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死死的,是景叶紫现如今最听不得的话语,且这还是一个男人在人生最后的表白,景叶紫就是铁石心肠,也不得不软了心肠,调整着语气,不在如平时那般冰冷,又不想说的太过暧昧,毕竟在内心深处,景叶紫还是不怎么相信刀剑会死的。
纪挽歌说过什么样的主子什么要的奴才,在景叶紫的心里,彭厉锋就是那远古的战神,能挽救夜国,能击退夜未泽,救她出水火,刀剑既然是彭厉锋的奴才,自然就会有彭厉锋的属性。
“那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好好治毒,不能懈怠。”景叶紫这话说的板板正正的,倒是不偏不倚,但是就是这样的一番话,倒是让刀剑嘿嘿的笑了两声。
笑声在耳旁炸开,景叶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男人她虽说不曾动心过,但是却还是了解的,这般爽朗的笑容,可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刀剑却是箍紧了景叶紫哪里能容她扭头看过去。
这般发自内心的笑容,便是刀剑自己都是有些难为情的,多少年不曾这般笑过了呢,早已经记不清。
——
彭厉锋带着纪挽歌一路找寻,连续两日却还是一无所获,彭厉锋进山自然是准备齐全的,不似纪挽歌这么愣头青,干粮,水囊,随身携带的匕首,在这个密林之中行进,没了彭厉锋,纪挽歌是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的下来。跋涉两日后终于在一处瀑布前看到了盘旋的鸽子,纪挽歌激动的简直要跳起来,“快看!是我爹的那只鸽子。”
眯起眼睛看了看,确实是那只鸽子无疑,彭厉锋心中大定,想来就是这个地方了。
“挽歌,你在此地等着,我先行进去看看。”彭厉锋安抚着纪挽歌坐下。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丢下她,纪挽歌当然知道彭厉锋是不想让她涉险,但是向要与他共进退的心早已经超越一切,纪挽歌一把撕下脸上的口罩呆了几日没有取下来,这口罩早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药材香,其实带着与摘下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区别。
“彭厉锋,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就怎么样呢,纪挽歌也是说不出来的,其实比之进入瀑布的恐惧,她更怕的却是彭厉锋离开她。
在这样的地方,他们就是彼此最大的支点,失了谁都是不行的。
彭厉锋第一反应就是拿下自己的口罩往纪挽歌脸上罩,焦急的哄着,“这两日你的体力消耗很多,我这不是怕进去就有一场恶战,你会应付不来吗?”
纪挽歌的嘴被彭厉锋堵着,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但还是说着:“跟你在一起,我死都不怕。”
她不配合,彭厉锋这口罩怎么着都扣不到她脸上,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堵住她的唇,唇齿相接之间,彭厉锋含糊的说:“好,都依你还不行。”
不敢在耽搁,彭厉锋抱起纪挽歌就往瀑布里冲,没有想象中的刀兵相见,瀑布的后面,空气香甜,并没有人守着。
彭厉锋牵着纪挽歌往里走,先时还是小心翼翼的,但是在看到连绵不绝的盛放桃花之时,纪挽歌失声尖叫了出来。
“哇~~~好美~~”
纪挽歌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就这样激动万分的往桃花林里奔去。
那时一种什么心情呢,就如你在沙漠中跋涉多日,又饿又渴觉得世界都没有颜色的时候,看到一汪绿洲。
这就是纪挽歌现在的心情,在巫山里呆了整整三日,经历的艰险不可谓不多,灰色的迷雾终日在眼前,让人觉得这个世界都成了灰色的一般,恐惧,疲惫,种种感触都在心上,到了此时,见到这样一番景象,若说不激动,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
粉色的桃花像是被纪挽歌惊动,飘飘落落下来,纪挽歌原本还是带着青鹤特制的人皮面具的,但是在山中几日,原本就又热又闷,脸上在带着那么一层东西,虽说面具轻薄,但是还是不舒服不是。
所以纪挽歌索性将那面具也拿了下来,容颜绝世的纪挽歌,一身衣衫已经染了许多草木的枝叶,头上的发髻也有些松散,但是她站在桃花树下笑颜如花的样子,便是彭厉锋在多年后忆起,都会泛起难言的心动,在纪挽歌不在他身边的日子里,每每想起,却也是最令他痛彻心扉的画面。
“阿锋!这里好美。”纪挽歌开心的跑来跑去,却也是不忘叫上彭厉锋一起看。
彭厉锋只笑着看着纪挽歌,到底他心里还是有一个弦绷着的,不能轻易的放松。纪挽歌四处看了一阵,才跑回彭厉锋身边,气喘吁吁的说:“阿锋,这地方到了秋天,该是能结好多桃子的吧,这没有人看守,我们摘了去,想必是能卖不少钱的。”
这想法……彭厉锋扶额,其实当年京城的传闻也不算是空穴来风,他彭厉锋的确性格有些暴虐,而纪挽歌视财如命也是没有冤枉了她,就比如一般大家小姐,名门夫人看到这样的景象,怕是会冒出不少的诗词来,偏偏纪挽歌这个另类,考虑的却是白拿了桃子去卖钱的事,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彭厉锋将她揽入怀里,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以后咱家的钱想来是只进不出的了。”
纪挽歌哈哈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那是当然啦。”
男人高大英武,女子柔美清丽,配上这满眼的桃花林,可真是赏心悦目,只不过一道打破煞风景的声音出现,“是谁喧哗,吵醒我的桃花树!”
纪挽歌脊背一僵,这声音低沉浑厚,听起来怕是有很深的武功修为,略显不安的看向彭厉锋,彭厉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怕。
“晚辈彭厉锋,携内子前来拜见星云君师。”
星云君师,是彭厉锋师父的名讳。
桃花林中闪出一位白衣白须的老者,不过他此时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气哼哼的说:“原来是那星云的人,怪不得贼眉鼠眼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相!你来找那老儿做什么,那老东西日日做着统一天下的春秋大梦,怕是没时间管你这等人的闲事!”
这话说的,纪挽歌眼睛一转,反正最差不过是敌对,兴许还能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好,纪挽歌从彭厉锋怀里挣脱出来,“老人家,不瞒您说,我夫君是那星云君师的徒儿。可星云君师嫌弃我小门小户,不同意夫君娶我,逼着夫君与我和离另娶,没了法子,我们这才找上门来,望着能让他老人家改变主意。”
老者拂拂胡子,撇了纪挽歌一眼,“刚才我可是听到你说要将我的桃果拿去卖钱的,如此鸡鸣狗盗之辈,星云老儿不同意,也是应该。”
纪挽歌小脸一变,没想到这话被老者听了去,这下子可如何是好,但是纪挽歌的脸皮也不是一日炼成的,随即嘻嘻笑着说:“这么大一片桃林,等结了果子,那得有多少,任你白天吃夜里吃,哪怕就是用来榨汁喝,也是吃不完的阿,还不如拿出去卖了,就算是不为挣钱,也能让外面的人见识见识这人间难见的美味阿。”
彭厉锋咳嗽了一声,这吃还没吃过,就知道是人间难见的美味了,这纪挽歌睁眼说瞎话的本领,那也是一等一的。
纪挽歌余光看老者的脸色还没有缓和,心痛棘手的加了一句,“最多咱们四六分嘛。”
谁知老者接话说:“三七分。”
纪挽歌瞪大眼,“你会不会算帐呐,我拿六,您拿四,您还不愿意,偏偏要让我拿七,您拿三,也罢,也罢,这运出去是真的很辛苦,你这般体恤我,我只能却之不恭了。”
“老朽拿七,你拿三。”
“咳咳咳咳!!”纪挽歌一阵猛咳之后,面红耳赤的说:“你趁火打劫阿,要不是……”
纪挽歌想说要不是看你年纪 大了,我是一成都不给你的,老者的脸色有些缓和,如果仔细看那双隐藏在白眉后的眼睛,还能看出丝丝的笑意来。
纪挽歌苦着脸看向彭厉锋,惨兮兮的说:“做了亏本的买卖阿。”
“没事,我给你补上。”彭厉锋也是笑。
“有了!!”那老者突然一声怒吼,纪挽歌拍拍自己的小心肝,真是吓死人了,不满的看向老者,用眼神告诉他,您不知道您是什么嗓门呀,这么一声吼,是想吓死谁阿!
老者终于露了笑,“我收你为徒,将来你比这小子厉害,那星云老儿不是要气死去,而且这小子一看就是软骨头,怕媳妇的很,我教了你,将来星云那老东西再出什么幺蛾子,你就给我揍这小子,解气!解气!”
被人称作软骨头的彭厉锋很是不满,但是纪挽歌却掐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纪挽歌是插科打诨没有错,但是纪霆让鸽子引他们到这个地方来,怕也是有些用意的,眼前的老者,可不就是放在眼前的突破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