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攸的寓意

清晨,天微亮,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了贵阳。

车驾豪华,车梁上的繁琐的花纹明确的说明了车上主人的身份,人影稀疏的城门口,有一个人却像是很早就到达了那里。

——冷玉色的长发扎成一束,在风里摆动着妖娆的风姿,清秀俊逸的容貌之上带了几分疲惫的神色。

车夫轻喝一声,腾腾的白气自口中吐出,训练有素的他非常了解此刻的微妙气氛,向对方微微颔首。

一个温润的声音自车中传出。

“为什么停下了?”

车夫恭敬的转身,应道,“大人,是琦攸公子。”

车内的人沉默片刻,原本温和的声音变的冷漠了,“直接去绛攸大人府上。”

车夫点头,歉意的看了一眼琦攸——他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清晨的露水浸湿,然后车轮缓缓地开始了转动。

随着车轱辘声响的远去,只有那个纤细的身影依旧独自站在那里,长发轻舞,飞扬在风中,褐色的眸子静静的注视——那里面容纳的情感,是寂寞?还是憎恨?

楸瑛很早就醒了,轻轻在妻子的额头印上一吻,尽可能安静的起了身。

吩咐下人随便的准备了几样早点,楸瑛一边胡乱吃着,一边想着今天的行程。昨天王寂寞的表情让他有些于心不忍,没有任何陪伴的刘辉几乎是在孤独中度过了他大部分的人生,然而,感受到暴风雨将要来临的国王对此刻的孤寂格外敏感——对现在自己能做的,恐怕也就是多陪陪他吧。

“楸哥起的真早啊。”突然出现的身影静静的倚着门框,黑色的眼眸中带了温柔的晶莹光泽。

“你来不能打个招呼吗?”楸瑛忍不住失笑,妹妹总是这样无声无息的跑来……上次,他正准备和珠翠来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

十三姬不置可否的撇撇嘴,想起上次被自己打扰时楸瑛脸上的好笑表情,唇边亦是漾起一抹微笑,“你准备进宫?”

“恩……不可以吗?”大概对上次的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楸瑛低声嘟囔了一句,“十三姬你这么罗嗦也真亏那个家伙能受得了你。”

十三姬狠狠的瞪了一眼口没遮拦的哥哥,“你以为我很有胃口一大早跑到你家来吗?雪那哥哥有信给我们,我一接到就跑来了……”

楸瑛无奈的摇摇头,“难道他现在已经懒到连两封信也不愿意写了?”

“……他给燕潇的信都是长篇大论的,”十三姬不屑的咂嘴,递上了信笺,“玉华嫂子能受得了他还真是奇迹。”

楸瑛轻笑,好象十三姬一直都这样不喜欢雪那。

轻巧的抽出信纸,打开,楸瑛一方面为目前刘辉的现况感到有担忧,另一方面,再一次对雪那的“简洁”致以敬佩。

信上只有一句话——

——朝贺期间离王远一点。

简单的称述句,其中包含了蓝家宗主的绝对性权威,恐怕这句话不仅仅是对楸瑛和十三姬说的,对象应该是所有蓝家的成员。

楸瑛默默地把信放了回去。

“你怎么想?”十三姬对哥哥冷静的反应有些惊讶,虽然楸瑛在很多情况下会遵照雪那的吩咐,但不到最后一步,楸瑛也不会轻易的妥协。

“我在想……”

楸瑛嘴角之上冷不防勾起一道弧度,青紫色的眸子里带着邪邪的笑意——

“……雪那哥哥这次……恐怕要败给王了。”

这句在当天被十三姬当作是“楸哥还没睡醒时说的梦话”,但其中的微妙楸瑛已经相当的明了——现在,蓝家的一切都在刘辉的预料之中,可是,红家又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呢?

——既然这样,目前就先照雪那哥哥说的做好了……正好,自己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筹划刘辉让自己去做的事情。

琦攸回到执务室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毫无悬念的堆满了工作。

身心俱疲的他在椅子上坐下,随手弄乱自己的刘海——现在他没有心思去完成工作,朝贺临近的几天,太多的意外同时的发生——悠舜的病重以及红蓝两家的动作……目前的情况也因此而变得纷繁复杂……

……有些事情,他需要好好想想。

红家——一个他不太愿意触及的名词,虽然只是在红本家待了两年,发生的事情却多的让他疲于去思考。

他不想再回去面对那一张美丽而惑人的面孔了——那个人,在几乎把他推入深渊之后,也让他下定决心离开红家。

因为和自己有约定,那个人绝对不会再伤害任何红家的人了……可是……以那人的性格,如果对刘辉做出一些什么……

这个可怕的想法萦绕在琦攸的心头久久难以散去。

——如果是他,刘辉的安全也会成为很大的问题……何况现在自己根本无暇□□去保护刘辉。

蓝楸瑛和茈静兰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人的存在,如果他真的采取什么动作的话,可能国王真的会陷入危险。

年幼时的记忆再次进入脑中,琦攸发白的双手紧紧握作拳形——他绝对不会让同样的记忆重演!

“琦攸,你在吗?”门外传来燕潇的声音。

琦攸深吸一口气,总算调整了心情,起身开了门。

燕潇头发乱糟糟的,非常明显的黑眼眶毫无精神的挂在眼角,衣服的领口上解了两个扣子——看起来是一夜未眠。

想到昨天对他的态度,琦攸不免有些愧疚,侧开身子,让燕潇走了进来。

“看来你这里还没有开始啊。”燕潇一如既往地笑笑,调侃道,“我可是在尚书室里待了一个晚上啊……都拜你那个老爹所赐,吏部已经快要爆炸了。”

“……”一时间,琦攸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不知所措的信手解下头上为了去迎接伯邑而扎的繁琐发带,支吾道,“辛苦你了……唔……昨天……我恐怕有点失态……对不起了……”

燕潇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眼底的笑意更浓,“你居然会向我道歉,我可要去翻翻皇历……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琦攸立刻摈弃了内心对燕潇那为数不多的歉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么,你是不是已经把全部的年终评定完成了?如果不能在朝贺之时交给各地的官吏,可是严重的失职,对于由推荐进入朝廷的你来说,是可以削去官职的。”

“你这种性格还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燕潇哼哼唧唧的抱怨了两句,递上了手里的信笺,“我可是为了公事来的啊,这两天被你强迫在尚书室里干活的我已经快要虚脱了,难道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温柔这种东西用在你的身上是一种浪费,”琦攸随口道。

打开信笺,里面是一笔飞扬的清秀字体,不用多做分辨,琦攸立刻认出了字的主人。好像山水画上的提款一般,虽然,从潦草程度上看应该是匆匆许写就,但墨迹已经是有些灰暗了——看来字不应该是今天刚刚写成的。

“……‘红梅叶落’……”燕潇若有所思的念着上面那四个字,他收到这个的时候,原本以为是匿名信件,可吏部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认出字的主人,可见,对方并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的意思。但这过于含蓄的语言让人很难理解其中的含义,似乎是专门为提醒某人而写的。

“你有什么线索吗?对令尊大人的这幅字。”燕潇玩味的把手指含在口中,脸上浮现出几分兴奋之色。

琦攸脸上的神色变得很奇怪,既像对这件事情的发生感到不可思议,又像在害怕什么。

“梅花……”柔顺的长发轻轻晃动,琦攸用力咬着下唇,“难道他真的……”

“梅花究竟有什么寓意?为什么你那天看到梅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燕潇好奇的拿过信笺,“这有点像是画作上的提款呢。”

琦攸漠然的合上信笺,看了一眼燕潇,轻轻道,“……想知道吗?这四个字的含义。”

“你不想说?”燕潇眨了眨他那青紫色的漂亮眸子。

琦攸认真的打量着燕潇,似乎在犹豫,欲言又止,半晌,“……算了,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跟红家有关?”

琦攸不语,把信笺塞回了燕潇的手上,“你先回吏部……工作什么的先放一下好了,我……我有些事情必须确定……”

红府。

难得休假的秀丽正在教刚满五岁的小儿子红秀写字。

小男孩坐在那张很高的椅子上,一笔一划的写着,认真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妈妈,”小秀放下笔,拿起纸张,仔细的打量片刻后似乎颇为不满意,哼哼唧唧的嘟囔起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哥哥写的一样好呢?”

秀丽轻笑,“小秀现在写的也很好啊。”

“才不是呢!”小秀沮丧的耷拉着脑袋,“我听老师说起过,哥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通过了州学堂的考试……而我现在还什么都学不好……”

“可是,老师告诉我,小秀学的很好呢。”

“跟哥哥还是差了很远吧……”

“可是小秀就是小秀啊,小秀只要做自己就好了……”秀丽温柔的摸了摸小秀的脑袋,“没有人要小秀和琦攸一样嘛……小秀……只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好了……”

秀丽犹豫了一下,她突然回忆起小秀四岁那年一定要娶琦攸做新娘的事情——这实在让她和绛攸觉得很头疼。

“我将来要变得像哥哥一样厉害!”小秀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要参加国试,然后进入朝廷,和哥哥一起……”

秀丽微微一怔,“小秀……想成为官吏吗?”

“嗯,我要成为像哥哥一样了不起的官吏!”

秀丽正想说些什么,冷不防,门被推开,几日不见的长子出现在眼前,看那疲惫不堪的样子,似乎有几天没有合眼了。

“琦攸?”秀丽看着他神色不善地走进来,小秀却是一副开心的神情,欢呼着迎了上去。

“哥哥!”小秀跳下椅子,跑过去拉着琦攸的衣摆,“你回来了……教我练字好不好?”

琦攸微微皱眉,“男孩子不要这么缠人,你自己做功课,我和御史台的长官有话说。”他抬起眼,望着秀丽,眼神中带了几分讽刺。

——秀丽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在刚刚进入红本家的时候,宗亲们看自己的眼神。

打发了无比沮丧小秀,秀丽和琦攸在庭院中坐下。

红府的庭院,按照秀丽的喜好种了很多樱花树,每到开花季节都格外灿烂,可此时成片光秃秃的树干就显得有些颓丧了。

为儿子砌了茶,秀丽静静的在一旁坐下,“你要跟我说什么?”

琦攸拿起茶杯,沉吟半晌,道,“吏部尚书告病的事情你知道了?”

秀丽点点头,绛攸为这件事情足足头痛了好几天。

琦攸冷笑,“现在为了躲我居然跑到茶克洵大人府上喝茶,他这个红家宗主和二品吏部尚书也做得太窝囊了吧?”

秀丽不动声色——琦攸的质问是她和绛攸早就预料到的,“你是在怪他吗?”

“不。”琦攸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知道被夹在红家与王家之间难以抉择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所以我对他告病保持中立的举措不仅不生气,还觉得很值得赞赏……可如果……”他低头喝茶,缓缓到,“如果他想在两家之间游走讨好,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那敏锐的眼神中,顷刻间竟充满了杀意,秀丽没有看到过琦攸这样的眼神——那如同一匹狼,最原始的嗜血欲望。

——从来秀丽都知道,自己对儿子并不了解。

“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谁起的吗?”秀丽忽然平静的道。

“不是爷爷吗?”琦攸对秀丽突然转变话题而感到愕然,“老爹一直这么说的。”

她微微一笑,“那是他觉得不好意思吧……因为不想让你知道你名字真正的含义。”

琦攸微微挑眉,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过,“攸”是爷爷当年给父亲的名讳,取意流水,希望父亲能够不被世事所累,自由如流水;而父亲因为觉得这个字意思很好就又把这个字给了琦攸。

对琦攸不屑的表情,秀丽轻声叹息,道,“‘琦’是美玉,象征纯洁美好,绛攸他希望你可以拥有无比的才华,如美玉一般晶莹闪烁;至于‘攸’,的确是流水的意思,可是,绛攸给你这个名字却是希望你可以得到他没有得到的自由,做到他所有没有做到的事情,让红家乃至彩云国都可以改变……”她默默地握住琦攸的手,一言不发。

琦攸一时间诧异的说不出话,半晌才低声道,“我在一直以为他在乎的是小秀……”

秀丽眨眨眼睛,微笑道,“他当然在乎小秀,我也一样,因为小秀是我们的孩子啊……可是呢……你,却是我和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琦攸。”

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吗?

琦攸握紧双拳,只感觉到了满嘴的苦涩——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放开了绛攸的手,独自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即使这样,绛攸也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让行。自己转身,潇洒的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却从未考虑过他心中的感受。

“不……我不配……”琦攸漠然的脸上恢复了平静,“老爹也好,你也好……你们……你们是很好的父母,错的是我……”

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保护好王,大公无私的父母一定会从心底感到高兴——难道自己选择的路,全部都是错的吗?

“当然咯,你有的时候真的让我们觉得很辛苦,琦攸,”秀丽柔声道,“我不知道你在心中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怎样的道路……但,只要你自己觉得是对的,那就没有后悔的必要……我和绛攸也一定会支持你的。”

自己觉得正确吗?

琦攸苦笑,长期以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为红家,无论是怎样的理由,他选择了离开,走到了王的身边。没有考虑过绛攸的他,轻易的站在了王的立场上,为国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包括红家。

“我明白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了。”他匆忙起身。

“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了……还有很多的……工作。”

几乎是逃出了家门,琦攸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迷茫。

他想要用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刘辉,即使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过去如此,现在也是这样。

所以他一直让绛攸失望——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才发现,自己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洒脱。

同一时间,在红州州都桐寓的本家府邸,一名黑发男子正静静的站在宗亲们的面前,温柔的近乎妖媚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长长的黑发缎子一般垂下,华丽的如梦幻一般。

几乎每一个人都被这不真实的华丽感染,不知觉间,他左右了每个人的节奏。

坐在主席的人突然开口了,“你的胆子很大……这值得赞赏,只是,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人轻轻敲击桌面,“离霜,红家将无法庇护你。”

黑发男子微笑道,“与其等待时间像王臣服,不如先发制人,各位中有这样想法的怕是不在少数吧?”

宗亲们立刻有人开始低声咳嗽,半晌,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的确,红黎深一味的退让,让王逐渐得到了威严,不用很久,红家也许也……也难以在对王造成影响。”

“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黑发男子轻轻撩开长发,“我知道,现在去找黎深大人或者我的父亲已经没有什么作用,所以,我愿意为红家承担这件事情……只是……”

首席上的人开口道,“给出你的条件好了,红离霜。”

男子神秘的一笑,坚定的口吻中不曾有一丝的疑惑,然而这个条件让在座的宗亲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要红琦攸。”他认真地表示。

“真高兴你会来。”悠舜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坐在床上,柴凛则体贴的在他的背后加了一个靠垫。

琦攸坐在这布置精巧的屋子内,这里面,即使是桌椅的摆放也进行了很细致的分派。红府因为某位能干主妇而大量的采用了简洁的布置,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麻烦能为我上壶茶吗?”琦攸静静的开口了。

柴凛看了一眼悠舜,低声道,“如果是关于他的病,我希望第一时间知道……琦攸公子,请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

琦攸挑了挑眉,正欲说什么,悠舜微微一笑,“琦攸他知道的,凛……不要怠慢客人了。”

柴凛琴声叹息,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悠舜在床榻上舒展了身体,看来几天的修养让他的身体也稍稍恢复了一些,原本消瘦而憔悴的面容也有了改善。

琦攸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腕脉上,沉默半晌,道,“看来修养的确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不过也不要整天躺着,每天至少要花半个时辰走动,否则,腿上的肌肉会进一步的萎缩……对不久后的治疗也会有所助益。”

悠舜微微皱眉,“治疗?”

“腿部肌肉的萎缩已经相当严重,单纯的温和疗法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唯一的办法只有……切除坏死的部分,然后接入金属的骨骼将神经重新接搭……”

“这个……怎么可能?”

琦攸漠然道,“就算我的话也只有五成的胜算……如果失败,可能你真的只能在床上躺一辈子了;可如果不做这样的治疗,你也会一辈子躺在床上作个废人……只不过变成废人的时间来的慢一点罢了。”

“既然这样,我还有必要做什么选择吗?”悠舜恢复了从容的笑容,“叶医师的弟子我还是相信的……不过,我并不认为你只是单纯来告知我这样一件事情而已。”

琦攸立在床边,冷玉色的长发触及腰际,柔顺的刘海轻轻晃动,满地尽是那失色的动人风华——无论外貌或是内在,琦攸都是最优秀的,长期以来,悠舜坚信这一点;也因为这样,在第一次见到琦攸之时,他就认为这个少年将会是成为黑狼的不二人选——即使他有着一系列复杂的背景。

“悠舜大人。”琦攸犹豫着开口了,“我有一件事情……”像是难以启齿,视线也变得游弋不定起来,“如果……如果,有那样一天,刘辉……不,我是说主上,主上不再是王了……那个时候,我是否能回红州去?”

悠舜对这个问题显得很平静,淡淡的道,“你是说回到红家去?”

琦攸不语,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琦攸阁下怎么想,但我知道,历代的黑狼并非没有选择的权力……黑狼和王的关系原本就是‘效忠于最合适的主子’,当黑狼认为王不值得自己效忠的时候,黑狼可以选择离开……虽然也发生过初代那样的事情,但我并不认为主上会是那样的人。”悠舜平静的语气象是在陈述天气。

“……您是让我自己选择吗?”

悠舜不置可否的一笑,“如果相信王便留下,如果产生了疑惑便离开……虽然,作为宰相,无论如何我也不希望你回到红家,可是,如果你真的决定了,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止你吧?”

“……这么随便的宰相也真是少见。”琦攸深吸一口气,转身,“不过,能遇到你真的是那个家伙的幸运。”

悠舜望着那个身影,微笑道,“彼此吧。”

——我不会离开王的,至少现在不会。

离开时,琦攸的口气中已然有了一种叫做决心的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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