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的心里原本还有些焦虑,但在听到端木净亭肯定的回答之后,悬着的心也倒是放下了,解开天丝软甲对襟的盘扣慢条斯理的折好放在枕边,然后在圈椅落座,自行倒了杯温水来喝。WWw.点com
见红绣异于常人的反应,端木净亭啧啧称奇,一撩衣摆坐在她对面,胳膊肘撑着膝盖探身向前直盯着红绣的脸瞧:“我说红绣,你不怕吗?”
红绣很坦然的点头:“当然怕,未知的事,又被你说的那么吓人,我怎么可能不怕。”
“是吗?但我丝毫没瞧出你有怕的意思。”
红绣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转而问:“端木,你能告诉我你所知的细节吗?”
端木净亭一怔,随即歉然道:“对不住,红绣,不能。”
红绣却不生气,笑着点头道:“你急三火四的拿了这件宝衣来给我,只说是给我大婚的礼物,却不告诉我细节,我就知道你有难处了。你放心,我不会逼问你。能让你严肃对待的事情,怕也不是小事了。有些事情,既然必定会发生而我又无力改变的,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端木净亭哭笑不得的扶额,“我该赞你心胸宽广吗?”
红绣摊手:“随你了。为了不能改变的事情而提心吊胆,还不如放松自己,保持最清醒的头脑应对随时发生的问题。”
端木净亭原本带着些玩笑神色的俊脸此刻肃然,诚恳的道:“红绣·其实你是真正聪明的人。”
红绣被他夸的赧颜,道:“我不过是笨人有蠢法子罢了。端木,你参加了我的大婚在走?”
“我正有此意。”端木净亭站起身,道:“你大婚那日我自然回来。”
“你又出去玩去?”
“是啊,总呆在一个地方有什么趣?”端木净亭走向屋门,头也不会的摆摆手,径自去了。~
站在窗前,看着端木净亭出了莫来求,红绣才躺回罗汉床·不愿去想烦心的事,便摸着天丝软甲研究那个神奇的料子。不多时昏昏欲睡,脑中胡思乱想,又在猜测自己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又想不论是男是女,一定要继承商少行那张漂亮的脸才不算亏。
待再张开眼的时候屋里已经掌了灯,却瞧见一个鼻青脸肿的人做在自己身畔。红绣唬了一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猛然起身,头晕目眩的险些又躺下·被那人一把扶住了。
“绣儿,你慢着点,有了身子的人怎么还这么不留神。”
“修远,你,你和谁打架了?”
抬起手摸他的眼角的淤青,指尖刚一碰到,商少行就疼的“嘶”了一声躲闪一下,红绣蹙眉道:“你跟洛寻打起来了?”
商少行不置可否,只问:“你现在觉得如何?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姬兄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二更。”
“这个时辰人都睡了,你去扰人做什么·还有,你傻坐着干嘛,还不回去睡下。”
听着红绣柔柔软软的训斥·看着烛火下她晶亮的双眸中关切的眼神,在想到她的体内正孕育着属于他们的孩儿,商少行又哪里能安心睡的着,激动的握着红绣的手,摇头道:“我不睡,我就在这看着你,你睡吧。别管我。”
“哎,本就鼻青脸肿的·明儿个再把眼睛熬抠了·可怎么见人啊。”红绣往里头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侧示意商少行堂下。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姬寻洛和商少行为什么会打起来。她心痛商少行·但是也不愿意埋怨姬寻洛,毕竟姬寻洛为她做过的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之所以会不用武功只是纯拼拳头,也完全是为了她。更何况这个计划外的孩子,也的确有商少行一半的责任。WWw.点com
商少行在红绣身边侧身躺着,笑的凤眼都眯了起来,大手搭在红绣肚子上,来回的抚摸。声音中充满愉悦:
“我快当爹了。”
红绣翻了个白眼:“还有八个月呢。”
“那也是快当爹了。绣儿,这个孩儿咱们留下,好不好?”说着撑起身子紧张的望着红绣。
红绣故意逗他:“可是要了他,我就不能在继续吃那个药了。没有死遁这一招,到时候连小命都没了。”
商少行面色一黯,躺回了床上。
“你说的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我是昏了头才这么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商少行拉着红绣的手,大拇指爱怜的磨蹭她滑嫩的手背:“你跟了我才是真的委屈,我若但凡在多一点能耐,也不会让你受那许多的罪。还要看着皇帝的脸色。”
红绣闻言心中甚是感动,钻进他怀里,枕着他的肩膀,听着他的心跳,笑道:“我逗你
“什么?”
“这个孩子我当然要留下,不论是不是在计划之中,孩子既然奔着我来了,我都没道理剥夺他生存的权利。至于说那个药,不吃也罢,我还不信不用死遁这一招,我就斗不过上头那位了。”
“绣儿!”商少行激动的握着她的手,“我,我······”
“好了,你这个呆子。”红绣戳他的脑门,看着他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脸就犯愁,忍不住又训斥他:“没几日就要成亲了,你却毁了容,到时候多难看,洛寻也真是的,做什么要打你的脸嘛,换个没人瞧得见的地方打多好,什么都不影响。”
“…···”商少行无语了。感情他就是挨揍的命?
红绣被当成老佛爷那般供起来已有三日了。大清早起身,商府就来人送了三十六台的聘礼。红绣没有女的长辈,婚礼的事情完全是靠街坊邻居年长的媳妇和老妈子们帮忙张罗。
红绣之前赈灾的义举已经让她名动全国,街坊听说是“绣妍娘娘”的婚礼,早在定了纳征的日子气,张王直大街就布置了红绸子红灯笼,比过年还要热闹。
外头吹吹打打声音方罢了,杜鹃就兴奋的冲进来眉飞色舞的道:“小姐,您没瞧见啊,三十六台的聘礼,简直叫街坊邻居都看傻眼了。三少爷对您可真是下了血本的。”
红绣歪在榻上,笑道:“咱们回赠的十二件礼物呢?”
“都预备下了,刘婶和杨婶在外头照顾着呢。奴婢先出去忙着了,您好生歇着啊。”杜鹃说罢,又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杜鹃刚走,丹烟又气喘吁吁的进了门:“小姐,诸葛大少爷来了。带了三大车的东西。”
红绣闻言一愣,坐直了身子:“让他进来。”
不多时,诸葛言然一身白衣翩然而至,多日不见,他风采依旧,剑眉朗目的仍旧潇洒,更多添了许多的沉稳气息。
“红绣。恭喜你了。”
红绣站起身微微一笑,还礼道:“多谢大少爷。”
诸葛言然道:“无论如何,你也是我的妹妹。我知道如今你不缺嫁妆,可也为你备了三车,你好歹手下,待到商家去也算是长长脸。”
“三车?”
“嗯,正好二十四抬。”
红绣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她与诸葛言然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与杜氏的仇和与诸葛绿绮的怨,不该连累到他的身上。
思及此,红绣笑着行礼:“红绣多谢大哥。”
“红绣······”诸葛言然声音有些颤抖,闭了闭眼,才笑容灿烂的道:“爹爹不在了,长兄为父,你的婚事不能全让街坊邻居帮忙。为兄这便出去帮你立婚书。”
红绣笑着点头,“多谢大哥。”
待诸葛言然出去忙了,红绣才坐下,虽然她与诸葛言然并不亲厚,可纳征请期的日子,有了诸葛家人在她的婚礼才算得上完整。闭了闭眼,突然想起清风山头的那座孤坟。若是这个时候连翘在就好了。看到自己的傻女儿不傻了,还能嫁人了,不知会有多开心。再想起前世的父母,红绣越发的伤感。她与他们没有缘,没法让他们看到她结婚的场面,还害的他们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实在不孝。
老人常说,七夕大婚并非是好日子,可圣临三十四年的七夕对红绣来说却非比寻常。
清晨天还未亮,就被杜鹃和丹烟叫了起来,开脸,上妆,就连在家静养的梅妆都一起来了,帮着忙活。
嫁衣是赵姬亲手缝制的那一件,艳红的仿若绚烂的晚霞。红绣官居二品,凤冠霞帔自是少不得的。待到妆点完毕,杜鹃搀着红绣到了铜镜前,笑道:“小姐,您瞧,您如今就如同从画中走下来的一样。”
红绣仔细审视镜子中的自己。虽然单薄了些,她眉梢眼角皆是喜气。俨然有了新妇的样子。
梅妆笑兴奋的道:“待会儿咱们出去,一准儿晃瞎了那群人的眼睛,光是小姐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就足够从府门前排到春晖门去了!外头现在张灯结彩的,老百姓都在张王直通往商府的路上候着,就等着看看绣妍娘娘呢。”
丹烟嗔道:“小姐坐轿子,他们能看到什么?”
“看热闹呗。”梅妆晃着脑袋得意洋洋。
话音刚落,外头却有叶潋清的声音:“大人。”
红绣心中一突,“什么事?“
叶潋清声音中满是歉然:“三皇子传令,让您即刻去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