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皇宫。
楚晏回京时,楚国就已经进入冬季,现如今更是大雪纷飞,楚国皇宫本来就修建的雄伟壮阔,白雪皑皑之下更显气魄。
勤政殿里,楚晏批着奏折,身边正德小声说:“太上皇来了。”
他的好父皇为什么来,楚晏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在意,而是继续低头批阅奏章。已入夜了,殿外阵阵的北风吹着屋檐,呜——呜——的风声不绝于耳。
不出三刻,楚帝也就是现在的楚国太上皇出现在勤政殿门口,看着深夜依旧忙碌的儿子,一时间眼中有些复杂。
不过思索着今日他的来意,还是拿出了帝王的威严。
楚晏见到他,自然是要站起来行礼的,全程礼数周到,一丝半点的错都没有,当然了这般如程序化一般的过程,也是看不出一点温情的,就如完成任务一般。
楚帝一下子就泄了气,原本端着的架子也散了,脸上露出疲惫的表情,难得的用温情的语气对楚晏说道:“晏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统一天下,让楚氏一族成为天下之主!”楚晏对答如流。
“你!”楚帝揉了揉额角,竟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有气无力的说:“晏儿,你该选妃了。”
之前楚晏将景仁宫里的女人全部驱散,现在楚晏的后宫竟是一个女人都没有的,这怎么能不让楚帝担心,翻过年,楚晏就二十八了,在楚晏这个年纪,他已经有了三个皇子。
而楚晏现在连个正经的妃子都没有,这怎么能不让楚帝担心呢,天下眼见着就是他们楚家的了,可是没有子嗣,这天下就算是楚家的,也传承不下去啊。
楚晏知道楚帝会说这个,缓缓的坐在书桌前,眼神扫过满桌子的奏折,拿起一本来接着看,淡淡的说:“父皇,我没有那个时间。”
他没有说假话,现在天下三分有二都在他的掌控下,控管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每日各处的八百里加急就够楚晏忙活的了,而且现在天下初定,各地还有其他皇室留下来的余孽,不时出来闹腾,这些人虽说无法撼动楚国的大局,但是这样的星星之火,楚晏还是不想放任他们发展下去。
楚帝真是被自己这个一贯沉稳听话的儿子逼出三分火来,一把将腕上的佛珠丢了出去,大声喝道:“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吗?”
楚晏面对暴跳如雷的父皇,脸上神色依旧淡淡,只是指指一旁紫檀木的软塌,很认真的点头说:“还真是被父皇说对了,我还真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实在累了就在那里窝一会儿。”
他完全无情无爱的样子让楚晏心火上涌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也是年轻过的,虽然没有这个儿子这般痴情过,但是也是明白那其中的滋味的。
老皇帝心中不忍,放低了声调说:“你这又是何苦,那女人已是人妇,你没得去抢人家的妻子,这天下还要不要了。”
又是天下,在这样的寒夜里,楚晏突然连应付眼前的老人都没了耐心,只挥手说:“父皇若是无事还是回去歇息吧,冬日夜寒,当心身子。”
“我担心身子又什么用!你这宫里连炭火都熄了,你是想要干什么,活活冻死自己吗?晏儿啊,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不能这般任性,懂吗?”
楚晏扯起唇角,他还真的没想过要冻死自己,死,他还是怕的,“我只是想要自己清醒些。”
他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不想睡去,一闭上眼睛,他就觉得冷,只有想起纪挽歌来才会觉得暖些,甚至他还会想纪挽歌的孩子长的什么样子,听说是个男孩,若是如彭厉锋小时候那样子,倒是极可爱的。
想起虎头虎脑的小孩子,楚晏的眸光黯然,他小时候最需要人的时候,是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陪在自己身边,这些年争也好,抢也好,想起小时候的那段岁月还是觉得暖。
真真儿是,那对夫妻是他心头永远的痛,也是他心头仅有的暖,多么矛盾,多么的令人爱不得,恨不得。
他已经不敢睡去了,只有让自己累极,才不会去思念那记忆深处的人。
楚晏一脸平静的批阅着,并不在于楚帝说话,两父子就这样对峙良久,最后楚帝在楚晏的冷漠中败下阵来,低声说:“晏儿,你是不是怪父皇?”
楚晏没有抬头,但是还是应了声,“是。”
怪当然是怪的,他并不想说谎。
楚帝没想到他这样毫无顾忌的应了,一时心中犯苦,但是到底也还是对着儿子解释了,“当时彭厉锋的大军压在边境上,若是我扣住那女人,怕是彭厉锋不会甘休,你带着人在与魏国交战,魏国又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父皇总是不想让你自顾不暇的。”
“嗯。”他的解释,楚晏接受。
楚帝以为自己解释了,儿子就释然了,毕竟他做了这些年的皇帝,还是第一次对别人解释呢。
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楚晏如此冷淡的回应,胸口郁气深重,不过看看楚晏的样子,又忍了忍,接着说:“你总要成婚的,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你才能有个休息的时候,要不然你这是要熬垮自己吗?”
楚晏并不多说,全当耳旁风。
楚帝忍无可忍之下,站起身来,下命令道:“朕告诉你,明日朕就下旨,给你扩充后宫!”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楚帝不能按着楚晏的心思来,为了帝国的未来,这女人是必须要有的,不管楚晏喜欢不喜欢!
楚帝走了,楚晏的身形纹丝不动。
正德有些着急,让太上皇着手这件事,将来挑进宫里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些什么人,左不过是对朝廷出过力的人,这些人很大可能还是楚帝之前在朝中得用的人,这些人可不一定就是楚晏的心腹,总要先下手为强的。
“主子,您看........”正德出言询问。
楚晏此时的表情,正如被外面的大雪覆盖了一般,那里还有半分的温度,这勤政殿里又是没有火盆的,正德就是运了内力都还是冷的牙齿直打哆嗦,再加上楚晏的脸色,正德觉得自己都要被冻住了。
“这皇宫,他说了算吗?”楚晏的言语讽刺。
这皇宫已经是楚晏的皇宫了,而楚帝,哪里还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正德听楚晏这口气就知道,这宫里怕是一个女人都进不来,内心少不得有些失望,虽说太上皇强势令人反感,但是楚晏若是真的这般下去。
正德不争气的滴了泪。
这日子太苦了,每日每日,精疲力竭,连个尽头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