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挽歌这下子更加将眼睛闭紧了,这个声音不用确认她也知道是谁,可是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相见,心底里竟然会升起丝丝的惧怕,惧怕什么呢,说不出,只知道那左胸口下的一颗心呐,像是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了一样。
身体被人大力的搂抱着,明显往上升起,但是纪挽歌将头更深的往彭厉锋的胸口埋,为什么呢,因为越是往上彭厉锋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纪挽歌心里知道彭厉锋这是气得狠了,想想彭厉锋的脾气,纪挽歌觉得头皮发麻。
脑筋急转想着怎么能让彭厉锋的火气消下去。
可是左想右想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啊,掉下山崖不是她的错啊,当然纪挽歌是不会承认自己一时意气往夜未泽身上投飞镖才会导致自己没有防备,被人算计了。
直到两脚脚踏实地,纪挽歌却还是抱紧彭厉锋的腰,不撒手,也不睁眼。
彭厉锋呼哧呼哧的,他刚刚赶到就见纪挽歌被袭击坠崖,简直吓得心肺都移了位,与上次纪挽歌自己往下跳不同,这一次他是眼睁睁的看着纪挽歌来不及提防,被攻击不慎掉下去的。
心里又是怕又是气,急赶而来的这一路什么风言风语的彭厉锋是真的听的多了,那些说纪挽歌对楚晏情深意重的话,尤其是纪挽歌为楚晏挡了一刀的话。
这些都是压在彭厉锋心中的巨石,一路压的他就要失控,只是心中有个信念支持,她在等他,她还在等着他。
这一来就看到纪挽歌坠崖,最可气的他追下去竟然发现纪挽歌已经收了气息,一幅甘愿赴死的样子,这简直能气死他。
“放手!”彭厉锋语气非常不好,像是下一刻就要将纪挽歌接着扔下去。
纪挽歌只闭着眼睛抱紧他,不动不说话,彭厉锋看她这幅样子,心中的郁气稍微消了些,到底还是没有忘了他,心放下一些,也就更有力气发脾气了。
“出息了是不是?还敢替别人挡刀,楚晏什么人,就是再来十个刺客都伤不到他,给你下套你就傻子样的往里钻!你说小爷怎么就把你这么个蠢女人放在心上了。”
彭厉锋怒气冲天的,根本不管这周围还有多少人,纪挽歌被他骂的无话可说,当时那样子的情况,她不挡上去行吗?总不能让楚晏受伤吧,但是这会彭厉锋这么说,纪挽歌也是觉得委屈,想着按楚晏的城府,说不定当时自己不出去挡这一下子,楚晏确实也不会受伤的。
纪挽歌知道自己当时是冲动了,可是最后受伤的是她啊,这一路她不但要应付楚晏,还要应对居心叵测的夜未泽,这么想着,纪挽歌终是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哭!你还好意思哭!”彭厉锋虽然还是恶言恶语的,但是神色却已经是变了的。
纪挽歌听他还责备自己,更是哭的惊天动地,她是真的后悔了,这一趟楚国之行,简直愚蠢透了,她当初为什么会天真的以为离开夜国,她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呢,离开夜国到了楚国她不仅没有过上好日子,反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进了狼窝,想要逃离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哭的这么惨,彭厉锋皱起眉头有些懊恼,轻轻拍着纪挽歌的背,放低了声音哄着,“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嘛,不会再让你涉险了。”
彭厉锋能这样温柔的哄人,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纪挽歌哭得抽抽噎噎的抬起头,断断续续的说:“疼。”
她的背上有伤,就算是彭厉锋放轻了手劲儿,但是他练武之人的手,就是再怎么轻却也还是能让她疼的。
彭厉锋眼中一寒,打横将纪挽歌抱了起来。
纪挽歌这时才透过彭厉锋的肩膀看路上的情形,玉辇被刚才的火球点燃,此时还在燃烧,那么大的玉辇当然不会一时半刻就烧完。四周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刺客早已经横尸,刀剑,棍棒带着人杀气腾腾的对着几个被俘活捉的刺客,黄金被善直抱在怀里,刚才纪挽歌出玉辇的时候,黄金还在里面,这玉辇被点燃,想来黄金也是被吓着了。
纪挽歌的眼睛转了一圈,说话还是有些沙哑的问彭厉锋:“夜未泽呢?”
“死不了。”彭厉锋抱着纪挽歌上了玉辇后面没有受损的马车,彭厉锋是骑马来的,纪挽歌这个样子,实在不是能骑马的样子,还是先上马车比较好。
纪挽歌看彭厉锋一幅不想多谈的样子,也就没有在提夜未泽,死不了就行了,纪挽歌想起刚才夜未泽站在高处冷眼旁光的样子就恨的牙痒痒。
就这幅样子,还想着让她给他卖命,简直是做梦。
纪挽歌发狠的想着,突觉胸前一凉,低头就见彭厉锋已经自行动手脱了她的外衫,纪挽歌冷的一哆嗦,赶忙两只手去拉回衣服,她的手其实还是不能做这般剧烈的动作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伤才十来天,根本就还没有恢复。
“嘶~!” 纪挽歌疼的冷抽气。
彭厉锋看她缠在身上的白色绷带,心里不知怎么又是动了气,但是纪挽歌疼的脸色发青,他只能强忍着火气,沉声说:“你别乱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彭厉锋的手跟他的人一样,滚烫的,这与楚晏那透着丝丝凉意的手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纪挽歌果然不再动,彭厉锋将纪挽歌抱在怀里看她后背的伤,刚才纪挽歌奋力抓悬崖植物那一下,还是再一次扯裂的伤口,这会儿正有血迹渗出来。
彭厉锋带着厚茧的手指扫过纪挽歌的身体,呼吸便重了下来。
纪挽歌看着彭厉锋那多色龙一般的脸色,急忙讨好道:“当时的情景特殊,你也不想我欠楚晏这么大的人情是不是?我就是受点皮外伤,没事的,真的。”
彭厉锋眼中的光明明灭灭的,也不出声,暴怒的彭厉锋不可怕,这样沉默的彭厉锋才可怕,纪挽歌继续劝着他,“你别生气了,下次遇上这种事,我一定小心,决不会让自己受伤了。”
“阿锋。”纪挽歌陪着小心。
这时彭厉锋伸出手轻巧的抱住半裸着上身的纪挽歌,那动作轻的不似彭厉锋会做出来的,他啄着纪挽歌的耳朵,很是抱歉的说:“对不起,宝儿,我来晚了。”
他叫她什么,纪挽歌脑中烟花开遍,眼睛却有些酸涩,这一次要到楚国来的是自己,彭厉锋从头到尾都只是宠着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外面的那些传闻,纪挽歌怎么可能不知道,要不是为了自己,这样子的传言到了彭厉锋的耳朵里,他能忍得住不杀人都已经不错了。
“阿锋,我以后再不这么任性了,都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纪挽歌也是苦笑,她是有多蠢才会觉得楚国比夜国好对付,就是夜家那几个王爷绑在一起也不如一个楚晏,纪挽歌垂着头,是真的觉得这一次,自己可真是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彭厉锋一下下的啄吻着纪挽歌的脸蛋,悄声说:“你以为你当时反抗就能不来?放心,我会安排好,你只管当来这里玩玩就是。”
纪挽歌知道彭厉锋这是在宽自己的心,玩?这一路都遇上两次刺杀了,玩也得有命玩阿。
但是这种久别重逢的时候,纪挽歌不想说那些让人开心不起来的话,只往彭厉锋怀里又缩了缩,彭厉锋自然是立马就感觉到了,“冷?”
“疼。”纪挽歌说。
肩胛骨碎裂是怎样的一种疼,彭厉锋想想就心疼,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将纪挽歌抱紧。
——
黄金上车来给纪挽歌换了药,又让纪挽歌口服了一颗止疼药,这是楚晏临走的时候为纪挽歌做好的丸药,方便随身携带。
换完药,纪挽歌觉得不那么疼了,也就有心情问黄金,“情况怎么样?”
黄金当然知道纪挽歌问的是什么,一字不拉的说:“刺客全部被狮王的人控制了,恩泽王爷受了伤在后面的那架马车里治伤,善直说这一次的刺客与上一次的刺客不是一批人,行事手法倒像是江湖人士。”
纪挽歌想了想,放火,这种卑劣的手段,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黄金欲言又止的。
纪挽歌不喜欢黄金这幅有话不敢说的样子,“想说什么,快说。”
黄金咽咽口水,“小姐阿,这狮王来了,要怎么办阿。”
是真的为纪挽歌发愁,这本来就有楚晏与夜未泽两人,前前后后的,少不了一些闲话,虽然那日夜未泽讥讽纪挽歌说的话,楚晏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碍不住下人们说话阿,现在都已经有夜未泽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心爱的女子送到楚国给楚太子的传闻了,现在又多了一个狮王。
这是要凑一桌打马吊吗?
不仅黄金发愁,纪挽歌心中也是不安,彭厉锋多霸道的一个人,让彭厉锋像夜未泽一样看着楚晏跟纪挽歌出双入对,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要纪挽歌真的跟彭厉锋日日在一起,那楚晏又该怎么办呢。
黄金退下去,处置好那些刺客的彭厉锋进了马车,纪挽歌咬咬牙问他:“你打算怎么办阿?总要藏起来吧。”
总不能就这么大剌剌的跟纪挽歌待在一个马车里吧,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阿。
彭厉锋细长的眉眼一挑,“我就偏要跟你这样一起进京都。”
纪挽歌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