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回临川的第二天,迎来了孤儿大军。安容雅已把宅子准备好,别说五十个人,严真真觉得两百人也绰绰有余。
“这地方不错。”严真真把孤儿们带往宅子。
“找了很久,威胁利诱十八般武艺都拿出来了,才得了这么一处宅子呢!”安容雅俏皮地眨了眨眼,“今儿个,我算是利用咱们王爷的名头,办了一桩好事。”
“是啊,该给孤儿院起个名字了。”严真真并不反对以权谋私这种事儿。
“你是创办人,你起罢。依着我,既然是咱们临川王府的事儿,便叫临川学院便是了。”安容雅慨然地把起名权让给了严真真
。
“往后,咱们这学院可未必会仅仅在临川。”严真真笑着摇头,“再说,已经有了一个临川集团,这会儿再弄个临川学院,这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你作主罢。”安容雅见自己的起名被驳回,倒也不生气。
严真真认真地想了想,才道:“咱们还是叫育才学院罢,真正地为这个社会、为临川集团培育一群人才出来。”
要说呢,这个名字既不大气也不诗意,可是被她一解释,却让同样拥有诗人气质的安容雅点头称好。于是,孤儿院的名字便这样定下来了,孤儿们各自挑好了喜欢的房间,个个欢天喜气,围在先期抵达的小兰和小辉身边,询问关于临川的消息。
“现在临种集团严重缺人手么?”李庄谐皱眉。
身边的孤儿,也忍不住都皱起了眉头。显然,在孤儿院的这些日子,李庄谐亦师亦友,已成为众人的领袖人物。严真真躲在屏风后。看得很欣慰,悄声地把他简单地介绍了一遍。
“这么说,此人有状元及第之才?”安容雅目光明亮。
“假以时日,一定会有。”严真真回答得很肯定。这家伙的国学底子相当浓厚,小小年纪,做的诗词便甚有意境,也不知道他长到这么大,究竟读了多少书。
“若是临川科举。他便是头一位少年状元郎?”安容雅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竟觉得饶有兴味。
严真真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下,才慢吞吞地说道:“你又没有女儿,何必如此兴奋?”
“你想到哪儿去了!”安容雅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是说,第一任状元出自咱们的育才学院,那是多有面子的事儿?往后自临川集团里支银子。也理直气壮。”
“怎么谈得上理直气壮?”严真真不解。
难道这位安容雅也是穿越人士?不但很快接受育才学院的教学模式,而且思维跳跃很快。
“众所周知——哦,这个需要你想个法子宣宣传,广广告,反正你最擅长这个,我可是听说了金陵那出红透半边天的《牡丹亭》
。每次开演之前都会介绍一遍临川集团的。言归正传,日后大家都知道,育才学院是由临川集团出资的,这不也是在变相地替临川集团打广告么?所以,到时候开口让临川集团拨款子,也就天经地义了。”
严真真哑然失笑,安容雅和自己在孤儿院里才混了两天,便被自己给同化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要佩服一下自己的魅力呢!
屋外的李庄谐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忽地扬眉朗声:“我如今年纪已长,明儿便去临川集团帮忙。王妃养育我们这么久,人家说养兵千日还要用兵一时呢,况且咱们自被王妃收留。好食好穿地伺候着,怎能不一尽绵力?”
话音刚落。便应和者众。
严真真和安容雅面面相觑,她们虽有此意。但并没有把李庄谐等人算在里面。谁料到先提出这个建议的,竟是被她们视作第一种子选手的李庄谐。
“怎么办?”安容雅悄声问。
“让他去看看也好。”严真真想了想说道,“日后他若是高中状元,总要外放为官。一府经济,离不开商业。”
“若是他真成了商人,那实在太可惜了。”安容雅叹息。
“不会的。”严真真却很笃定,“他的出身,注定了他潜意识里对商业有更清醒的认识。之所以有这个提议,只是为了想要解决我的难题,这是报恩的一种方式。”
“这小子还算有良心,不枉你把他从金陵带往京城,还专门请了大儒单独教他。”安容雅感慨。
“是啊,难得的是他禀性纯良。虽然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所做的事,跟纯良挂不上钩。”严真真说着,回忆起与李庄谐的初见,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外面的孤儿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安容雅有些骇然:“他们对商业似乎都有所涉猎?”
“那是自然,我又不想把他们培养成书呆子。”严真真理所当然地回答,“碧柳,你出去把李庄谐叫进来,我有话单独对他说。”
室外,所有的孤儿都围成了一个圈,位于正中心位置的,正是李庄谐。
“是
。”碧柳很轻巧地出去,不一会儿便把李庄谐叫了进来。
“王妃,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李庄谐一眼看到严真真,顿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来了有一会儿啦,听到你在对着孤儿们演讲呢!最近给他们上课,倒也不是一无所获。”严真真笑着地他招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侧,“我记得你以前一向叫我王妃姐姐的,怎么这会儿换了称呼?”
李庄谐不好意思:“那时候人小不懂事……”
严真真“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听这口气,好像你如今有多大了似的!你刚刚说要去临川集团帮忙,此话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王妃既然人手不够,为何不叫我们去呢?”李庄谐毫不犹豫地问道。
“我收留的这些孩子中间,你是最有希望考中状元的。”严真真叹息,“可惜王爷离开京城,公然回到临川封地。如今你即使应考,恐怕也与头名状元无缘了。就是中了进士科,也得不着外放为官的机会。当日我见你聪明伶俐,原想提携,让你挣一场富贵荣华,谁想反倒是害了你。”
李庄谐的笑容依然明媚:“王妃怎的说这话?当日若非王妃资助,我还在金陵城内为温饱而做有辱斯文之事呢!莫说学问还只做得一点皮毛,便真是学富五车,也凑不够路费。这世上,可并不是每一位状元,都能遇到王妃这样的伯乐。”
“那总有机会嘛!胜似现在,纵有满腹经纶,也只徒唤奈何。”严真真用手抚了抚他的黑发。少年的眉眼似乎长开了,俊眉朗目中,几乎褪尽了当日的调皮青涩,代之以沉稳睿智。
“若非王妃替我延请名师,如今我也只是金陵城里的一个小混混。我的一切,都是王妃赐与的。”李庄谐满不在乎道,“一个状元,有什么打紧?”
严真真咬着唇想了想:“你若仍想从政,我可以请王爷替你造一个身份,仍可参考。”
李庄谐眼睛一亮,忽又黯然,怏怏问道:“那是不是表示,日后我不能再与王妃和临川过从甚密?”
“是,往后你需时时站在朝廷的角度考虑问题,哪怕与我们为敌
。”严真真语气铿锵。
“那算了,我还是做个商人。”李庄谐笑嘻嘻道,“这是我不可能接受的条件,与王妃撇开关系,那我便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这样的人,能为官一方么?”
严真真欣然地握着他的手:“你不后悔今日的决定?兴许你一辈子便与为官无缘?”
“不后悔。”李庄谐淡淡地说道,“付出这样的代价,我不会做任何事。”
安容雅赞道:“真真,你有这样的学生,当真可以感到欣慰了。唔,我也要去收个学生,日后与你的李庄谐打打擂台。”
李庄谐认识安容雅,因为严真真偶尔也会把他接往王府小住,顺便考较他的功课。他向着安容雅灿然一笑:“安侧妃的这个愿望,恐怕很难实现。”
安容雅不服气:“为什么?难道你觉得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神童么?”
严真真微微一惊,难道一段时间不见,李庄谐竟养成了自矜自傲的性格么?那可有点不大妙。
却听李庄谐从容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常说学生肖师,有其师必有其徒。王妃天性纯良,做善事不求回报,才会得到孤儿们的爱戴。安侧妃若是有所求,必然没有王妃这样的胸襟。教出来的学生,纵然学问上头是好的,也不过尔尔。”
安容雅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悻悻道:“哼,说不过你。反正,育才学院的孩子,如今都是我的学生!明天便开始上课,头一个便要点你李庄谐的名。”
严真真笑道:“庄谐的学问,不比你差,用不着上你的课。兴许,他还能当你的老师呢!”
“好吧,他是你的专属学生。”安容雅愤愤不平。自来临川以后,她似乎比以前更情绪化,也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严真真喜欢这样的安容雅,因此和她相处,便觉得无比轻松:“我早就教不了他。待王爷回来,应该要举行临川的第一场考试。庄谐,你去临川集团可以,但只是去了解而已,不许耽搁太久的时间。我希望,临川第一位状元,就是你。”
“王妃!”李庄谐双目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