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峰不会想到,此时的吉安县城,康平迎来了徐雪涵张副官和苏懋禄一行。康平并不知道徐雪涵是来找陈建峰的,一看张副官尽管肩扛少将军衔,但对徐雪涵毕恭毕敬,就知道徐雪涵来头不小。
红军主力离开井冈山,转战闽西,徐海波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年一开春,徐雪涵就从上海给徐海波打电话,让徐海波信守承诺,让张副官送她上井冈山,徐海波实言相告,说寒冬之时,井冈山有一部分主力红军下了井冈山,陈建峰是不是在其中,目前不得而知,有必要细细打听清楚,再做决断。徐海波的意思是让徐雪涵缓一缓,红军在赣南闽西一带游击,漂移不定,忽东忽西,国民党军尚且都无法掌握红军的行踪,徐雪涵即便去了闽西也是白搭。
徐雪涵好不容易有了陈建峰的确切消息,这一冬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现在终于春暖花开,徐雪涵如何会轻易放弃,她认定徐海波是在说谎,目的就是不愿她上井冈山找陈建峰,徐雪涵甚至于不惜以绝食相威胁。最后徐绍成和老夫人都齐齐上阵,帮徐雪涵说话,说他们虽然从心里不愿意徐雪涵离开,但徐雪涵与陈建峰情深如此,实属难得,与其让徐雪涵不吃不喝,还不如成人之美,由她去吧。
徐海波有口难辩,只能一边动用关系,打探陈建峰的具体动向,一边对徐雪涵好言安慰,4月底红军一度攻克赣州,迫使刘士毅落荒而逃。上月刘士毅到南京述职,徐海波私底下向刘士毅一打听,这才知道陈建峰现在成了红军二纵队的副司令,是*倚重的得力干将,一般情况下,*在哪,陈建峰就在哪。刘士毅还告诉徐海波,说*把他找去训斥了一通,完了,竟然也向他打听陈建峰是不是跟着*在闽西,刘士毅一看*说到陈建峰时脸色铁青,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直陈实情,刘士毅欺瞒,似是而非,说陈建峰在闽西都是在猜测,并无真凭实据,反正他刘士毅是没有遇见过。*一听,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刘士毅跟徐海波说了实话,说陈建峰在闽西,现在几乎不是秘密,戴笠的特务不可能不知道,连戴笠都知道这件事不能向*据实明言,他刘士毅更是没有这个胆子,*本来就对他刘士毅丢了赣州痛心疾首,要是知道陈建峰离开他*跟了*,震怒之下,还不得将一腔怨气撒在他刘士毅的身上,到时只怕他刘士毅即便有九个脑袋,也会被砍得一命呜呼。刘士毅还以为徐海波打听陈建峰是因为陈建峰是他的学生,刘士毅说到陈建峰仰天长叹,说徐海波的这个学生,打仗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他刘士毅没少吃陈建峰的亏,部属一听与陈建峰交战,就谈陈色变。徐海波也不点穿,说陈建峰这个学生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真要是俩人交手,谁胜谁负还真不一样。刘士毅直摇头,说这叫什么事情,师生相残?
徐海波一来,终于有了陈建峰的准确消息,而且红军在闽西赣南基本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根据地,徐雪涵此时去闽西,还不至于居无定所,二来,戴笠开始在南京卫戍司令部成立调查通讯小组,加深对共产党的情报工作,共产党在南京卫戍司令部各部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得尽快礼送出境。徐海波于是把苏懋禄找来,要求已经被戴笠注意上的共产党员,火速离开南京,先到嘉兴,这边苏懋禄与张副官带兵赶往上海,与徐雪涵会合,带齐了药品,然后经嘉兴前往南昌。
徐海波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拿了军事委员会出具的公函,随即赶到上海,徐海波亲自将徐雪涵一行送上上海前往嘉兴的火车,一家人在火车站依依惜别,徐雪涵看着站台上泪流不止的母亲,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有了军事委员会的公函和张副官亲率警卫连护送,徐雪涵畅通无阻地到了南昌,朱培德与徐海波私交不错,徐海波在此非常之时派自己的副官和妹妹去赣南事有蹊跷,但朱培德也不问,不仅亲自在南昌宴请了徐雪涵一行,而且还派自己的亲信一路跟随护送,于这一日到了吉安县城。
康平现在虽然属于身在曹营心在汉,但毕竟拿得是南昌的军饷,有上层的电话在先,有朱培德的亲信随行,康平自然不敢怠慢,于团部设宴款待。
就在*向陈建峰要纸烟之时,张副官酒足饭饱,与康平坐在团部品茗。张副官看似无意地问:“康团座一直驻军吉安,吉安与井冈山接壤,不知道康团座是否知道红军中有没有陈建峰这么一个人。”
康平不知道张副官突然提及陈建峰的目的何在,康平本想否认,但见张副官一提及陈建峰,徐雪涵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心想难不成这个貌美如花的徐小姐和陈建峰认识,他们此行是为陈建峰而来?康平暗自斟酌了一番,点点头,说:“陈建峰这个人我自是认识,我这只残臂就是当年为孙大帅部属时为此人在梅岭所伤,我多次参与对井冈山的会剿,与其多有交手。”
张副官又问:“那陈建峰是否还在井冈山?”
康平摇头,说:“现在的井冈山已经为国军占领,井冈山哪里还有红军,陈建峰自然也不会在山上,长官难道不知道?”
张副官岂会不知道这些,之所以如此问,就是想让康平证实陈建峰不在井冈山,免得徐雪涵不相信。因为徐海波尽管同意徐雪涵到井冈山赣南闽西一带寻找陈建峰,但也有言在先,以一月为限,一旦遍寻陈建峰而不遇,徐雪涵不得固执,人海茫茫,战事频繁,徐雪涵不得不管不顾冒生命危险滞留在江西不归,得听从张副官的安排,离开战区回上海,以后再另寻机会,徐雪涵应承了,徐海波这才送徐雪涵上了火车。
徐雪涵至此方才相信陈建峰不在井冈山,这才没有坚持要上井冈山去找陈建峰。
吉安离兴国不下一百公里,但因为兴国一带已为红军活动地区,张副官不再贸然前行,而是于吉安裹步不前,静候苏懋禄带回陈建峰的确切的消息再决定下一步的路线。
徐雪涵他们进入吉安县城,苏懋禄率那个由共产党员组成的一排没有进城,而是按预定计划,马不停蹄地朝赣南而去。这一日,苏懋禄到了兴国某地,竟然与左锡林的支队不期而遇,苏懋禄一来持有上海*出具的密函,二来其与左锡林早在黄埔军校就相识,俩人一见哈哈一笑。
左锡林一看苏懋禄不像带有大批药品的样子,问:“药呢,在哪?藏起来了?”
苏懋禄说:“还在吉安呢?”
左锡林不明就里,问:“药品怎么在吉安?被康平劫持了?不应该啊。”
苏懋禄笑,说:“此事一时半刻还真是没法说清楚,我现在就迫切地想知道,陈学长在哪?是不是还活着?”
左锡林笑,说:“建峰好着呢,活蹦乱跳的,吃起饭来比谁都香,你怎么回事?没事咒他死干嘛,要是让他知道了,铁定抽你。”
苏懋禄笑了笑,说:“那你告诉我,陈学长在哪,我能不能马上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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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峰随*行动,具体行踪左锡林也是不知,只知陈建峰大概在闽西一带,左锡林直言,因为陈建峰跟在*的身边,苏懋禄想见陈建峰只怕不容易,其从南京上海而来,一来就找陈建峰,想来有紧要之事,如果不是什么党内机密,不妨直言。
苏懋禄笑,说:“这还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有人想见他。”
左锡林笑,问:“谁?”
苏懋禄说:“徐雪涵徐小姐。”
“徐小姐到吉安了?不会吧?”这消息还真让左锡林感到意外。
“怎么?你认识徐小姐?”苏懋禄问。
左锡林摇头,说:“徐小姐虽然没有见过,但平时没少听建峰提起。”
还有一件事,苏懋禄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锡林,陈学长没有在井冈山与他人成婚吧。”
左锡林自是明白苏懋禄的担心是什么,他哈哈一乐,说放心,没有,陈建峰非徐雪涵不娶。苏懋禄至此才放下心来,陈建峰要是牺牲了或者陈建峰又另娶了,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徐雪涵,一个资本家的小姐,甘愿抛弃一切,不惜千辛万苦跑到根据地来跟陈建峰,这份痴情,让他苏懋禄为之感动。
苏懋禄笑,说:“看来徐小姐没有看错陈学长,陈学长没有让徐小姐失望。”
左锡林笑,说:“建峰什么时候让相信他的人失望过。”
左锡林与苏懋禄商定,这边左锡林,通过红四军前委与陈建峰联系,告诉陈建峰,徐雪涵即将到来的消息,苏懋禄则快马扬鞭,原路返回,接徐雪涵到兴国。
俩人商定,然后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