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走后,纪挽歌将这些话转达给彭厉锋,其实只有一天时间,他们并不能筹划什么,只不过是彭厉锋用了无名也就是黄金口中的绛云大师的法子,给外面送了信,先是让刀剑棍棒不要担心,然后就是集结更多的部队过来,虽说并不打算真的刀兵相见,打起来,但是起码的震慑还是要有的,起码不能让星云觉得他们是无依无靠的,是可以任意处置的。
安排好这些,当晚纪挽歌就跑去造绛云了,为什么找他,当然是有原因的。
绛云自己说要收纪挽歌为徒,没道理这谢师宴都吃了还什么都不教吧,纪挽歌在桃林深处找到了晚饭后打坐的绛云,“师父?你在做什么?”
纪挽歌是打定主意要学些什么,她都听彭厉锋说了,这巫山族可是有些神力的,虽然不知道这神力是什么,但是纪挽歌觉得这肯定是比外面的武功要强很多的,既然打定主意要学,那么脸皮这个东西也就可以适当的厚一些的。
纪挽歌卖萌,虽然她现在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在现在社会也不算是年纪小的,但是吧,纪挽歌小时候在当铺里见多了小混混,这会子厚脸厚皮的简直就是驾轻就熟。
绛云看到纪挽歌对着自己眨眼睛,那样子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饶是绛云这辈子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但是想纪挽歌这样子的女孩子,还真是没见过。为什么呢,六国纷乱,大家闺秀更偏于保守,能不让女孩子出去就不让女孩子出去,所以大家闺秀都固步只守,刻板到一点都不可爱。贫家的女孩子,那就是因为生活太艰苦,艰苦的生活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但是也能磨平一个人的童心,善心,人间的疾苦见得多了,就会慢慢的麻木,眼睛中的冷漠就会加剧。
可是纪挽歌呢,她没见过太多的人间疾苦,至少比上那些在乱葬岗子上长大的孩子,在青楼楚馆里的孩子要干净许多,但是纪挽歌又不是那种在内宅女子宅斗教育之下长大的孩子,所以她的脸上有世俗的烟火气息,那种像小混混小无赖的人精样子,简直是让人疼爱到心里去。
“说吧,想干什么?”绛云直言说。
纪挽歌眼睛叽哩咕噜转,然后还自认聪明的狗腿的说:“您那么厉害,让我见识一下怎么样?”
绛云呵呵一笑,这个女孩子啊,真是让人看了就喜欢,在绛云的年纪,看纪挽歌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像是看奶娃娃一样的,对小孩子,绛云喜欢的就是小人精儿一样的孩子,不用你刻意讨好,不必你小心逢迎,她自动就能找到你面前来,让你开心。
纪挽歌笑眯眯的做到绛云身边,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在绛云这个人面前,根本就不能耍心眼,完全摆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才是最好,绝顶好的法子就是将自己弄成毫无心机的小孩子,老人都爱孩子。
不得不说,纪挽歌的这个认知是非常符合绛云的所好的,投其所好这个东西,其实就是一种缘分,两人之间的一种默契。
绛云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厚,掌中的掌纹简单却深刻,不多时,绛云的手中舞出几朵桃花花瓣,在漆黑的夜里,这样粉色的带着奇异光辉的小花瓣,简直美的像夜的精灵。
但是也不过是在转瞬之间,粉红色的花瓣从绛云手中飞出,直直的飞击向不远处的一株桃树,啪的一声,桃树巨响一声,却还是一动不动。
纪挽歌好奇的跑过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纪挽歌是着实的震惊了,小腿肚粗细的一株桃树,前面看只不过是几个被花瓣击出来的小洞,但是后面却是被完全的掏空了,纪挽歌只需伸出手那么一碰。
桃树豁然倒地,纪挽歌倒吸一口冷气。
这多亏是一株树,这若是一个人,那结果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这个.........”纪挽歌原本是真的打算厚皮厚脸的学些什么的,但是这么厉害的,却让纪挽歌有些胆怯。
就比如你原本打算是去邻居家蹭着吃点馒头咸菜,结果却发现邻居家准备的是一桌酒席,鸡鸭鱼肉,无比丰盛,这样一来,她倒是不敢吃了。
绛云看纪挽歌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这样的一个孩子,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喜欢。
“来!”绛云叫纪挽歌。
纪挽歌亦步亦趋的走过来,倒是有些忸怩了,这东西实在是太厉害,她不敢学啊。
“摊开手!”这时候绛云倒是强势起来,纪挽歌不敢摊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贪一点点小便宜还是可以的,但是这般占大便宜,纪挽歌有些心虚。
她这么一心虚,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的虚伪了,“师父........”
“哼!就这么点胆子吗?你要是连这点心气都不敢有,还怎么站在那个臭小子身边!”绛云有些发怒。
纪挽歌原本就心虚,绛云这么一发怒,纪挽歌急忙就伸出了手,人家话都说成这样了,她在这么扭扭捏捏的,实在是显得上不了台面。
绛云眼睛里已经有了笑意,但是脸上还是板的正正的,纪挽歌一丝都不敢怠慢,认真的听着绛云说的话。
先是取了几片桃花在手中,然后绛云的嘴里就说出了一套内功心法。
纪挽歌静下心来学,她对武功本来底子打的就好,当年身处在国公府那样的地方,想要将年画绒救出来的心情大于一切,所以那些年纪挽歌还是很努力的几年的。
不要小看那些童子功,每个人都不知道年少时的辛苦能给后来的人生带来什么,那时候懵懂的纪挽歌只一心想着练好武功救年画绒离开,却没有想到在多年后的今天,曾经她打下的那些底子,能帮到她这么多。
纪挽歌的内功底子,让绛云微微讶异,但是很快的绛云就真的笑了出来。
难得一个女娃娃有这样的武功底子,纪挽歌绝对在同龄人中算不错的,但是就这么练了几回,那桃花就如软糖一般的,在她手掌中一跳一跳的,却完全没有在绛云手上的那样富有生命,精灵一般的样子。
纪挽歌难免的有些气馁,任是谁在前后这样大的对比下,都会有几分丧失信心。
好在绛云并没有不顾纪挽歌的心情,只解释说:“我巫山族天神便带着灵力,你不能马上掌握也是应该的的,这套心法是我自己研发的,能不能让你练成我这般,还不好说,能练到什么程度,全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绛云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反倒是激发了纪挽歌的叛逆心,纪挽歌这个人吧,最是讨厌别人说什么看你自己的喽,我不相信你之类的话,叛逆少女一上身,纪挽歌顿时活力四射起来。
直到绛云离开,纪挽歌还是固执的不肯走,她一定要练的很厉害很厉害,让绛云好好的看看。
这时候的纪挽歌没想到她会是第一个研习巫山族武功的人,从此她会自成一派,这时候的纪挽歌只是心中鼓着一口气,拼着要让人对她刮目相看的心。
人生中很多时候,当时你并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但是不要放弃,就凭着最开始的那份初心,最后一定会有自己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直练到第二日早晨,纪挽歌虽然还不能做到绛云那样子,但是至少能将花瓣打入树干中了。
能有这么一点点进步,已经让纪挽歌欣喜若狂,激动的跑回木屋想要跟绛云说说,但是到了木屋却发现绛云的对面放着一幅空碗筷,纪挽歌马上就觉得不怎么好,立马就问:“阿锋呢?”
“被星云老儿叫去了!”绛云有些不高兴。
纪挽歌一屁股坐在木椅上,脸上有些颓然。
竟然会这么早就发现了他们。
——
见到星云,彭厉锋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或者别的什么情绪,虽然从师父被救过来之后,就一直跟彭厉锋联系,但是见面,其实还是多年来的第一次。
原本彭厉锋认为见到星云,他也许会热泪盈眶的,但是却没有,他很平静。
但是星云见到彭厉锋倒是有些激动,站起来猛的拍了拍彭厉锋的肩膀,当年在他腿边长大的孩子,现在竟然比他高出一个多头。
“好小子!真是好小子!”无论是怎样的心态,但是看到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孩子长成这般优秀,英俊的青年,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欣慰的吧。
彭厉锋扯起嘴角,叫了一声,“师父。”
星云眼眶都有些热起来,嗓子都有些抖,“你父亲看到你这般样子,想来撒手也是无憾的。”
提起恭王,彭厉锋有些感慨,星云是彭躬之的至交好友,如果彭躬之活到今日,看到现在的天下局势,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心情。
在天下,权利面前,父不是父,师不是师,兄不是兄,弟不是弟。
天下大乱之时,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东西。
星云说:“柳儿等了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