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回门一

距大婚的日子已有三日,正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孙绍组的态度还是横眉冷对,想到宁容二府都是迎高踩低的小人,我真是不想自己回去,但我知道这要让孙绍组陪我回去,一是他必不会去,少不了我一顿叱责,二是他要真去了,回来我也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犹豫再三,我还是带着喜雨来向孙绍组告罪回门。

孙绍组正坐在正堂喝茶,满脸的汗水顺着脸庞淌下来,他有早起舞枪弄棒的习惯,大概是刚从校场舞完回来罢,我在心里猜测着。

我迤逦而来,给他道了万福,便拿了帕子上前给他擦汗,还未近身,手便被他抓住甩了回来,眼睛利剑般的刺向我,里面酝酿着的怒火恨不得把我烧做灰烬,嗓门也奇大的向我吼道:“休要耍这些小手段,你们贾家惯会伏小做低,又善于迎高踩低,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来什么目的,我是不会跟你回贾家的,我孙家的一针一线你也甭想运回贾家,至于你,爱去就去,却也甭想住在贾家不回来,你是我花5000两银子买来的,生是我孙家的人,死是我孙家的鬼,若是你以为住在贾家我就奈何不了你,你大可以试试,看我不打上你们贾家将你们做的丑事都抖落出来,到时候撕破脸你们的金脸面可别怪我,听明白了吗?”

孙绍组说的话是毫不留情面,换做一般的古代大家闺秀,说不定就水漫金山了,当然即使我这个穿越人士,自认为脸皮挺厚,听着也不舒服,我酝酿着满眼雾气,直直的看向孙绍组,又控制着身体轻轻晃动,表象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道:“将军,您怎么能这样,妾身待您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就算妾出身贾家,可贾家的所作所为妾也是无能为力的,妾只是一蒲草,飘零寥落,又能对贾家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办法呢?还求将军明辨。”

话毕,我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端的是演绎了一番美人垂泪,梨花带雨的景色,只可惜孙绍组不解风情,依旧那番阴沉样子。

孙绍组依旧恶狠狠地瞪着我,不过却也没在说什么难听的话,我也就识趣的不再啼哭,将递出的帕子折回来擦眼,大抵孙绍组这类武将是最讨厌有人和他唧唧歪歪哭闹不休的。

我擦了好一会儿,做足了伤心的姿态,我才重新面对孙绍组道:“妾知道将军怨贾府当时不但不帮助您袭爵,还落井下石的任由下人嘲讽您,由此您觉得贾家出来的都不是好东西,但自古就有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的说法,妾虽不敢说妾出淤泥而不染,但妾敢说妾绝不是那种迎高踩低,逢迎拍马之人,而妾现在是您的妻子,以后也将是您孩子的娘亲,即便是死后,也是和您共穴的枕边人,还望将军能顾惜妾。”

我自认为说的不错,可是换来的却是孙绍组不耐烦的挥手,以及一声聒噪的评语,最后还被他赶出来让我自便去了。

不过也罢,总而言之,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回门去了,出了房门,我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吩咐人备好马车,又从陪嫁里捡一些不打眼的东西放到车里,然后带着喜雨登车回了荣国府。

荣国府的小厮早的了消息,见到马车停到大门口,就满脸堆笑的上来道:“小的老早就盼着贵人来了,正要好好恭喜将军和夫人新婚大喜呢,不过老太太和太太们早在里边等着将军和夫人了,小的就不敢啰嗦了。”

待我从马车里出来,还不见孙绍组后,小厮们的脸可谓是精彩纷呈,我也不管他们神态各异,让喜雨给了赏钱,才坐着专门等在门口的软轿进了内宅。

我撩开轿子上的帘子,看着一路上的彩绘朱红,雕梁画栋,心中不得不赞一声好一派富贵景致,不明就里的人见了,怕要认为贾家仍是富贵逼人,却不知内力已是入不敷出,千疮百孔了。

而眼前的这些景致,只怕一两年后,就不知流落到那个家财颇丰的商人眼中了,到那时,贾府一门又将面对何种窘境?在我神思恍然间,轿子已绕过七拐八绕的游廊,不觉间已到了贾母所居的正房门外,阵阵欢笑声从正房溢出来,看得出氛围不错。

门口的丫鬟见我来了,连忙去里面通报,里面又爆出一阵欢声笑语,然后便见那丫头领着一个妇人出来,笑意盈盈的对我道:“哎呦,我的二妹妹,你可是回来了,老祖宗惦记你正惦记的紧呢,快跟我进去给老祖宗瞧瞧,也让众姐妹们看看你是不是人比花娇。”

敢在贾母门前喧哗的除了凤辣子还能有谁?她此番出来迎我,也算给足了我面子,我便笑着答道“可不敢劳烦二嫂子这般,我这就进去给祖母请安,二嫂子再莫要打趣我了。”

我和凤姐儿相携走进正屋,便见正屋里花团锦簇,各色美人莺啼婉转,美目顾盼间自带一股风情,又加之金玉悦目,钗环闪耀,真真是一屋子国色。

众位美人齐齐的看着我,到叫我有些不自在起来,当然,给我最大压力的还是上首的那位贾府老太君,此时她正一脸笑容的看着我,满目慈爱。

虽然我穿越过来,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但是这里的人我还是认识的,毕竟这些人都是主子级别的,好认得很,至于那些丫鬟,我倒真不认得几个,却也没有必须认识的必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常回家的道理,所以认不认识都无所谓了。

贾迎春二木头的形象给我做了完美的掩护,纵然贾迎春换了芯子,只要表现的呆愣一些,便也没有人会留心观察我。谁叫我是一个没什么升值空间的二木头呢?就连我身边的丫头都有外心,谁还会做毫无意义的投资呢?从将我嫁给孙绍祖这件事就能看出:我就是一枚弃子。

我如往常一样摆出一副呆木的神色,向贾母请了安,又跟在场的王刑二位夫人及众位小姐见礼,和我平辈的便纷纷站起来回礼,一时间气氛便有些回落。

见过礼,坐在上首的贾母便一迭声的叫我上前坐在她身边,嘴里感叹道:“我苦命的二丫头啊,都怪你那糊涂的爹,竟把我好好的二丫头嫁了那么个泼皮破落户,真真委屈你,那泼皮可有欺负你?这几日可还好?”

我便用帕子擦眼,将眼圈擦红才住手道:”劳祖母记挂,将军待我还好,今日他有公务,就嘱咐我多带些礼物回来,他还说待以后闲时要亲自上门请罪呢。“

虽然我说的恳切,但明眼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只当我受了孙绍祖的威胁,不敢讲出实情罢了,便也不再做纠缠,又将话题转引到了欢快的事情上,如谁家的闺阁小姐又出了什么笑话,大观园礼的姐妹谁又做了首好诗等等。

我间或插几句言语,倒也不显得突兀,气氛一时间又有所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