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后,陈建峰回到了茨坪,他不经同意擅自离开禁闭室之事,竟然都似忘了一般,谁都不再提起,尽管陈建峰成了战士,但特务连还是惟陈建峰的命令是从,也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深秋了,井冈山秋意正浓,*走出八角楼,看到陈建峰坐在门坎上擦拭驳壳枪,*一笑,说:“连长同志,陪我走走。”
陈建峰坐着没动,好像没有听见*的话一般,小龙推了推陈建峰:“连长,毛委员叫你呢。”
陈建峰头也不抬,说:“是叫我吗,我陈建峰什么时候官复原职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才猛然想起,陈建峰被自己一撸到底,现在只是个大头兵,*笑,说:“看来陈建峰同志对撤职一事耿耿于怀呢,行了,你陈建峰也用不着小肚鸡肠,随我散步去。”
陈建峰这才利落地将枪组装回原,站起,将枪往枪盒里一插,随*走了出去。
深秋的井冈山一片金黄,秋风一过,金色的树叶“沙沙”往下掉。陈建峰跟在*身后,走过一片池塘,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说:“我一直在思考袁崇全叛变革命的问题,依你陈建峰看,你认为袁崇全背叛革命的根源在哪里?”
陈建峰说自己说不好。*笑,说好不好没关系,说来听听就成。陈建峰说袁崇全投身革命的动机不纯,井冈山的艰苦生活使其对革命的前途产生悲观失望的情绪,说到底,袁崇全不是纯粹的革命者,井冈山需要的是纯粹的革命者。
“还说自己说得不好,这不挺好,很有见地嘛。”*笑着点点头,说,“尽管经过三湾改编,但井冈山革命斗争的形势比预想的要艰难得多,干部战士的思想波动还是很大,不只是战士,即便是红军的中高级指战员都在怀疑‘井冈山的红旗到底能打多久’,说什么靠红米南瓜打不出天下,这种悲观的思想要不得。”
陈建峰笑,说:“这是您毛委员需要考虑的问题,这种事关革命前途的大问题,我陈建峰可是无能为力。别人我不敢保证,反正我陈建峰能保证自己不动摇,一心一意跟共产党走,生做井冈山的人,死做井冈山的魂。”
*笑,说:“要是红军广大指战员都如你陈建峰一般坚定,我也就省心了,何愁革命不胜利。”
*说,深秋一到,冬天很快就会来临,井冈山地区山高林密、地势险要,交通闭塞,适宜建立革命根据地,这是其优势所在,但也有其致命的缺陷,即人烟稀少、耕地缺乏,军粮全靠宁冈、永新、遂川三县输送。战士们每人每天五分大洋的油盐柴菜钱都难以为继。仅仅发这些钱,每月就需现洋万元以上,全靠打土豪供给。眼看冬天就要来了,现在全军五千人的冬衣又成了大问题,形势逼人啊,在这种的形势下,如果红军没有钢铁般的意志还真是不行。*抽了一口烟,说还好前阵子打遂川缴获了二万银元和一些布匹,解了燃眉之急,勉强可以对付一阵子,可冬装之事迫在眉睫,红军没有钢铁般的意志,没有坚定的信仰不行,可红军没有钱也不行啊,总不能让战士们穿着单衣过冬吧。
陈建峰笑,说:“毛委员,我们特务连的百来号人的冬装,不要后勤供给部负责,我们自行解决。特务连相对于今年新上山的队伍,好对付,去年就是在井冈山过的冬,旧衣都在,翻翻新就可以了。”
陈建峰想了想,又说,“不过我还是想下山一趟,看能不能弄个百十来件新衣,让特务连的战士们都穿上新军装,把旧棉衣捐给别的部队。”
*“哦”了一声,兴致勃勃:“怎么,你有办法?”
陈建峰笑,说:“早就想去吉安走一走,化点缘。”
*问:“化的哪门子缘?谁的?”
陈建峰说红军目前的困难他陈建峰清清楚楚,所以他得找康平化缘,给特务连置办新冬装,让跟着他陈建峰东奔西战的战士们乐呵乐呵。*笑,说看来你陈建峰蛮懂得收买人心的吗,难怪战士们都愿意到特务连来。*感叹,说你陈建峰可以让跟着自己的战士乐呵,我*到目前为止还真是无计可施,穷家人多,巧妇也就难为无米之炊啊。
陈建峰把话说在了前面,说他能力有限,全军的冬装毛委员都没办法,他陈建峰更是无能为力,他只能保证特务连的百来件冬装,但毛委员得保证,不得打土豪,别一看他特务连发了点小财,就又想着打他的土豪。
*哈哈一笑,说:“这次保证不会,你陈建峰自力更生解决特务连的冬装问题,我没道理再倒打一耙啊。”
陈建峰这才放了心:“那毛委员,我们可是说好了,不许打特务连的土豪。”
*笑,说:“保证不打特务连的土豪。”
起风了,井冈山的凉意袭人,陈建峰从小龙的手里接过破旧的棉大衣,给*披上。陈建峰笑,说:“毛委员,什么时候让我官复原职啊?”
*笑,说:“复不复职都一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特务连还是你陈建峰说了算。”
陈建峰笑,说:“可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是。”
*拉了拉大衣,笑,说:“还得看表现。”
陈建峰笑,说:“我自认为我这段时间表现不错。”
*摆手,说:“你一翘尾巴,得,肯定没几天又犯事。”
陈建峰笑,说:“也是,还真不能自我表扬,一得意就不知所以然了,要犯事,干脆就一并犯了,反正现在就是大头兵,毛委员到时想撸我的官职,得,没有什么可撸了。”
*笑,说:“那就让你官复原职,到时再一撸到底。”
陈建峰一点头:“也行。”
*哈哈一笑,说:“你啊你,怎么就不能消停点。”
陈建峰笑,说:“要是知道消停,知道中规中矩,那就不是我陈建峰了。毛委员您是喜欢中规中矩的陈建峰呢还是喜欢桀骜不驯的陈建峰?”
*微微一笑,对此问题不予理会,起身:“走,该吃晚饭咯。”
陈建峰笑,说:“毛委员,别啊,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已经大踏步地往前走,小龙在一旁望着陈建峰做了一个鬼脸,陈建峰摇摇头,只得跟上。
第二天,陈建峰和蒋民云带着一个排下山,陈建峰把徐雪涵送给他的洋服穿上,蒋民云一见不干了,说你陈建峰洋服一穿风度翩翩,我蒋民云怎么办,我又没什么小姐给我送洋服。陈建峰笑,说那怎么办,吉安怎么说都是敌占区,穿着原来那套破军装,一看就知道是从山上下来的红军,咱们可不能给康平找麻烦。
陈建峰把勃朗宁往腰里一插,风度翩翩往外走,蒋民云急了:“陈建峰,我们怎么办?”
陈建峰笑,说:“等下了山,找老表们借几件衣服换上不就完了。”
蒋民云问:“老表们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那我成什么了?”
陈建峰笑,说:“那你还想成什么,破烂点好,你们就当陈家大少爷的下人。”
蒋民云说:“现在我是连长,扮下人也是你陈建峰,怎么是我。”
“成啊,你想扮少爷没人拦你,但服装得自备。”陈建峰自顾一笑,说,“你有见过穿得破破烂烂的少爷么。”
蒋民云耷拉着头,说:“没有。”
蒋民云后悔不已,心想早知道有今天,上几次打土豪,就该扒几件像模像样的衣服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一行人走到山边,正好与早晨散步的*和贺子珍碰了个正面,*这也是第一次见陈建峰穿洋装,直点头:“陈建峰这身着装不错,穿出来像模像样,谁要再说我们红军都是只会钻山沟的土包子,我们今后就把陈建峰摆在台面上亮相。”
贺子珍则和陈建峰逗乐,说:“陈建峰,你可别到永新去,要是让我那同学看见了,把你扣在永新入赘,那我们谁都没办法了。”
陈建峰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好玩地看了陈建峰一眼,心想这个陈建峰天不怕地不怕,犟起来,敢和他*叫板,怎么一提起这种事情就红脸,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