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其实很美。
只不过世人大都觉得这个时候是夕阳余晖将近之时,因而总会生出类似于“人生迟暮”般的感慨来,便都不愿独对夕阳罢了。
说起来这个时候的光线是那么柔和,没有了烈日炎炎时那叫人难以忍受的亮眼的白,会让人的心境也跟着柔和起来。
在这个时候,人心里应该最不会生出罪恶念头来吧?
“吱呀---吱呀---”
屠子卿与屠羽卿所率军队缓缓而来,因为早已得到大军凯旋的消息,京城内此刻挤满欣喜不已的子民,好不热闹。
“路遗,看好人犯。”
屠子卿身着铠甲,凛然坐于马上,低声吩咐一句。
人群这么乱,可不能出了什么事。
“是,王爷。”
路遗答应一声,紧随在薛昭楚跟北堂君傲乘坐的马车旁。
其实他们两个都已锁链加身,根本跑不掉的。
另一辆马车里,北堂君墨被震耳的呼声吓了一跳,不自禁地哆嗦起来。
“这是、这是到了哪里?”
离人安慰似地对着她笑笑,下意识地摸索了胳膊一下。
“已经进了古井国京城,跟着就要进宫了。”
这天儿,还真够冷的。
“哦。”
北堂君墨身子颤了颤,仿佛不胜其寒,为掩饰什么,她将风衣再拉得紧了些。
好冷,冷得真难受,冷得叫人,受不了。
“姑娘还是觉得冷吗?”
离人关切地趋前一步,其实她哪里想得到,北堂君墨不只是身上冷,心里更冷。
这种寒意是渗入骨中的,是无论穿多少衣服,生多少火都驱不走的。
“没什么。”
北堂君墨勉强冲她笑笑,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京城……宫里,是什么样子……”
从未来皇后沦为阶下囚,这种身心的冲击对她来说是头一遭,也无怪她会收敛了真实的自己,而显得那样迷茫和不安了。
离人沉默下去,这个吗,不太好回答。
说话间,车队已行进宫门,守门侍卫见过礼之后,便将屠子卿一行人放行。
北堂君墨忍不住挑起车帘,向外看去。
高大的宫门巍然耸立,红砖墙一直往两边延伸到无尽的远处。
朱红漆大门给人以厚重之感,门上两个硕大的铜环在夕阳映照之下闪着金黄色的光芒。
够巍峨。 wωω▪тt kán▪co
“姑娘别担心了,姑娘也不是、不是皇室中人,应该、应该―――”
皇上应该会饶你一命吧。
这话离人没敢说,反正她说了又不算,到时候再事与愿违,没得让北堂君墨空欢喜一场。
“我知道,我没事的,反正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生死由命,怕有什么用。”
北堂君墨挑了挑眉,很不在乎的样子。
当然了,离人这样关心她,她还是蛮感激的。
“呃……姑娘能这样想就好。”
离人尴尬地笑笑,原来你不是想要哭吗,害我白担心一场。
“吱呀……”
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宫门再度缓缓关闭,将宫中与宫外隔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只是宫里的人和宫外的人,可能够明白彼此的心境吗?
北堂君墨紧绷着身子坐了回去,微微眯起了双眸。
她突然很想见见,传说中掌控当今天下的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塞外诸国之中,古井国的疆域是最大的,国势也是最强劲的,但却不是最富有的,因为他们子民太多。
就像我泱泱中华一样,虽然地域不算小,但人实在是太多,就显得地特别少,养活起他们来就格外吃力。
正因为如此,古井国皇上屠苏一生都没有停止对塞外诸国的征讨,就算经历了太冥道长和星眸(详见拙作《妖孽公主》)一事,仍旧不改初衷。
而他征战一生的代价,就是刚刚过了五十大寿,身体就突然间垮了下去,几乎要起不来床。
屠子卿和屠羽卿兄
弟两个这个时候出兵讨伐文景国,也是想以一场胜仗来让屠苏高兴高兴,恢复龙体康健而已。
兄弟两个凯旋而归,屠苏闻之自然大喜,不顾伊皇后反对,在正殿承光殿大宴群臣,以示庆贺。
“皇上驾到!”
内侍茹晧一声通传,原先各自交谈的群臣立刻住了口,跪倒迎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屠苏咳着,慢慢坐到龙椅上,疲惫地一摆手,“众卿平、平身。”
瞧他那脸色蜡黄、形销骨立的样子,估计二级风就能把他给吹倒。
“谢皇上!”
群臣谢恩之后,纷纷起立,分两旁落座。
“父皇,儿臣此番与四弟出兵文景国,幸不辱命,已将文景国归于我古井国统治之下,古井国江山将千秋万代!”
屠子卿站于人前,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子卿一向不会令朕失望,好,好!”
屠苏甚是高兴,若不是身体太过虚弱,只怕要跳起三丈高了。
“谢父皇!”
这来屠子卿在众皇子中更是威望大增,这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了吧?
“那文景国国君现在何处?”
“回父皇,文景国国君等一干人等就在殿外,等候父皇召见。”
其实依屠子卿的意思,他并不想北堂君墨也一并入宫见父皇。
但他又怎能隐瞒此事,万一被父皇知道了,说他有意欺瞒,那还了得?
顶多向父皇请求,这个女人交由他处置也就是了。
“宣他们进来。”
倒是要见见,这文景国国君是何等样人。
屠苏又剧烈咳嗽几声,脸也憋得通红。
“皇上……”
一旁的伊皇后实在瞧不过去,忙轻轻替他捶几下背。
她年约四十余岁,云鬓高挽,满头钗环,相貌清秀,颇有几分皇后威仪。
“是,父皇!”
屠子卿答应一声,随即对内侍吩咐一声,内侍便退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