为若未央铲除异己!
但他事先也料到若未央恐怕不会真的为自己所用,所以才和花迎暗中商议让他在发现若未央情况不妙的时候就带红儿出现。先把若未央身世公开,使他被武林孤立。然后再派出伏兵,将混乱的武林大会一网打尽。如此一来若未央就算想出手帮忙也会无处入手,而之后无论中原武林能不能侥幸生还,也一定会认为一切都是他设计陷害,那样他还是永远也不可能容于中原武林!
不过这一切都早在若未央的意料之中,甚至他也还确实料到花迎非常有可能出现。但唯一……,也许只是他不愿意去想的,就是红儿会突然出现。
但总归来说,大局并没超出他的预料。
勉强平静下来,若未央看着申路士淡然道:“如今我的身世已经大白天下,中原武林中当然不会再有人愿意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上。而我爹娘昔日暗中保留的实力,现在也不会再听命于我。所以在你看来,今天的我已经是孤身一人。就算我仍有心保护别人,也是独木难支了,对吗……?”
申路士微笑点头道:“难道不是如此吗?公子如此聪明之人,却也效那愚人,心里竟然会对这些中原武林中人怀有幻想,不惜以自身豪赌!但公子也应该早就明白,这场赌你必然是输定了的!”
若未央听了只淡淡一笑,突然一个中年女子走到他身边,看看四周道:“那倒也未必……”
众人诧异中,见这女子竟然是峨眉派掌门许秀嫣!几个掌门面面相觑,都是满脸的疑惑!
申路士皱眉看向她到:“没想到,峨眉派竟然早就和若未央暗中勾结!哼!不过没关系,凭你区区一个峨眉派,又如何能力挽狂澜,改变已成的局面?”
许秀嫣冷笑声,看向若未央拱手道:“报告公子!我此番率领本门十二大弟子赴会,另外暗中已经调集本门五百弟子分批来到杭州,先由关姐姐带领,随时听候公子指示!”
若未央点点头道:“多谢许掌门厚爱,若未央甚为感激!”
“公子言重了!当日关姐姐前来之时,我本心中也还疑虑。但自今日起,峨眉派从此听从公子号令。无论公子是否当这武林盟主,本派上下也绝不奉命他人!”
轻叹口气,若未央苦笑看向申路士道:“也许你们永远不会明白!事情会到今天这地步,最难过的其实是我!因为从走入江湖的第一天,我对这个武林中的人从来没有过半点希望。我爹、娘,当然就是我最好的前车之鉴!我曾经不止一次告诫自己,这个江湖上没有一个好人,都死光了也不关我事。但直到一个一个像许掌门这样真诚正直的人出现,让我再也没办法坐视生灵涂炭不理!而我虽然对中原武林从来没有好感,但对阿里百姓也存有一份怜悯之心。毕竟无论哪一边,都可以说是我骨血相连的同胞,我不希望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所以我只能选择一个可以把伤害减到最小的方法,本来无论伤亡会多惨重,我都想只要可以局限这武林大会就……哎!至少现在看来事情也并没想象中那么严重!我也希望你们可以珍惜自己的性命,不要害人害己……”
申路士听了冷笑道:“若未央!你把我当三岁孩子了?就算有峨眉派这区区几百人,你以为现在这情形,你还能改变什么……?”
他话音一落,突然传来个苍老的声音豪爽笑道:“若公子深谋远虑,岂是你可预见……?”
一阵劲风掠过头顶,场中突然多了个黑袍中年人。而中原武林不少人见过这正是当日天门山上见过的原巫龙门掌门,傲海龙神岳书豪!
申路士见了他不由一愣!“岳书豪!你背弃盟约,我还没找你算账,想不到你今天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哈哈!我纵使远在海外多年,可终归也是中原人,又岂会做那卖国求荣之事?你要找我算账何难?我岳书豪就在这,有本事来啊!”
“哼!岳书豪,你该明白自己几斤几两!想跟我动手,难道你真活腻了……?”
“是谁活腻了,现在恐怕还言之过早……”
声音一落,岳书豪身边突然又多了一人。两人容貌颇有几分相似,而此人也是一身样式相同,只是全身素白的岳书林!
同时,另一人走向若未央拱手道:“公子!集万雁率领衡阳派弟子五百,云梦寺僧尼五百在此候命!”
“多谢集掌门,两位先生!”
见此情形,申路士心里不禁犹豫起来!他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先是峨眉派现身力挺若未央,然后又有岳氏兄弟和衡阳派,恐怕还不只这些!自己虽然有把握打赢岳书豪等热,但自己一方自己的武功远高出其他人。
而如果要动手,若未央必定先拿自己开刀。而其他人则不如岳氏兄弟,以及峨眉,衡阳派等人……!
正想着,人群突然左右分开两侧,中间鱼贯走出十多人,其中竟都是些江湖上成名已久,只是今年已经少走江湖的高手!
到了近前,王重生当先拱手道:“公子,金剑门下三百一十四人尽数前来听候号令!”
另一边贺天仇接着道:“贺天仇摔门下子弟,门徒一百六十七口听候公子号令!”
跟着,罗浮派丁一、丹霞郭正义,以及诸人年来结交的如:会稽山,任正通,皖南马王神,九环刀霸杨天寿,长江剑侠易生等数十个成名游侠,或者武林帮派首脑。这些人里武功有强有弱,而人数加在一起也只三千多。
但在此时此刻,有若未央的带领却轻易可以把申路士等人消灭掉,这一点他自己心里想的非常清楚!
若未央对诸人客气了几句,缓缓看向申路士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和阿里结怨,毕竟你们都是我娘的族人。但我也不会看着阿里王为了一己野心去涂炭苍生,所以今天我不会杀你,你回去告诉阿里王,如果他想杀我,我会随时恭候!但此之前,我绝不会任由他为所欲为……”
权衡之下,申路士当机立断拱手道:“若公子今日自绝于本族,来日必然悔之晚矣!申路士今日暂且告退,来日战场相见便是生死之敌……”
说完,申路士转身大步而去,其此来众人也很快纷纷散去。
良久,众人面面相觑,皆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情形。
而此时少林方丈了缘环视四周,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若公子宅心仁厚,侠义盖世,实乃武林乃至天下苍生之福!老衲以为,当今武林中无论武功,才智,以及对武林恩情,已经再无第二人能比若公子!因此这武林盟主之位,公子依然是当仁不让啊……”
他话一说完,旁边几个掌门对视一眼,也都不无尴尬的点头附和。而其他人中虽然也多有赞成,可声势比之先前已经小巫见大巫了!
若未央四下扫了一眼,淡然道:“大师厚爱,在下愧不敢当!而事到如今,我想各位也都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坚辞这武林盟主之位!无论如何,我的身份始终会遭到世人非议!而且在下父母生前的确做过一些伤害武林的事,如果今天我做了这武林盟主,只会让武林四分五裂,纷争不断。毕竟江湖上人心如何各位都应心知肚明,不必我再去亲身实践!所以这件事,以后也不用再提了……”
其实他们何尝不明白若未央的话没错?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愿意自己的狭隘被坐实!但若未央如今仍不肯答应,而且其他人中也显然没有多少真的在乎“武林正道”名声,单凭这几个掌门本身也不是那么甘愿,更加是无济于事!
淡淡一笑,若未央又看了眼当场,惟独撇开了月影门有关所有人!
“众位!今天我若未央所做的一切,完全都是为了一己之心,大家丝毫不用放在心里。而如今我身世既然已经公开,今后曾与先父和先母有过仇怨的,想报仇也尽可来找我若未央!今日我暂且告辞,来日江湖相见为敌为友便各凭己见了……”
说完,若未央当先往外走去。而其他王重生,贺天仇等接连随后而去。
最后峨眉掌门许秀嫣满面不屑的看着众人冷笑道:“哼!我许秀嫣从来不自诩英雄,但今天真正见识了江湖英雄的德行,也庆幸自己并未同流合污!今后峨眉再也不算什么江湖正道,但如果听说有人想对若公子不利的,本派上下也誓死周旋到底!告辞……”
此情此景,又还有谁能有兴致继续商量什么江湖道义?选什么武林盟主?
莫流香带着门下和各派掌门回到月影门里,外面就都交给大徒弟白守仁去处理了。
诸人沉默对视中,莫畅宁突然走进门当先冲着莫流香问:“爷爷!你……你告诉我,为什么他说要为我爹报仇,可却……却是要杀……杀你?难道,我爹的死竟然……是……”
莫流香悲痛的看着孙子,虽然对这情形也算是早有准备,但一时间却还是哽咽在喉说不出话来。
诸人面面相觑,莫小茹急忙走过去拉住莫畅宁道:“宁儿!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其中很多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的。你听话,等这里的事都了结了,你爷爷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看着徒弟把孙子强拉硬拽出去,莫流香苦叹声,心里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诸人见此对视一阵,少林方丈了缘合十道:“莫老前辈!今日事出突然,皆是我等始料不及!但无论如何,强敌虽退,但我武林正道却仍旧形势危急!该当如何决断,还需莫老前辈开示啊……”
环视诸人,莫流香苦叹摇头道:“各位!老夫一生自认为武林正道尽心尽力,但到头来却连自己一家都没能保全!先是双亲、爱妻惨死,之后又父子失和,成了江湖上莫大的笑柄!而数十年来,老夫也未能让武林兴旺,想来实感惭愧!而时至今日,老夫也终于想通了。在这江湖上,是非对错终究是抵不过人心各异。老夫今日已经向全武林宣布从此退隐,以后江湖之事便决计不会再过问。但最后老夫还有一言相劝,还望各位不弃……”
“莫老前辈您……”
“这江湖上连经变故,几十百年来不间断的争斗仇杀,大多人只以为正邪对立,互不相容!但说到底,究竟何为正?何又为邪?一直以来我等苦心孤诣,殚精竭虑,但武林正道现在又是个什么样子?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也许,真的是我们该正视一切,反思自己的时候了!老夫言尽于此,还请各位三思!失陪了……”
莫流香一走,诸人更是没了主意!面面相觑,陆子奇沉吟道:“各位!经过今日之事,我举得如今不仅仅是我武林正道面临大难,更兼天下苍生都将有水深火热之危!可纵观天下,能够拯救苍生,力挽狂澜的也只有若未央一人!除非可以请他出任武林盟主,否则来日无论武林盟还是阿里王,实在都非我等可敌啊……”
诸人面面相觑,武当浩清点头道:“贫道赞成陆掌门所言!虽说知道若未央乃是莫仙颖和若烟雪之子后,贫道也确实极感惊疑!但正所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以莫仙颖二子来看,莫畅宁为人单纯忠厚,但资质一般。莫隽虽然才能过人,却心术不正!而那若未央,无论武功还是才智都可说强父胜祖,绝世无双。更加难得他为人心地慈善,仁厚侠义,实乃世间难得奇才。若是错过此人,必定会是我武林正道无可估量的损失啊!”
此时终南掌门天音子接口道:“说起来,若未央所以会为江湖忌惮,主要还是因为其母乃是若烟雪之故!不过……,哎!其实那若烟雪何尝不也是个可怜人?归根结底,对于若烟雪为祸武林,我终南派也是难辞其咎,对江湖同道甚为歉意!但贫道以为陆掌门和浩清道兄所言甚是,无论莫仙颖和若烟雪为人如何,如今毕竟已是时过境迁,难道真的要因为父母之过就累及余下子孙?那又岂是我武林正道中人所当为?无论如何,没有若未央的话我们武林正道也早不只一次面临生死危难。就算他父母曾经有些过错,但他所谓岂非也早就足够补偿了?那么我们又何必还要以成见待人,效井底之蛙的见识呢……?”
见此时几人多已同一心意,了缘沉吟道:“如今难得我等同心一意,确实万幸!但虽然如此,可且不论其他武林同道作何想法,老衲见那若未央显是已对我武林正道极为寒心,要如何才能请到他出任武林盟主,恐怕才是我们最该考虑的事……”
诸人发愁间,九州大侠黄鹿公突然道:“各位!在下虽然未曾见过那莫仙颖和若烟雪两人,但无论其生前做过什么,在下听闻他二人皆有一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为人都极其的孤傲,行事向来离经叛道!观那若未央虽然为人单薄,却也颇有年轻傲骨!在下担心,不管他肯不肯做武林盟主。万一日后真有人因其父母去向他寻仇,恐怕终会有一日令他对我武林中人生怨。单其一人已是万难抵敌,如果再逼得他回归了母家……”
诸人听了都不禁一阵错愕,但也明白了他未尽之意!
半晌,了缘缓缓道:“黄大侠所言甚是!若未央虽然侠义善良,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年轻人。而且自幼患难,心性难测!当务之急且不管他肯不肯做武林盟主,我等应先约束武林同道,不可向其寻仇,否则日后恐将后患无穷啊……”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赞同,商议之后便决定向莫流香和月影门告辞,准备到处去规劝曾经和莫仙颖或若烟雪有过仇怨的同道,希望可以阻止他们向若未央寻仇!
但如此一来就不难了结,莫流香先前的良言相劝,首先就根本没被他们听进心里。而他们自己这番自认为的良苦用心,却只能是反而更激起了江湖人的愤怒!
到底是世俗固有?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反正不管是什么,不懂得反思的人,事情就永远很难能如他们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