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真烦传91 年少的郎 葬于何方
我垂下眼眸,泪如断珠般从眼眶不断坠落而下,我知道,方才的梦,是沈清浊來跟我告别,
耳边再也听不到声响,眼前模糊一片,
唯剩下我的手,紧紧地捏着腰间那枚寒凉的如意坠,
卫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威胁当下江山的隐患,这是他做摄政王所下的最后一个旨意,
据史官记载,怀远十二年七月十三日,摄政王退位,怀远陛下独掌政权兵权,离国进入一个崭新的时期,
久阴逢连雨,直至沈清浊下葬汪 洋山之日,天渐渐放晴,云朵洁白悬于蓝天,走得缓慢,
沈清浊的墓碑上刻着十一个大字:猥琐帮副帮主沈清浊之墓,
他向來最喜豪奢,最擅挥霍,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己过得更自由奔放一点,这次,他做到了,
就像一个年少混乱庸妄的梦,他躺在这里,我方才醒來,
儿茶一改往日色彩斑斓的着装风格,穿着一身素白,连手里的折扇都是秃白无画,在寂静中扇了片刻,才合起扇子上前摸着墓碑诉道:“沈兄,你这讨嫌的一生终于可以不再讨嫌了,到了下面,,”突然像被馒头噎在了喉头,他哽咽不出话來,
玄玑忍不住远望叹气,商枝禁不住感慨唏嘘,
李松醇抱着墓碑哭得跟粥一样,高呼:“沈兄,怎么成个亲却睡到这里來了,若早知如此,不成这个亲该有多好……”
早知如此……该有多好……
杜仲往火盆里添着纸钱,也颇有些热泪于睫的意思,
随波混清浊,气离清浊割,忘却繁华未回首,这厢也默默,那厢也默默,
于玩闹时月成立的猥琐帮,全体帮众都在这里了,这次你终于做了主角,是否会很得意呢沈清浊,
我轻声说出口,然后扭过头,“本王说过,你要是死,就将你忘了……君无戏言,”
摄政王退位的第三日,边关战报就火速传來,有几个小国借着离国政局变动的天时,借着与离国边陲接壤的地利,结成了盟国联军,举兵进犯,
朝中大将纷纷请命前去抗敌,情势有些严峻,为彰显国威以及君威,本王御驾亲征上了前线,军中士气受到极大鼓舞,不出半月就将來犯之敌打回了老家,
治理一国,官员的选拔和任用尤为重要,我将门第视作浮云,举贤自荐的民间能人志士迎來了人生的春天,南方的水利工程开始修缮,坊间百姓安居乐业热闹非凡,所有的一切都往最顺利地方向驰聘而去……
时光如火,燃尽了过往的画卷,
三个月后,
风声瑟瑟,清气高远,
我被繁重的政事烦扰,却也愈发勤勉,从早朝归來后我便一直呆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手边的北苑茶凉了又换,直至夕阳渐落,背后开始有窸窸窣窣地声响,
“你去,”
“唉,你别推我啊,”
……
我回头,是射月卿葵,二人面上均有些苦大仇深的纠结,
我搁下笔,问道:“何事,”
射月用拳砸了一下手心,咬着后槽牙道:“陛下,司徒美人和陆侍郎又打起來了,”
“……”
之所以说了个“又”,是因为他俩隔三差五干仗一场,好像只有通过这样的动静,拐弯抹角的让我知道“斯人已去,请另珍惜,请看这里”之意,
伴着夕阳的余晖,我踱步而去,庭院里弥漫着想方设法热闹的气息,那只原來秃了半边毛的八哥被关在笼子里,羽翼已经丰满补全,色泽透亮,活跃异常,
它上蹿下跳时看见了我,停顿一下,歪着脑袋张开白玉小嘴叫道:“哪去诶,”
周围的宫女都掩住嘴发笑,我沒做理会,那只八哥便继续大叫:“苍天,苍天,哪去诶,苍天,”
如果我是苍天,我又怎么可能比得过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