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怒换下甲衣,还是一身粗布短打,身上补着大大小小的补丁,气势却不小。他一身的煞气走到荣国府门口,向看门的小厮大声道,“快快叫薛蟠出来!!”
贾家下人们看人下菜碟,跋扈惯了,如何让个粗人骑在头上拉、屎,当下十几个人围了上来,当先一个道,“哪里来的浑人敢来我们府里闹事!爷看了恁长时间大门,头一回看见如此胆大包天的,哎,你们说他是不是傻子?”
孟怒冷冷哼了一声,“快叫薛蟠把我弟妹交出来!我还能留他一条全尸!”
看门小厮们哄的笑了,“瞧瞧,这傻子好大口气!”
“果然是个傻子吧。”
“他也不看看,咱们家也是撒野的地儿?”
“活腻歪了呗,正好兄弟们松泛松泛筋骨!”
还有好心的说一句“兄弟,咱们这里是荣国府,不姓薛,你找错地儿啦。”
孟怒不耐细说,一双悍闭筋肉鼓动,一拳砸在一个小厮鼻子上,登时鲜红的血从小厮鼻子里冒出来,小厮捂着鼻子滚成一团。众人愣了一愣,没想到竟真有人敢在荣国府门口动手,纷纷严阵以待,有人机灵抱来了好粗的棍子分发了,众人将孟怒围成一圈。
孟怒生来力气极大,能徒手把一头水牛举起,军营半个多月学了些拳脚功夫,更是如虎添翼。只见他快跑两步冲上前,趁着跑的力道一脚踢在一个小厮肚子上,两手不停,抓住两人臂膊甩出几尺远。贾家小厮养尊处优,纵然人多,如何是孟怒对手,三两下被收拾了干净。
孟怒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冲进去把人抢回来,他跑上台阶去砸那大门,直砸了十几下也没能撼动两扇朱漆大门,左右望了望,左右角门开着,便从角门冲了进去。
早有人回报府里,贾府小厮少说也有一两百,全都得了令来拦,还有给衙门和五城兵马司报信的。贾府自从建成,还没人敢挑战它的威严,贾家虽然是军功起家,过了几代,会武的家奴已是凤毛麟角,在孟怒手下过不了几招就落败。
孟怒边打边往贾府里冲,误打误撞竟真让他找对了路,冲到了二门处。二门里丫鬟们娇弱的不得了,惊叫着四处逃窜,孟怒皱眉,里头都是女人,这可如何是好?他回过头,向躺了一地和胆小躲得远远的小厮道,“快把薛蟠叫出来!”
小厮们有苦难言,你想找薛蟠后街他家单开了门子的,何苦来找荣国府麻烦,到时候大家都落不了好?
吴新登从王熙凤那里来,正要出二门,迎面撞上了孟怒,怒道,“哪里来的泼才!荣国府也是你能乱闯的?待衙门人来了剥你皮!”
孟怒只觉得这些人个薛蟠狼狈为奸,十分可恶,索性连话也不肯多说,一把把人抄起来扔进了一片长着尖刺的花丛里,冲进了二门。
贾家只有两位老爷得到消息,因怕贾母担惊受怕,并没通报二门,他们以为只是个勇夫,五城兵马司带走就是了,谁知小厮不顶用!贾家女眷们正在赏花玩笑,一群人难得来的齐全,听得外头丫头们惊叫,俱都不满,王熙凤出来问时才知道,竟有人闯进了府里。
孟怒跑进一处广阔的花园,只见云鬟丽影,幽香扑鼻,却是一群深闺女子们在玩乐,便有些不知所措。他往常听孟恕说权贵人家的女人是不能随便让人看的,于是忙把身子转过去,好教女眷躲避。贾宝玉还是个孩子,打小被保护的极好,从没遇过这样场面,早同贾母一起退了出去。
一群人推推搡搡,只听得一声尖叫,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儿扑到了孟怒身上。孟怒只觉得一具软香的身体靠在了自己背上就要侧倒在地,忙转身去扶,迎面对上了一双柔亮的眼儿,不待反应,女孩儿稳住了身子立刻跑远了。
孟怒从没有接触过女子,被此事一打断。原本愤怒的情绪也去了一些,道,“薛蟠抢走了我家弟妹,我听说他住在这里,门口看门的不告诉我,我才闯进来的,不是有意冒犯。”深吸了口气,又大了些声音,“让薛蟠把我家弟妹交出来,我随便你们处置!”
林璧被贾母请至花园的时候,心情还十分着恼,但见处处惊乱,孟怒竟然在贾家的花园,不由吃了一惊。躲是躲不开的,如今偌大的后院就他一个男人,何况许多人都知道他们认识,只好上前拦住孟怒还要往前冲的身形。
“别闯了,孟怒。”
孟怒看见林璧,也十分吃惊,“林公子,你为何也在这里?”
林璧叹了口气,拉住他往外走,“先跟我出去吧,你闯大祸了。”
孟怒自然不愿,把胳膊往回抽时,却怎么都撼不动,他个壮汉子被瘦弱的林璧玩儿一般拽着走毫无办法,却不敢动林璧,“林公子,我家弟妹被薛蟠抓走了,你且放开我,我且去找他算账!”
林璧边走边道,“不管怎样,你弟妹不会在荣国府里,你就算闯进去也找不着。你如今进了坏人圈套,就算是有理也成没理了,听我的,咱们从长计议。”
孟怒听得弟妹并不在贾府,胸口气的起起伏伏,待再说时,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到了。孟怒从闯进贾府到现在,统共才不到一刻,因此并不能怪五城兵马司来的慢了,那统领向迟来的贾政和贾赦寒暄了会,礼貌性道了歉,才押了孟怒走。
贾赦睁着双纵欲过度浮肿的眼睛,慢慢道,“林甥认得此贼?”
林璧苦笑一声,“见过两回罢了,是个可怜人。大舅舅明鉴,我原不知他如此鲁莽,扰了府里清净。”
贾政想的却是这回贾府的名誉必会败坏一些,今日被人单枪匹马闯进来,明日若来了一伙,他们该当如何?果然只剩下空架子了,实在是愧对祖宗。
林璧回了逸兴居,立刻叫人给萧子虞传话,并打听整件事。孟怒算是受过皇上庇佑的,此事处理不好必会落人话柄。
孟怒被押在京兆府大牢里,探视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林璧派来的人问询过他整件事过程,孟恕的眼神是怒其不争的,贾家人特地来羞辱他,还有个人叫他指认林璧主使,他没愿意。
王二、孟安和孟息在城南被人发现了,那是一处乱葬岗,尸体被掐断了脖子,一点线索也没。任孟恕哭肿了眼睛,他弟妹也回不来了。
贾家不会善罢甘休,孟怒此举简直是在挑战勋贵家族的威严,不管结果如何,他死定了。
当今叫大理寺彻查此案,却什么都查不出来,最后只能找了几个替罪羊顶罪。孟怒说薛蟠窝藏了他弟妹,可是薛蟠才清醒不久,只能进一些米粥,人家连孟怒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他弟妹是谁。人薛蟠调戏未遂,竟还惹了一身骚,找谁哭去!不论如何,孟安和孟息是白死了,擅闯朝廷命官官邸的大罪却不可免,否则不光贾家不愿意,贾元春不愿意,御史言官也要向皇帝讨个说法。
大理寺果然判了孟怒死罪,在行刑前一日,孟怒便自裁死在了天牢里,也算是伏法了。大理寺狠狠松了口气,此事看似简单,但其中牵扯甚多,他们也不是酒囊饭袋,甚至查到了五皇子府跟薛家有来往的事,京中还盛传林璧是孟怒背后指使,其实他与贾家早已貌合神离。大理寺卿便知道决不能再继续了,他还想要命呢。
大理寺结案之后,在朝会上林璧受到了御史攻讦。几个御史联名上书,奏林璧不守孝悌,指使外人败坏贾家名誉。要知道林璧后头代表的不仅是林家,他还是皇上伴读。
幸而让汪鸣凤用连大理寺都查不出来的理由驳回去了,虽说御史不以言获罪,皇上还是罚了几个御史半年俸禄,毫不掩饰地维护林璧。五皇子老神在在,还是不发一言,十分温顺的模样。
市井传言没几天便消散了,只是贾家被勋贵们暗地笑了许久:竟连家门也守不住,自宁荣两公去后,文不成武不就的。
五皇子本也没指望这事能闹出多大乱子,他不过应薛家要求顺手做的,给当今添个堵。本来原计划不止如此,只是后来碰巧撞上了孟恕,动了些小心思,也就留了他一条命。
按说薛家已经败落,根本不用萧子昱动那么大手脚拉拢他们,其实是因为他接到密报,说是薛家先祖——紫薇舍人当年资助开国皇帝打江山耗尽家财,太祖开国之后给了薛家极大荣耀,当时薛家堪称“天下第一商”,紫薇舍人恐后人不肖,便在末年藏了近一半家财,好让薛家败落之后也能再次崛起。薛家如今子孙不肖,只能依靠亲戚过活,也不知道他们是不知还是装穷,总之这笔财宝,萧子昱要定了。
想一想,紫薇舍人富可敌国,一半家财是多少!少说也得上千万吧,有了这笔银子,何愁夺位无望!
作者有话要说:阿靖这两天琢磨了下,出门不带侍卫确实不大靠谱,所以我决定改一下。有逻辑不对的跟我说,码的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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