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开瓢
王氏持续不断的哭声实在是让老太太心烦。
什么元春还需要她来补贴,真当她贾史氏不知道元春经常往家里送钱送好东西?
别忘了,二房现在还在荣国府住着呢,这里可是老婆子我经营了几十年的地盘!
“行了行了!别哭了!”老太太一脸不耐的打断了王氏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知道你困难,直到你手上没什么钱,可老婆子我就不困难,就有钱了?
那小畜生不光只针对了你,就连老婆子攒的那些铺子也不好过,都卖了好几套了,手上也就剩下十套铺子出租挣点租子”老太太扶额,略有疲惫的说着。
“唉这件事还不能让元春知道,平日里大姑娘一个月补贴伱一两千两银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万万不能让她得知此事再挪用王府的银子去救人!否则,大姑娘还怎么在王府里服众?”老太太严肃的看着王氏,先把这次谈话的底线讲明白。
同样,贾敏她也没有通知过。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虽然不是说出嫁后完全就不能有联系,也不能有任何帮助。
但让女儿拿女婿的钱去捞蹲了大狱的丈夫也不是个事情,哪怕她们会很乐意出钱。
这可是关乎贾家名誉脸面的大事!
除非真的一文钱都拿不出来凑不齐了,否则这些出嫁了的女儿们肯定是不能出钱的。
毕竟贾政有荣国太夫人娘、荣侯大哥、太尉侄子、探花儿子这些有名又有钱的自家人,自家人不让他们出钱,反倒是让两个嫁出去的女儿出钱?
要是自家真这么做了,万一传出消息去,那贾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而贾珲已经确定是不会出钱的了,大儿子贾赦那边也估计榨不出多少来,而正如王氏所言,等珠哥儿从朝鲜回来就要准备成婚了,确实需要钱。
这样算下来.倒是我应该多出些不行!
这可都是老婆子我后半辈子的体己,不能花冤枉钱!
真是的,明明自己就有能力把这些罚款都缴上去,偏偏就不,就要和我耍心眼计较这几万两的事情!
贾母越想越气,演都不想继续演了!
“老二家的,政儿是你的夫君,是你们家的顶梁柱,自当多出些才是,十三万两老婆子算的正正好好,何必要再商量!”贾母轻皱眉头很是不客气的朝着王氏说道,身为荣国夫人多年养成的威严压得王氏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自从那日被贾珲以势压人丢尽颜面后,贾母就不复往日的雍容华贵与淡定从容,现在倒是越发容易暴躁了。
心脏也会时不时的突然一疼,去问太医,太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叫自己平日里多休息,少生气。
可这群小儿辈一点都不让自己省心,办出来的事情一件件的都让自己生气的要命!
“可可是,老爷他也是母亲您的孩子啊!”虽然被老太太压得气都喘不通畅,可王氏依旧不肯答应下来,那可是整整十三万两啊!
“母亲,十三万两家里实在是承受不起啊!求母亲可怜可怜我们家吧!”王夫人也豁出去了,带着哭腔着站起了身,手帕一扔往前几步就跪倒在了老太太身前,保住老太太来不及躲开的腿就开始哭嚎!
“松手,给我松手!”
“老太太,十三万两家里承受不起啊!”
“我叫你撒手!”
“母亲可怜可怜老爷吧!”
“王淑清,给我把手撒开!”
“呜呜呜少一点吧”
“不行,十三万两一文钱都不能少”
“啊老爷啊,太太她欺负妾身啊”
任凭贾母怎么挣脱,怎么拍打,王氏都死死的抱着贾母的腿,就是不撒手!
颜面?早在两房分产的时候就丢尽了!
既然面子已经丢尽了,那里子就不能再丢分毫了!
王氏的目光灼灼,意志坚定的吓人。
这是她头一次这么坚定的去做一件事。
房梁上趴着的主仆二人都看傻了.
。。。。。。
王氏最终还是没能实现自己的目的,甚至还被老太太开了瓢,茶碗正中额头!
老太太倒是把腿从王氏的怀中抽了出来,但王氏却被一茶碗干挺,真真的被击倒,昏迷了过去。
荣禧堂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小厮们呼叫着跑到外面去请御医,婆子们慌慌张张的拆了副屏风把王氏抬回了院子里,而小丫鬟们被那还沾着血的茶碗吓得不轻,一个劲的在那里边哭边叫唤。
贾珲与黄鹂也没想到老太太已经暴躁到这种程度了。
既然有人受伤,那就不是能私下解决的事情了。以防府上的人会来找自己,贾珲就与黄鹂赶在丫鬟小厮们进荣禧堂之前撤了出去,翻墙回到了家里。
果不其然,到家刚换了身衣服,一个小厮就哭丧着脸跑过来告诉自己,二太太被老太太开了瓢
于是在悄悄离开荣禧堂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呢,贾珲就再次回到了这里.
只是除了围裙都没摘的贾赦外,就连跟着贾珲一起过来的李纨都不知道这回事。
“珲哥儿,这怎么”贾赦满脸疑惑的走了过来悄声问道。
贾珲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左右看了眼有没有人在旁边,确认后才看向了贾赦。
“还能是因为什么?没谈拢呗,老太太态度坚决就是不松口,王氏就想耍无赖,抱住老太太大腿就开始哭,怎么样老太太都挣脱不掉。
老太太一急,不管不顾抄起手边的茶碗就给王氏开了瓢。”贾珲言简意赅的大体介绍了一下缘由。
“这样啊”贾赦抬起手来挠了挠后脑勺,一时也有些头疼。
“谈话就好好谈话,这怎么就开始耍赖了?唉.”贾赦长叹一声,一时也没了分寸。
行了,家丑再一次要外扬了。
“其实还是能封锁住消息的,就是要多花点工夫了。”见贾赦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观察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安慰道。贾赦的想法太好猜,或者说贾赦从未在贾珲面前遮掩过什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一点压力与为人父的威严都没有。
没办法,儿子比老子牛逼太多,根本就压不住,索性就摆了。
“啊,快说!”
“给来治病的御医封口费.你别反对,威胁肯定是没有理利诱稳妥,那御医在咱们勋贵圈子里也是个混出名堂的,他知道分寸。
然后就是这些大嘴巴仆役了”贾珲抬起头,皱着眉头环视着周围的丫鬟小厮婆子们。
“这群人仗着老太太优待下人,一个两个的无法无天惯了的,嘴巴又松又碎,旁人说什么‘荣国府都漏成筛子了’,最大的原因就是这帮玩意儿了,黄鹂!”
“老爷!”
黄鹂不知从哪里一下子蹿了出来,下了贾赦一跳。
“去把府上的那些丫鬟婆子小厮什么的全都给我招到荣禧堂后面的那个院子里,就说我要训话,敢说不来的,杀了,头带过来!”
“唯!”一听今日可能要见血了,黄鹂一下子来了精神,朝后院跑动的脚步飞快。
黄鹂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整座荣国府在册的,除了那些跑出去办事的仆役外,全都往荣禧堂后面的院子开始集结。
也可能是荣国府老人多,大多都认识凶名赫赫的黄鹂,在黄鹂下达命令后就丢下了手头所有的差事玩了命的往目的地跑。
然而荣国府自有府情在此,总有那么些嚣张惯了的刁奴欠砍。
“呵,我当郡公府的丫鬟头子是谁呐,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鬟,还是珲大爷不要的那种小丫鬟!”不知道哪个院子里,一个胖婆子正一脸讥讽的看着如一把宝剑一样直挺挺站立在院中央的黄鹂。
“你让老娘过去,老娘就要过去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呢,还敢来使唤老娘?就是老祖宗近前的大丫鬟们,见了老娘那也要规规矩矩叫一声孙嬷嬷!”孙婆子一脸嚣张的双手掐腰用鼻孔看着比她高整整一头的黄鹂,若不是重心够稳,早就仰倒过去了。
自从女儿被老太太看重,升了一等大丫鬟后,孙婆子就在下人群里抖搂起来了!
既是老太太身边一等大丫鬟的亲娘,又是府上几十年的老资历,几乎所有的丫鬟小厮都开始巴结起她来。
丫鬟们想通过孙婆子与她女儿搭上线,日后好换个好差事,而小厮们的想法就简单多了,他们想叫孙婆子丈母娘。
可以说,除了主子们和少数几个管事她招惹不得外,这整个荣国府里哪个治得了她?更别提那些被贾珲和李纨挑选走的家生子们了。
郡公府上下的家生子仆役们全都是她的晚辈,就连黄鹂,她的大哥就娶了孙婆子的亲侄女,自然而然就成了孙婆子的晚辈。
只不过黄鹂压根就不认识她。
“这么说来,你.不愿尊奉公爷的召唤?”黄鹂一脸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个正大放厥词的孙婆子,清冷的声音传遍了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冷不丁一个哆嗦不由站直了身子。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拿珲大爷压老娘?老娘告诉你,老娘那亲妹妹就是珲大爷的奶娘,老娘在珲大爷跟前也是有面子的,你个小贱人呵.”
薄如蝉翼的刀锋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划过孙婆子的喉咙,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若不是有血从那道缝隙中挤了出来,压根就看不出来那里有条缝。
嗓子被切成两半的孙婆子发出来的只有一些气泡声与一些呲水的声音,随着不停的有气流经过嗓子令其震动,出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正当早已跪倒在地的孙婆子满脸惊恐的看着周围,希望有人来救她时,一把依然走轻巧锋利风格的长剑自后颈砍入,十分巧妙的进入颈椎间的骨缝里,手腕一转调整了一下角度,再次用力,一颗挂满了恐惧的六阳魁首“吧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那从大动脉中喷涌而出的鲜血一溅三尺高,“啪”的一声通通都挂在了一个被眼前血腥一幕给吓傻了的丫鬟身上。无意识发出“吓”的一声后,浑身瘫软在地竟是被吓昏了过去。
“你们,可愿尊奉公爷的命令?”黄鹂轻轻一笑,环视了周围的众人一眼,从怀中掏出手帕来就开始擦剑。
细长的剑身上没有任何血液粘在上面,但黄鹂依旧要仔仔细细的把她擦拭干净。
这把剑与老爷的那些在工部定制的长剑不同,这把剑材料易得,但制造工艺却比老爷的那些件困难了不知几许。
万一生了锈还不敢私自研磨,特别容易断,必须要去工部由专门的铸剑师亲手修复,价格那更是高到天上去了。
没有人再敢仗着资历反对黄鹂的命令,所有还清醒着的丫鬟婆子们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抬着那个晕倒在地的丫鬟逃离了院子。
。。。。。。
随着扛着一杆挂满了人头的竹竿的黄鹂走进院内,如今荣国府内所有的丫鬟小厮婆子们都聚集在了这里。
也不算全部,还有那么几个丫鬟在王氏的院里忙前忙后,也有几个小厮跑去通知一些有资格插手这件事的亲戚们,这些人贾珲就没必要等了,等一会儿这群被训过仆役们自会告诉他们。
“呵呵,黄鹂回来了,那.咱们就开始吧?”将折扇重新收拢好,贾珲大马金刀的坐在从屋里搬出来的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仆役们。
“珲大爷,您老这是.”一个婆子一脸媚笑着走到了最前面,就想要对贾珲说些什么。
“没规矩的老奴才,我让你说话了?”贾珲眉头一皱,杀气四溢。
嗖——
破空声响起,一根一头被削尖了的竹竿瞬间刺入了那婆子的嘴中,锋利的切面瞬间洞穿了那婆子的后颈,鲜血从切面处流了出来,滴答在了地上。
而那直接由头发绑在竹竿上的一颗颗头颅,也因为绑的有些松,随着惯性滑到了婆子的身前,最终“咚”的一声撞在了她的身上。
院子里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