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先骂我的,我不道歉!”
北堂君墨冷笑,回头就走。
现下她一肚子气,很饱很饱,什么都不用吃。
“你---我打你个臭丫头!”
仇嬷嬷这个气,除了北堂君墨,还没有哪个女奴敢驳了她的面子,这叫一向说了算的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顺手拿过竹板子来,照着北堂君墨就没头没脑地打下去。
还真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然要人人都像她一样反了,她仇嬷嬷还怎么管教她们!
“你、你住手!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打我?!”
北堂君墨吃痛,一边痛叫着一边躲闪,想要夺下仇嬷嬷手里的竹板子,却敌不过她的力气,几乎每一下都被的可。
“狠狠打!臭丫头,我看你再跟我硬!”
幽素大为得意,几乎要仰天大笑三声。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跟北堂君墨就是互相看着不顺眼,非要个你死我活不可。
“仇嬷嬷,饶了她吧,仇嬷嬷!”
小周埋怨地看了幽素一眼,连连跳脚,却不敢上前阻拦。
这个幽素也真是的,不帮忙劝说也就算啦,干嘛在一边火上浇油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是很气北堂君墨啦,明知道自己如今居于人下,为什么要触怒仇嬷嬷呢,到头来吃苦的还是自己罢了。
北堂君墨躲不过,只好满院子跑起来。
可跑得再快,也不能完全躲开,更何况现下这三九寒天,滴水成冰,浣衣局这样的去处,真个是“冰天雪地”,北堂君墨才跑不过两圈,脚下一滑,已重重摔倒在地。
“哦!”
膝盖处猛地剧痛,她痛苦地皱眉,还未等起身,仇嬷嬷已对着她噼噼啪啪打下去。
“你跑,我叫你跑!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仇嬷嬷发起狠来的样子真可怕,北堂君墨都觉得今晚保准会做恶梦。
“嬷嬷,别打了,嬷嬷,你会打死她的!”
小周终于看不下去,扑过去跪倒在地,一把抱住仇嬷嬷的腿,哭着哀求。
“是呀,嬷嬷,饶了她吧,她受到的教训也够了。”
另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奴也颤声求情,看她相貌平平,眼神却和善,心肠应该不坏。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跟我犟嘴!”
折腾这半天,仇嬷嬷也累了,腰又疼得厉害了些,也正好顺势下台,一路骂着回房去。
“姑娘,你怎么样?”
小周赶紧转过身去扶北堂君墨,却见她牙关紧咬,已是晕了过去。
“新晴姐,帮忙把她扶进去。”
两个人把北堂君墨扶到屋里床上,可看着乱七八糟的她,她们也没了主张。
“新晴姐,怎么办,她好像很痛哦!”
小周擦着泪,哭得那叫一个痛,好像北堂君墨是她什么人似的。
“我也没办法,”新晴苦着脸,蓦地又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亮,“对了,我这里还有一瓶伤药,先给她用用看!”
话落她跑到自己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白瓷瓶来。
“太好了!”
小周喜极而泣,两个人便小心地把北堂君墨的衣服脱下来,替她上药。
即使在昏迷中,北堂君墨大概也感受到了无法忍受的疼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发出细不可闻的呻、吟声来。
“死了才好!”
屋外,幽素犹自不解气地喃喃骂骂,小周和新晴对视一眼,无语苦笑。
她们两个,是上辈子的仇家吗?
啪。
一声脆响,本来好好的茶碗顿时碎成无数块,弹跳着散开来。
“王爷,你最近怎么了?”
梅潇呆了呆,跟着就皱紧了眉。
最近几天屠子卿似乎特别容易动怒,一些小事也会让他发雷霆之火,宫中上下都快被他给吓死。
“我没事。”
屠子卿铁青着脸,硬邦邦地回一句,显然不想多说。
“王爷,是不是……因为北堂姑娘?”
梅潇咬着唇,轻声问一句。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自从北堂君墨离开景澜宫,屠子卿就变了,变得很不可理喻。
“不是!”
屠子卿极快地答,很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王爷这是何必,北堂姑娘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王爷怎就由得她胡闹?这般时候北堂姑娘想也受到了些苦楚,王爷还是接她回来吧。”
梅潇笑笑,很明白的样子。
她并不是愿意把别的女人推进夫君的怀中,实在是
屠子卿对北堂君墨的心,她看得很清楚。
反对、哭泣、撒横都是没用的,她只能试着接受。
“不必了!”屠子卿冷笑,眼神绝决,“她愿意吃苦,那是她的事,总要让她狠狠受些折磨才好!”
其实话又说回来,受到折磨的,又岂止北堂君墨一个。
唉!
梅潇幽幽叹息一声,没了话。
该说的她也说了,听不听在屠子卿。
“原来,那丫头去了浣衣局。”
屋外听了半天墙根的严纤华嘲讽地笑,怪不得这些天都没见到人影。
“是啊,娘娘,这回王爷的心可是要收回来了,娘娘---”
话才说半句,一眼瞥见严纤华愤怒的眼神,疏影心里打个突,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听她的意思,好像屠子卿若转而向她,就是退而求其次。
“北堂君墨,你最好死在那里,永远不要再回来!“
严纤华也许不会想到,她这话还真就说着了。
受了一顿打的北堂君墨昏迷了一夜,直到天亮时才在呻、吟中醒来。
“哦……”
喉咙干得像是要冒出火来,头也痛得像是要裂开,她低低地叫了一声,才发现嗓音已嘶哑。
“有……人吗……”
屋子里很安静,也不见有人在的样子,她挣扎着爬起身,这屋子里真的只有她在。
想想也不奇怪,浣衣局每天有做不完的活,如果不是她爬不起来身,哪能这般清闲。
“醒了?”
仇嬷嬷得意的声音响起来,北堂君墨费力地抬起头,正对上她凶神恶煞一样的脸。
她面无表情,马上移开视线,继续起身。
要再不喝点水,她一定会渴死。
“哟嗬!挨了一顿打,还是没学乖是怎么着,还想讨打吗?!”
仇嬷嬷这个气,像北堂君墨这般强硬的女奴,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要喝水,你少烦我!”
北堂君墨冷冷看她一眼,皱起眉来,说不出的厌烦。
“喝水?想得美,醒了就去给我干活,装死寻活地给谁看!”
惹怒了仇嬷嬷,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北堂君墨大概还不知道,她把人给得罪了,后果有多严重。
“你---”
北堂君墨吃惊地看着她,就自己现下的身子,还能做活吗?
“起来,你给我起来,贱骨头!”
也许是被北堂君墨这样的眼神瞧得受不了,仇嬷嬷扬手就打了她一竹板---她还真是下得了手。
“啊!”北堂君墨痛叫一声,本能地躲避,“你、你---”
不必问为什么,也不必说自己没有错,她虽然才来一两天,却已经明白一件事,仇嬷嬷要教训人,不用理由。
“你做不做活?!再不去,我打死你!”
仇嬷嬷叉腰立眉,咬牙切齿的,像个母夜叉。
“我……我去!”
北堂君墨咬牙,这一下折腾,浑身上下都痛起来,几乎令她再次晕去。
但,她知道仇嬷嬷说得出,做得到。
硬碰硬的结果,只能是她吃亏。
“赶快出去,你那份活少不了!”
终于迫使得北堂君墨屈服,仇嬷嬷得意地冷笑,一晃一晃地出去。
“没有人性!”
北堂君墨慢慢起身,小小声骂她一句。
可是,就算她能勉强起来,这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能洗得了衣服吗?
“北堂君墨,把这些衣服送到景宁宫去!”
她才一出门,仇嬷嬷就递过一篮看来是洗好的衣服,恶狠狠地吩咐。
大概她也看出来,北堂君墨没可能洗衣,就安排些脚力活给她。
“我?”
北堂君墨眼睛顿时亮了亮,眼眸深处有某种喜色,面上却不情不愿,“为什么要我去,幽素不可以去吗?”
拜托,别再惹事好不好?
小周这个急呀,你说都被打成这样了,就不能顺着点儿仇嬷嬷吗?
幽素可是特别受仇嬷嬷待见,你提她的意见,提得上去吗?
“臭丫头,嬷嬷叫你去你就去,扯上我做什么?!”
幽素果然大怒,唾沫星子差点喷到人脸上去。
“外面那么冷,为什么要我去,你去不是一样。”
北堂君墨倔强地昂着头,还真就跟幽素较上劲儿了。
“你---”
“嬷嬷,不如我替她去吧,我不怕冷。”
眼看又要闹僵,小周赶紧陪
着笑脸过来,伸手去接那个篮子,自然是想息事宁人。
“不行!”仇嬷嬷狠狠把篮子抽回来,一下塞到北堂君墨怀里去,“我说你去你就去,再啰嗦一句,当心我的板子!”
说着话还颇具威胁性地把竹板子一扬,北堂君墨立刻没了脾气,“去就去,怕你吗?”
当然,这句说的很小声就对了,对于幽素得意的目光,她只当没瞧见,夺过篮子就走。
“还真是贱骨头。”
仇嬷嬷嘲讽地骂一句,却见小周一脸担忧,嘴唇都快要咬破了。
唉,这北堂姑娘性子这般倔强,又不懂讨嬷嬷欢心,这可怎么是好!
古井国皇宫之奢华,北堂君墨早已见识过。
从浣衣局出来,面对无数的通道与宫殿,她顿时有种入了迷城一样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呆了呆之后,便依着感觉往北边而去。
但,她根本不知道景宁宫在哪里,过往的侍女侍卫似乎对衣衫破旧、面无血色的她相当忌讳,每次她要靠近问些什么,他们就厌恶地看她一眼,匆匆离去。
“侍卫大哥!”好在一名侍卫好像很和善的样子,北堂君墨强忍着浑身的伤痛过去,一把抓住他,“侍卫大哥你别害怕,我、我是想问你,景宁宫在何处?”
这个人是楚醉,正要出去为四皇子屠羽卿办事,突然被北堂君墨给抓住,他还真是吓了一跳,“啊?景、景宁宫?那、那边。”
他那样子就跟见了鬼似的,赶紧指了一个方向。
景宁宫是被废的太子屠长卿原先的居所,离景峦宫不远。
“谢、谢。”
北堂君墨感激地对着他笑笑,转身往那边去。
“姑娘!”
楚醉瞧得不对劲,突然叫住她。
“嗯?”
北堂君墨慢慢回头,因为疼痛而颤抖着全身,眼前更是阵阵发黑,快要晕过去。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一定是的,看她脸色惨白,这大冷天的还满头是汗,没有问题才怪。
“我……没事……”
北堂君墨想要笑一下的,怎奈脑子里“嗡”的一声,手上的篮子就“啪”一下掉到地上,她人已向前倒去。
“姑娘!”
楚醉吓了一跳,一个健步跳过去,还好及时接住了她。
“姑娘,醒醒,姑娘!”
楚醉轻轻晃着她,但见她紧闭着双眸,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
“真要命,这姑娘到底哪儿来的?”
楚醉为难地左右看了看,也没个人问去,又不好把人扔这儿不管,只好打横把人给抱起来,先回景峦宫再说。
“楚大哥?”
乍一见到抱了个女子回来的楚醉,凝眸不禁吃了一惊,脸色都变了。
别看屠羽卿平日里对他们两个很是宽容,但若是他们触犯了宫规,一样不会有好果子吃。
看楚醉这个样子,不会是惹上什么风流债了吧?
“别叫,这位姑娘伤得很重,晕在半路,你快给她看看!”
仓促之间楚醉哪里有时间解释,把人放到软榻上去,抬手擦了一把汗。
“可是她是谁---”
“你管她是谁,快帮她看看,我先去办事。”
楚醉扔下一句,掉头就跑。
“哎你---这个楚大哥,什么时候都这么风风火火。”
凝眸好气又好笑地摇头,这才过来查看北堂君墨的伤势。
“呀,怎么伤得这么重?!”
才不过略略看了一下而已,北堂君墨满身的伤就结结实实吓了凝眸一跳。
“是谁下这么狠的手---等下,这身装扮……浣衣局的人?”
凝眸虽才十六岁,入宫却已有十年,对这宫中的事相当熟悉。
“可怜的人,宫中人尽知浣衣局是非人的去处,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她苦笑摇头,拿过药箱来,慢慢解开北堂君墨的衣衫,帮她上药。
可北堂君墨身上的伤大多是淤伤,青青紫紫的,得把这淤血揉开才行。
“疼……”
凝眸手上才一用力,昏迷中的北堂君墨就痛苦地呻、吟一声,脸容痛苦。
“我当然知道疼啦,可不这样,你这身伤可没个好的时候。”
凝眸轻笑,未免北堂君墨乱动,便拿过一根缎带,轻轻绑住她的手,仔细为她治起伤来。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弄到差不多,凝眸长舒一口气,轻轻为北堂君墨盖好棉被,这才起身过去洗了手脸,坐下喘一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