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鹤道长见那人来势甚是凶猛,招式更是怪异之极。这闲鹤老道纵横江湖数十年,见识不可谓不广,可一看之下,竟看不出那人武功来路,一时心中大骇,慌乱之间急忙伸手去取腰见拂尘,意欲施“拂尘手”中“拂扫真武”先护住身形,可那人委实来得太快,快到闲鹤手刚触及拂尘,便觉右肩一阵剧痛,接着胸前一震,幸得他见机较早,在那人扑来之时已然纵身后跃,如此倒泻去许多来袭之力,然这样,往后方摔去之势却是更劲!只见他整个身形有若折翅之鹰,径直向身后巨石撞去。这闲鹤身形远没名字来得轻巧,他面方头大,身宽体阔,看模样倒似叫闲鹅闲猪之类更显贴切一些。如此硕大的身躯,“砰”的一声,竟撞得大石前后摇晃,饶是他有“金钟罩”护体,也只撞得金星直冒,气血翻滚。闲鹤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他闲鹤自出道以来,几十年未必不曾败过,可每次落败,总能看出对方是使“八卦掌”,“金钢指”,“太极剑”仰或“龙爪手”,再不济也可看出是为剑伤还是刀砍,偏生此次,右臂疼痛钻心,自己却云里雾里,竟不知为何所伤,便是胸前一记,也不知是为脚踢还是掌击。众道见他们素来奉若神明的闲鹤,在这怪人手下,竟然走不过一招便摔得面色死灰,一时又惊又怕,半天作声不得。那人打飞闲鹤,“扑”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块布片。原来,闲鹤右臂之伤,竟是他生生咬下一块肉来,焉能不痛!那人吐出碎布,腮帮子鼓动,竟然大嚼起来!八眉呆了,众小道呆了,展飞青儿和玉书也惊呆了。吃如命一生嗜吃如命,但想来他也未必吃过生猛人肉。那人颠来倒去的嚼着,只嚼得众人心惊肉跳,一时谁也不敢弄出稍许声响,只怕一个不小心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闲鹤老道武功修为,在场之人自信都难望其项背,他在这怪人手下尚且如此,这怪人倘若一时心血来潮,随便要吃哪个人的肉,那简直有若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一时谷间寂静无声,嚼啖之声更显惊魂!好一阵,只听得咕咚一声,那人咽下人肉,咧嘴一笑,大赞道:“果然是出家之人,不食浑腥,味道当真不错,只是略显老了一些,倘再嫩一些,那便再好没有了!”此话一出,只吓得众小道面如土色。那人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利牙,冲八眉“呵呵”一笑,八眉吓了一跳,心儿都差点从嘴里跳了出来。“你这道士长得不错,武功好像不是武当家数,你是哪来的?”那人每吐出一个字,八眉便哆嗦一下,待到一句话问完,八眉只吓得牙齿格格直响,心中七上八下,只怕回答一个不对,那可不是闹着玩儿!可不回答,恐怕立马就要招来祸端!展飞见那人佝肩驼背,声音虽嘶哑难听,但依稀可辩是为女声,心想,真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穷凶极恶的女人,倒要看看这八眉如何作答,叫这恶女教训八眉这恶道也是好的。这就叫作以毒攻毒!偏生此时玉书“啊!”的一声惊叫,竟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原来,玉书初亦为下面情景所吸引,正看到惊心动魄处,暗道也不知这怪人会不会杀死这八眉,倘杀死了,最好连闲鹤这狗道也杀死了,如此倒报了杀父之仇!想到此,忍不住向父亲遗骸看去,这一看,可一惊不小,父亲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再往树下一看,竟见一堆白骨,旁边散落着父亲那青袍的碎片,就此一惊,便“啊!”的叫出声来。树下之人原并未觉出树上有人,“老偷儿”的尸体滑落之时,恰逢闲鹤势若落雁撞在巨石之上,加之当时大家全神观战,是以连展飞等如此之近,竟也不曾发觉,倒是旁近几只饿狼吃了一顿好的。众人听得玉书啊的一声,亦皆大吃一惊,闲鹤等众道皆在心中暗骂:“妈的,竟然让他们藏到树上去了,害我等受此莫大之耻!”那怪女人回头冲大树阴瑟瑟一笑,“这声儿嫩的,好久没尝童子心了,正馋得紧呢!”说着突然回头对闲鹤等厉声道:“要不是看青松子那老儿薄面,定煎炸伺候,还不滚!”闲鹤等一干道士,虽觉这话说得甚是无理,但此时听来,简直有若天外来音。一时之间,竟不敢相信此话是否当真,半天吱吱呜呜,神情尴尬至极。“怎么?再不走,我这些狼子狼孙可要留客了!”言语间,果见狼群开始躁动,大有群起而攻之势!众道这才相信怪人所言,当下拖肩搭背,重创之下,竟也去势匆匆,当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犬。那八眉也抚了一把冷汗,方走至大石之旁,那怪女人突然张开五指,一把抓了他的领口,便如随手捡起一只石头,径直往狼群之中扔去。可怜八眉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数声惨叫,被群狼撕成碎片,残骨断骸撒落一地。“道儿慢走了,向青松子带好,就说艳刹怪惦记他的。”余者倒也罢了,唯这闲鹤听了“艳刹”二字,顿觉此番虽败犹荣,想当年,“双子艳刹,功冠天下”的名头是何其响亮,别人暂且不说,单是大师兄青松子,其武功修为,便是现任掌门闲云,亦十不及其一。幸得此恶女还不知武当近来变故,倘叫她知道,只怕今天要葬身狼腹了,想起适才八眉惨状,闲鹤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