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一切兴致勃勃地龙澈,飞快地跑回了店里,咻的抽出一叠银票扔在了桌上。
老板的眼睛已经直了。
龙澈用的是蓝家名下的银票,上面的双龙莲泉不知道是用什么染料画成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漂亮极了。
最上面的一张是五千两,这一沓,少说也有十万了。
“本大爷今天要包珏吟小姐。”
顿时四周一片哗然,这十万两银子,足够买上二十个丫鬟了,如此豪爽的一位少爷,居然在座的众人却也觉得面生,一时间,什么样的话都冒了出来……当然,其中不泛有类似于“小白脸”、“娘娘腔”之类的词汇。
龙澈摇着羽扇,心情一片大好,轻轻地哼着——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模样。
珑珊忍不住觉得好笑,上前一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你没听到吗?我们家少爷要包下珏吟小姐。”
那贼眉鼠目的男人和这桓娥楼的奢华大不相符,自从蝴蝶走后,这样大的金额,就很少看见了……连忙点头哈腰。
“知道了,我马上就安排……”
就在他欢喜不已的转身时,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且慢。”
龙澈微微皱起眉,一个英俊男子已然站在自己的身边……这对于他来说,顶多是有些不舒服罢了,可珑珊却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自己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靠近过来的……
她抿了抿唇,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他的眼睛很大,漂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却偏偏有着那么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颀长的身材比例完美,薄薄的唇瓣,竟然苍白的看不见一丝血色。
那老板眼珠一转,笑着迎上前,“公子也要珏吟小姐吗?”
“不是我,是我家主人。”他指了指楼上的包间。
珑珊顺着他的手望过去,那帘布把平台遮得严严实实,不要说看见脸了,就连里面有没有人都不能确定。
“哦?”龙澈笑眯眯的想要拍拍那人的肩膀,却被对方厌恶的避开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我姓蓝,不知道公子贵姓啊?”
周围一片唏嘘。
蓝姓之人已经足够麻烦的了,看这手笔,应该也不是普通人……说不定就是蓝本家的公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已经足够让人觉得麻烦了。
那人却依旧平静,冷冷的道,“我姓凌。”
“原来是凌公子!”学着江湖上的人抱拳行礼,龙澈一副“我们俩谁跟谁”的狗腿笑容,摇了摇羽扇,“所谓君子成人之美,我先要包下珏吟小姐,凌公子何必如此呢?”
“不是我要,是我家主人。”那凌公子说话好像背书一样,又快又冷,让人听了极其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母亲的基因,龙澈向来擅长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对于这位凌公子的冷淡,他已经知道应该采用那种方法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按这里的规矩好了,谁出的价高,谁就抱得美人归,怎样?”龙澈笑意盈盈的道。
“好。”凌公子张口道,“请蓝公子出价。”
“我已经出了,这便是我吃了亏,不如我们来喊价把。”龙澈向来喜欢耍赖,这种程度当然不在话下。
凌公子沉默了片刻,忽然抬首道,“请等我上去问问我家主人。”
“这个自然。”龙澈微笑道。
看着人走上楼,珑珊才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凌公子,走路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也没有一点气息,显然是个刺客。”
“他说有主人,显然就是受命于人……不过,我倒不信他能砸钱砸的过我。”龙澈笑眯眯的道。
珑珊一阵头皮发麻,这个蓝龙澈花钱的速度,简直是匪夷所思;每天一千两黄金简直是小意思,三千两买下小倌,第二天便赶了出去;五千两买下一家铺子送给情人做分手费;缥家的宝石,红家失传多年的传家宝——不管人家怎么骗他,这个白痴总是相信……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当,被人骗去的、摸去了多少黄金白银。
好在他的母亲有钱,父亲也不穷……随他花个一辈子,肯定是不成问题。
没过多久,那凌公子就走了下来,这次不同的是,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年。
那少年眼眸清澈,一对浅褐色的眼睛淡淡的,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风韵,白皙的手指轻柔,身材虽然谈不上完美,乍一看上去,倒也匀称。
唯一遗憾的是,那少年的表情十分僵硬,好像贴了一成假皮似的。
——真是粗制滥造的易容。
珑珊心里有点鄙夷,大概是看惯了另外一个高手的杰作,对于易容这方面的东西,分外的敏感。
龙澈的眼睛都直了,看着那少年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色狼。
她顿时觉得丢脸异常,捅了捅堂弟的胳膊,这个傻瓜居然还呆呆的看了她一眼,莫名所以。
“这是我家主人,”凌公子平静的道,“主人口齿不便,他说,请蓝公子尽可出价。”
龙澈发出一声遗憾的感叹——如此完美的少年,竟然是个哑巴。
珑珊的心里只有拼命骂这个家伙,一方面因为人多,不方便揭露,另一方面,她也对这个少年的身份十分好奇……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家主人,出二十万两。”
少年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龙澈微微皱起眉——这一次,好像也遇上了一个一掷千金的对手。
“三十!”
那少年眼眸中似乎蕴含了些许笑意,向着老板做了一个手势,好像是要写字的工具。
老板马上让人取来了笔墨,而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了。
珑珊抬起头,发现那珏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少年微微思索,然后提笔写了一个一百。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百万两!足够一个富庶人家过上一辈子了!这少年居然二话不说的扔了出来,龙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少年神色依旧,没有嘲笑的意思,也没有欣喜地意思。
“既然这位公子如此执着,我们便不多人所好了。”在龙澈没有干出什么更加离谱的事情之前,珑珊飞快的道,抱拳拱手,在堂弟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就把他拽了出去。
少年依旧站在原地,眼中,似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老板笑眯眯地上前,“公子,这银票……”
凌公子看都不看一眼的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每一张,大概是五万两的样子……是全商联发行的,基本上就和现金没什么差别了。
那男人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也要翘上天了。
“公子,那么,这边请吧……”
香气袅袅的房间,似乎是龙烻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
一幅寒梅图挂在正中,那遒劲的树干,有力地舞着,好像一直被拘禁在画中的虬龙,充满了生命力。
画的两边,是一幅对联。
——常未饮酒而醉,以不读书为通
这珏吟,倒还是一个洒脱的人,分明有着男子豪爽气息的笔墨,却并非是少年要寻找的人……浅褐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忧虑,他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内室的小门被轻轻推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女子,依旧带着那条白纱面幕,那眼底的冷漠,似乎又多了几分。
“公子久候了。”淡漠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少年抬起头,向着随从微微颔首,那凌姓的男子,便立刻退了下去。
少年眼眸中浮起一层水雾,迷迷朦朦的,向她招了招手。
珏吟居然什么都没有说的坐在了床边,少年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惊讶,这传闻中天仙一般的女子,似乎和平常的青楼歌妓也没有什么两样。
他轻轻地捉住了她的手,犹豫了很久,才放在嘴边轻轻一吻,珏吟转过头,四目相对,看到少年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尚未请教公子姓名。”珏吟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少年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公子言语不便吗?”
他点了点头。
“听说公子出百万银两包下珏吟,手笔之大,怕是旷古烁今了。”她的声音很冷,不知道为什么,少年感觉她好像在生气。
他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握住她的手,摊开手掌,在她的手心写道。
——我只认为姑娘值这个价钱。
“公子真是抬举珏吟了。”她微微转过头去,似乎有些窘迫。
少年呆呆的看着她这嗔恼的模样,忽然低下头去,又微微抬起眼眸,悄悄地盯着珏吟的脖子。
她穿了一件高领,少年当然不可能看见。
珏吟也不在意,缓缓地站起来,“我给公子泡杯茶。”
少年抓住了她的手,静静的摇了摇头。
她当然只好再坐下。
诡异的空气开始冒出来,少年的眼眸很深沉,似乎在面对着什么巨大的难题,最终,他哗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公子……”
珏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少年压在了床上。
不仅如此,少年不安分的手在她一些重要的部分到处乱摸着。
一个软软的东西在他的手底下,他迟疑片刻,眼中虽然没有任何□□之色,却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仔细地又捏了两下。
手感倒是不错,但是……
他的手继续往下,那珏吟忽然□□了一声,他的呼吸一促,大脑间顿时一片空白。
自己好像八爪鱼一样骑在一个女孩子的身上,他忽然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这也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吧,不想后悔的他,用力的咬了咬下唇,然后向下面伸出了手。
这一次,他却没有得逞。
珏吟死死的抓住了他,这一次,那漂亮眼眸中,竟然没有了冷淡,倒有几分风情万种的味道。
立刻面红耳赤的少年呆呆的望着身下的美人,慵懒之余,多了几分意犹未尽的甜笑,这暧昧的空气,让他一愣之下,反而被珏吟压在了身下。
“公子,让我来就好了。”珏吟探出口舌,轻轻地噬咬着他的耳垂,酥麻的感觉让少年喉间动了动,接着,就紧紧的咬住了下唇。
眼睛一片水雾般的迷蒙,少年傻傻的望着珏吟,脸上泛起一阵不自然的红潮。
珏吟低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痛楚让他痉挛了一下,可是接下来温热潮湿的□□让他很不舒服的扭动起了身体。
“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是他神志恍惚还是什么别的,珏吟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沙哑的性感,好像和之前大不一样。
“我、我不知道……”这哑巴少年的开口说话,一边也没有让珏吟感觉到奇怪,她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闪烁着,忽然间怀笑起来,在少年的颈后舔了一下。
“唔……”脸红的好像要地出血来,少年捂着脖子想要起来。
“乖……听话……”珏吟媚笑着。
这一次,少年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一个擒拿手,他猛地抓住了珏吟的手臂,反手压在了下面,那珏吟居然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任由他拽了过来。
偷袭成功,顾不上多想,少年直接扯开了珏吟的衣服。
然后,他看到两个白色的物体掉了下来。
“珏吟”的脸色一片惨白。
——果然!
一种被愚弄了的怒火冒了出来,少年也终于爆发了——本来没有想用那个的。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里面深红色的浆液流了出来,那“珏吟”原本苍白的面孔,忽然间变得更白了。
——番茄汁。
这是少年唯一的杀手锏。
衣衫被扯烂的“珏吟”拼命的退着,缩到了角落里,漂亮的眼眸中满是惊恐。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少年幽幽的道,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珏吟”似乎连牙关也合不上了,噼噼啪啪的发出一连串可笑的声音。
“有一个家伙,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跑掉……让我担心了整整半年,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这个家伙呢?”
“秀……”“珏吟”发出一丝幽咽,怎么看来都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并没有能激发少年的同情心。
“哼,这一次,不是装可爱就可以逃脱的,哥哥。”
冷到冰点的声音,差不多是宣判了“珏吟”的死刑。
珏吟,或者说是琦攸拼命向后退着,不知为什么,如果没有人的话,他大可以一把火烧了了事,但是……在不伤害到少年的前提下,似乎只有束手就擒了。
少年冷笑一声,拿起自己的腰带,把琦攸的双手反绑在了后面。
“不要啊,秀……”他的声音似乎已经带上了哭腔。
扳开他的下颚,红色的浆液,已经倒入了他的口中,眼神中一片惊恐的琦攸,因为没办法动弹,所以只有任由弟弟宰割。
鲜红的液体,好像血一样漂亮,晶莹的唾液,顺着琦攸脖颈留下,勾勒成一片粉红,沾湿了他苍白的胸膛。
秀轻轻喘息着,终于把自己的“刑具”扔到一边,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用玲珑的话说——“拒绝摄入任何维生素”的哥哥,双眸睁得很大,好像一直受了惊的小兔子。
当然秀不会把他和任何啮齿类动物联系在一起,小看他的话,只会死的更惨而已。
想到自己居然在他身上乱摸,而且,自己还被他摸得很享受的模样,秀的脸,再度红了。
“哥哥……”推了推他的手臂,秀小声道。
“……我真的会短命啊,秀。”琦攸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易容,那精致的容貌,再度出现在了少年的面前。
“哥哥……”秀有些哽咽的呼唤着,然后把那微微泛凉的身体用力抱在了怀里,“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叹息着摸了摸弟弟的头发,他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我回来了,秀。”
听到内室有哗啦啦的流水声音,穿了白衣的秀坐在床上,开始颇为认真地研究起了那个诡异的白色物体。
捏起来柔柔软软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总之,手感很好。
那家伙就是把这个塞在衣服里面装女人的吗?
无名火冒了起来,秀的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郁闷。
“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悠然的声音响起,被吓了一跳的秀抬起头,非常心虚的把那两个东西藏在了身后。
从浴殿里面走出来的琦攸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内衣,光洁完美的胸膛隐隐露出,秀有些羞怯的把脑袋转向了一边。
这身体实在是漂亮极了,就连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一丝瑕疵。
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懵懵懂懂,少年轻轻的支吾了一声,这假的面皮竟然也红的可以滴出血来。
“我、我才不要这种东西……”轻轻的哼了一声,少年尽可能的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时不时有抬起头,悄悄地瞥一眼。
琦攸挑了挑眉,取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湿漉漉的长发立刻就垂了下来。
“哥哥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吧?”秀忍不住小声道。
他闷闷的笑了起来,仿佛有些苦涩,仿佛有有些自嘲,“千言万语,你要我从何说起?”
“当然是那一战,”秀的心跳的很快,“你和玉蚕的那一战。”
那日,大火烧尽了山野上的树木,后山的峡谷,裂开了一个大坑,可是却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明明应该是名动天下的一战,却没有人知道结果。
或许说,结果已经存在——人们还活着,这便是解释。
“玉蚕呢?”他问道。
“死了。”琦攸微微仰起头,冷然道。
“哥哥杀了它?”
琦攸苦笑着摇摇头,“玉蚕本身亦无多日可活,它是没有魂魄的魔物,本体一碎,当然活不久……”
“是哥哥击碎了它的本体?”秀问道。
“是。”琦攸的眼神空洞无力。
“不愧是哥哥……”秀拍了一下床板,兴奋莫名的道。
琦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很轻松吗?不管怎么对付,那家伙好像不死之身一般,用火也一样……和它对抗了三天三夜,我根本已经虚脱,就算它也没办法杀死我,我也只能任它处置。”
“……”秀抿了抿唇,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冒了出来。
“情急之下,我只有赌一次。”他浅笑着扯开了自己的衣襟,用手指轻轻抚过胸口,秀看到他的眼眸变成了血红色。
好像模范一般,一个火红色的伤疤狰狞的呈现在他光洁的胸口上,四面散去的红色经络,好像血管一样,里面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在流动着。
秀的身体有些不稳,他抓住帐幔,用力的咬着下唇。
“很丑吧?”他轻轻地笑起来,笑得有几分妖娆,“我都没有想到过,玉蚕的致命弱点,竟然会在我的身上。”
“哥哥……融合过玉蚕?”
他合上衣襟,眼眸又变成了原先的浅褐色,有些出神的望着前方,轻轻呢喃,“嗯……那东西原来我以为消失了,其实,只要我使用那力量,它就会克制我体内的炎毒……我将那东西用火焰溶了,那玉蚕的身体,马上就变得四分五裂……”
“……”
他转过头,很快的笑起来,“但是,没有了玉蚕,炎毒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想死,却死不了……疯狂之中,跳进了寒池……”
“寒池?那里不是……”秀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啊,虽然那里让我觉得好一点,可是,不知火的力量居然如此霸道,在里面呆了一天,寒池的水,全部被蒸干了。”
秀的身体有点发冷。
寒池是世间至阴至寒之物,树叶落在里面,都会凝结成冰——这不知火居然可以蒸干寒池,可见魔性之烈,简直匪夷所思。
“浑身痛的冒烟,然后慢慢的爬出来,”他叹了一口气,“就看到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小丫头,手里紧紧抱着月岚琴。”
“我那个时候也已经神志不清了,想着这样下去,还不如死了来得舒服……就弹起了那把琴。”
月岚琴是驱魔用的,妖魔弹奏,那自然是送死。
“大概是我命不该绝吧?”他嗤笑了片刻,“我弹奏月岚,口吐鲜血,自以为活不长的时候,忽然发现这小丫头还有一丝气息。”
“七弦姬小姐还活着!?”秀惊喜道。
“嗯……我虽然想要救她,可是,身上的温度高得要命,随便触碰也只会让她死的更快……所以,我就做了很荒谬的事情。”
他仰起头,闷闷的笑了,“我把不知火的力量,注进了月岚琴。”
“这样……可以吗?”
“当然不行,”他撇了撇嘴,“当时也只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然后月岚马上就因为承受不住那力量,碎成了两半……”
“哥哥你……弄坏了月岚琴?”秀失声道,“那可是苍玄王的宝物!”
对于弟弟不担心自己,而比较担心琴这一点,他很不高兴的皱了皱眉,接着道,“不过,也算是运气好,让我发现了月岚琴的秘密。”
“里面……有东西吗?”
“嗯,是一瓶药,和一份很旧的册子。”他把脑袋枕在秀的膝盖上,悠悠的道,“我想反正也没救了,不如要死一起死,然后就把那小瓶子里面的药倒出来,和这小丫头一起,一人一颗吃了下去。”
秀轻轻拨弄着他的长发,忍不住催促道,“然后呢?”
“然后啊……浑身痛的我晕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小丫头的脉搏恢复了正常,而我身体内炎毒也暂时被克制住了。”
“那药丸究竟是……”
“我研究了一下药物里面的成分,简直是不敢想象,自认为在医术方面还有两下子……可是这份药方,真是让我认输了,我想彩云国不会有第二人……应该是苍瑶姬的配方。”
秀抿了抿唇,身为医者,他也不禁有些手痒。
虽然没有确实的历史考证,不过,现在的彩云国,很多药方相传都是苍瑶姬这个奇女子昔日留下的……缥家很多术士也是大夫,所以,在医药学方面,恐怕没有一个家族可以出缥家之右者……但是,近一百年来,缥家钻研法术,医药学方面日渐式微,因此上官家的医术盛名才在国内开始流传开来。
“……我把小丫头背出了山谷,才算是逃过一劫吧。”
“那么,小册子里面写的是什么呢?”
琦攸短暂的沉默了片刻,才开始述说了这个故事。
那是苍玄王的手记,记录了数千年前的惊天巨变。
妖魔玉蚕,原先和彩八仙一样,是这大陆上的神人。
然而和彩八仙不同,玉蚕是守护自然之物的生灵,人类的贪婪、欲望,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天地的东西,因此,玉蚕发怒了。
它惩戒那些作恶事的人们,让他们自食其果;然而,因为这些,玉蚕大量的消耗了力量,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可是它发现……吸食人类的血液,尤其是女子,可以得到灵力。
原本只是想要惩戒一下人类的贪念,玉蚕却因为对血液的痴迷而一发不可收拾……很多的人死去了,他们的灵魂,因为鲜血被吸干,所以无法成佛,就变成了幽魂野鬼,久而久之,魂魄结合在了一起,便有了幽女。
幽女生生地憎恨着玉蚕,所以,便与苍玄王作了一个约定。
由幽女散尽魂魄,打造一把天下无双的妖刀,用这把刀,就可以杀死玉蚕。
然后,幽女死了,一把血红色的刀刃从她的身体内破体而出。
——刀刃出,三年大旱不雨,河水变红,藏刀之地,百里内寸草不生。
苍玄王给这把刀取名尤炎。
寒灵玉蚕,魔魅尤炎。
这把刀会感受到人类的欲望,使用它,就会一点一点变得疯狂、嗜血……最终毁灭一切。
虽然有了天下无双的刀刃,却没有人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杀死玉蚕,也没有人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操控这把刀。
苍玄王喜欢七弦琴,有一个常为他抚琴的女子,名唤月岚。
月岚生性温柔,但内在却刚强异常;深恋苍玄王的她,最终决定舍弃自己,封印魔刀……他们约定,等到有一天,找到一个可以驾驭这把刀的人,他就会把她救出来。
可是这一等,就是数千年。
听到这里,秀忍不住轻轻叹息。
月岚喜好抚琴,与刀融合的那一天,她的血液,溅在了她平常用的旧琴上,琴弦顿时光芒万丈。苍玄王弹奏一曲,百花盛开,天降甘霖。
用那月岚琴,加上彩八仙之力,玉蚕总是被降服,被封印在碧州山中……但是,封印是有时效的,每过五千年,玉蚕就会有转世一次,化作为人,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点破它的记忆,封印,就会被解除。
小册子里面,还写下了彩八仙的姓名。
苍玄王在三十七岁的时候就早早的去世了,月岚琴的秘密是如何被发现,守护琴的家族又是如何产生的,这一切,已经不得而知。
琦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已经是一件非常遥远的往事,但其中依旧渗透着浓到散不开的悲伤。
“玉蚕的封印,在一百年前本就应该解开……”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浅褐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什么。
他可是想起了一位早已不在的故人?
“七弦姬小姐的父母……”秀的喉咙动了动,低下头,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抓住了自己。
“那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用感到抱歉。”琦攸忽然轻轻一笑,点了点弟弟的脸颊。
“如果不是我,她的母亲,本不用死的……”
琦攸似乎有些不悦,立刻的坐了起来,冷冷的道,“跟上面作交易的人是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秀勉强笑了笑,看到琦攸已经站起来开始穿衣服。
“七弦姬小姐……不在吗?”
“我让她出去打听一点事情。”
“哥哥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他撅起了嘴巴,嘟囔道,“为什么要装成女的啊?”
“我们在被人追杀。”他耸了耸肩,虽然很多年没有体会这种感觉了,但是,对他来说,想要逃走的话,应该还不会是一件难事。
“什么人……”想到在碧州遇上神秘男子,秀骤然停住了语声。
“我们两个,杂鱼的话,还不怕麻烦,如果扯上你的话,还会有更多的事情。”他淡淡地道。
“是组织?”
“嗯。”
“奇怪……”秀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目前为止,除了蓝家,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力量来建立刺客组织啊?而且为什么要追杀哥哥?”
“准确来说,被追杀的不是我。”
“目标是……七弦姬小姐吗?”少年睁大了眼眸,“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听说她以前在那个组织里面呆过,首领是一个面具男,从来不会露出自己的脸。”琦攸叹了一口气,“这样,要查出来,真的很难啊。”
秀稍稍迟疑,随即眨了眨眼睛,“不过,哥哥已经查出些什么了,对吧……”
他赞赏的看了一眼弟弟,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东西,递了过去。
“这个是……”
“我的药方,因为里面有几味药草是违禁品,所以,我一直没有拿出来过,而且,配方也不甚完善……可以说是半成品,不过,他们却拿在活人身上作了实验。”
琦攸轻笑一声,“我自认不是什么好大夫,不过,活人试验这种事情,我倒还真没有做过……”
因为哥哥一直都只拿自己做试验吧。
在心里小小的吐糟了一下,秀接着道,“哥哥要我去调查这件事情吗?”
“我怀疑药方十有八九是从上官家流出来的,因为我以前的那些方子全部丢在了云村,肯定在上官鹊澜的手里。”
“我知道了。”秀点点头,正准备走出去,忽然又红着脸转过头,“呐,哥哥,我明天可以来吗?”
“你是笨蛋吗?会暴露的,今天算你聪明,还弄了易容……不过,如果是蓝龙澈那混蛋进来,我绝对让他脱一层皮!”
秀腼腆的笑了笑,然后走出了房间。
另外一方面,心情一百二十分不爽的龙澈,非常不愉快地走进了一家路边的烟草铺子。
“好啦,龙澈,我们回去吧。”
“我要给妈妈买点烟草。”几乎可以看到他头顶上乱冒的烟雾,珑珊一阵郁闷,这个小子大概今天又要破财了。
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脸标准的职业笑容。
“两位公子,要来点什么吗?本店有上好的烟草,全部都是前些日子刚进来的。”
龙澈大模大样的在太师椅上坐下,珑珊强忍住要笑得冲动,看着青年指着那扁娄内的烟叶,“就这种东西,也想拿到我眼皮底下充数?这小兰花,一看就是火候过了,烤出来得烟叶,准会抽的呛人;还有那杏花香,切割的水平极差……你这生意怎么做的啊?”
看着老板一点一点变得难看的脸孔,珑珊忍俊不禁,玲珑公主的回香阁是彩云国第一大的烟草店铺,可以说,在烟草的销售方面,即使全商联也无法相提并论。
烟草是龙澈小时候就开始的胎教,别的也就算了,烟草怎么可能骗得过他的眼睛。
“原来是行家。”老板一脸“他乡遇故知”的感动表情,“如此一来,我还真是失礼了。”
龙澈笑眯眯的颔首道,“哪里哪里,您真是太客气了。”
“说起来,最近我还得了一匣子宝贝,公子可否赏个脸啊?”
不等他答复,那老板就跑到后面去了。
龙澈站起来,得意洋洋的向珑珊眨了眨眼睛。
“当心他是骗子,这会说不定跑了。”她没好气地道。
“看我的吧。”龙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老板抱着一个木匣子,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了。
“公子请看……”
望着那一匣子白色粉末,龙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怎么样?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公子觉得如何?”老板似乎很得意。
“不错,我全要了。”龙澈马上恢复了笑容。
“真的吗?”
“嗯,价格你开好了。”
老板立刻心痒痒的报了一个价,对龙澈而言,这根本是小意思,所以,他马上就付了钱。
刚刚走出店门,龙澈就靠到珑珊耳边,轻轻地道,“知道吗?这个是禁药。”
她睁大眼眸,似乎很不解的模样,“禁药?”
“嗯,市面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因为原材料及其稀有……”龙澈微微沉吟,随即抬起头,“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们还是先去一趟鹊澜哥哥那里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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