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风听得这几人原来是为了争夺《辟邪剑谱》而来,不觉哈哈一笑,心道这等断子绝孙的武学,这些武林怪客一个个居然也抢的有滋有味。
他听得这和尚激何三七出来,不欲与自己相斗,言语之中已有些色厉内荏,当下胆气一豪,上前一步道:“你们几个个老不正经,一个使剑的都没有,要什么《辟邪剑谱》?”
那乞丐冷哼一声道:“小子,你少得意,待会便是你的死期!”他心中暗暗焦急,心道:“这少年已被他的毒蛇咬伤,为何这么久还不毒气上涌?这少年剑术高超,不可冒险,我得引逗他多说话才好。”
他却不知齐御风长在长白山上时常喝胡斐所酿造的血胆酒,那蛇胆祛风除湿、清凉明目、解毒壮力,齐御风体内早已有了不少抗毒之能。
齐御风心中也暗暗思忖,心道若是何三七功成出屋,合两人之力,拿下这四人不要太轻松,于是也故意拖延。
当下两方暗暗定计,都想拖上一拖,齐御风和那乞丐方欲开口,都看见对方口唇动弹,不约而同又都谦逊道:“你先说?”
“你先说。”
这五人方才还性命相搏,此时却在倾盆大雨中不闪不避站着聊天,也算一道奇观。
于是齐御风想了想道:“你们几个出家人戒荤腥不戒?”
那头陀和僧人对视一眼,心道这少年没头没脑问这个干吗?但他几人配合已久,心中都明了那乞丐之意,那一边的红衣和尚便冷笑一声道:“老子连杀人都不戒,戒什么荤腥?”
那头陀也点了点头,说道:“不戒”。
齐御风又关切道:“那几位就都是老跑腿子了吧,这么大年纪,可当真不容易?”
“老跑腿子”即是“老光棍”的蔑称,那和尚一听,不禁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指着齐御风大怒道:“才是老跑腿子,老子有相好的!生活滋润的哩!”他虽然发怒,却也晓得齐御风剑术厉害,也不动手。
齐御风低头看看那玉灵道人死尸,又抬头看看这四人,似乎有所领悟,盯着那女人感慨说道:“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拉帮套,可真不容易。”
齐御风说完这句,当即察言观色,见那几个男人,面色一阵尴尬,都低头思忖如何开口解释。而那女人闻言,却脸色立变,大怒道:“小子,你找死!”手持两把断刀,欺身上前。
齐御风好容易碰到这等时机,当即长剑急探,轻轻一挑,从这女子下颚一剑挑到眉心,手腕一伸,长剑入脑,那女人登时抽搐两下,气绝身亡。
那和尚和头陀一见大惊,当下叫道:“点子扎手,扯呼。”
乞丐却一摆手拦住两人,抚摸着肩膀盘着的毒蛇冷冷的看着齐御风道:“慢,我不信他这么半天了,还不毒发身亡。”
齐御风朗声一笑,抽出长剑,在雨中甩了甩剑上血水,说道:“我从小喝三聚氰胺牛奶、吃地沟油炸的油条、苏丹红腌的红心鸭蛋、化学物质造的人造鸡蛋、避孕药喂大的黄鳝、打激素的鸡和注水的猪肉、福尔马林泡过的卤肉,凭你这小筷子蛇还想咬我,它真是找死!”
“难道你不知这天底下有个地方,只要去呆上半年,出来之后便可百邪辟易,万毒不侵?”
那乞丐一听此话,登时便是一惊,心道他所说的种种奇毒,都是自己从所未闻,见所未见,急忙问道:“那是何处?”
齐御风一挺剑,喝道:“大学食堂!”说罢,长剑连挥,一连刺出七八剑直奔这三人而来,剑光所到之处,雨水崩飞,气势惊人。
这三人武器已失,又新死了一位,当下也不敢恋战,转头就跑,齐御风算好了方位,当下一剑劈中那和尚后脑,再一转身奔那头陀去时,却见余下两人已然跑出七八丈远。
他提气欲追,却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烦恶,头昏脑涨,几欲呕吐,当下一摸那毒蛇咬伤之处,只觉得火辣辣作痛。
他知道那蛇毒潜伏已久,现下已然发作,不由得心下凛然。
正当此时,他却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先前所拿出那三把飞刀被人抄走,接着只见雨丝中两道闪光,噗噗两声,那乞丐和头陀扑倒在地。
他不禁回头一看,只见何三七正笑吟吟看着他,手持着一柄飞刀,对他深施一礼,以示感激。
齐御风大喜过望,叫道:“你可算……”接着向前一扑,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次日,齐御风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郊外茅庐之中,周身伤势俱已被仔细包裹,当下他翻身起床,一脚踏出这茅庐,只见四野青青,俱是树林,大雨方歇,空气甚是清甜。
不远处何三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笑吟吟的看着他。
何三七见他起床,上前笑道:“好小伙子,这么快就醒啦。昨天你照顾我,现下轮到我照顾你啦。”
说着把馄饨递给他又道:“饿了吧,这碗馄饨给你……免费。”
齐御风白他一眼,也不多话,接过馄饨三口两口吃下,然后将馄饨汤也不放过,咕噜噜喝个干净,然后问道:“老何,这是什么地方?”
何三七道:“咱们在李家坞,离淳安县城也是不远。”接着皱眉道:“看来丐帮中定有叛徒,否则他们怎么能知道我躲藏之所。”
齐御风奇怪道:“怎么你还跟丐帮有了联系?”
何三七道:“老张便是丐帮的副帮主,你不知道么?”
齐御风嗔目结舌,心想以前那些日子,他仗着“顾客就是上帝”的身份,可没少戏弄那老张,老张也不言不语,只憨憨厚厚的傻笑,没想到居然有这等大的来头。
略一细想,想到后世什么南北太极门,辽东黑龙门,兴汉丐帮和东北独资的分公司穷家帮,不由得又问一句:“是咱们浙江境内的丐帮还是……?”
何三七笑道:“丐帮就是丐帮,从祖师范丹一直传到现在,自唐末大乱而兴,分什么浙江境内境外。”
齐御风不禁乍舌道:“当真没看出来,老张居然还有这等显赫的身份,那老何您……?”
何三七道:“我就是个卖馄饨的,全身家当就这一副馄饨挑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齐御风假意恭敬道:“了不起,了不起,自力更生,艰苦奋斗,那更是我辈少年人的楷模。”
何三七笑骂一句,继而问道:“你剑术如此高明,怎么内功却那么差?”
齐御风满不在乎笑道:“我修行日子还短,以后长功夫的日子长着哩。”
何三七摇头道:“非也非也,我昨天为你运功排毒之时,觉得你体内任督二脉虽开,但经脉运转之法,似乎粗陋了些。”
齐御风心道:“说什么内功浅薄,我学的这可是无数人争抢的《无相神功》,当初为了争这本经文,不知死了多少人呢。我自习练以来,也是裨益良多,受益匪浅。”
当下淡淡一笑,便对何三七所说,有些不可置否。
шωш⊕ttκan⊕¢ O 何三七见他不识好歹,当下举起一掌道:“你来试试?”
齐御风一阵莫名其妙,好奇的用手指一触他手掌,只觉他手掌轻轻颤抖,自己便仿佛过电一般,接着一股大力袭来,登时便承受不住,一个筋斗翻出老远。
何三七扬脖子一笑,问道:“如何?”
齐御风爬了起来,心下大惊,心道这一路所见,无论是那个马人鸣,刘正风,还是昨夜所见那五个,内功似乎都比自己强上不少,这何三七只是震荡内力,也不如何鼓劲,便能将自己推出去老远,这般功力,饶是苗人凤,陈家洛恐怕也是不能。
难道这明朝的内功心法,与清朝不同?
当下老老实实回来坐好,点点头道:“你这招的确厉害。”
何三七道:“以你所见,你练到什么时候,能达到这般地步?”
齐御风摇头沮丧道:“恐怕练一辈子都难。”
何三七点点头,继而骂道:“可惜了你这一身精妙的剑术,也不知是什么狗屁师傅,教出你这么个怪胎。”
齐御风道:“你别骂我师傅啦,我这剑术是百家之长,内功却是一位道士教的。”
何三七疑惑的看看他,问道:“那你现在有师傅没有?”
齐御风寻思苗人凤和胡斐至少还得二百多年才能出生,当下便摇摇头道:“我师傅还没出生呢。”
何三七翘起胡子怒道:“身为武林中人,当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齐御风也没脾气,当下笑嘻嘻道:“您说的对,我说错了。”
何三七也不纠结这小礼节,当下捋须做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目光看着远山说道:“咳,咳,既然如此,咱们雁荡山一派,一向也以拳、剑、内功三绝闻名,而且一直一脉单传,你愿不愿意……?”
齐御风低着头,木然摇头道:“我只吃馄饨,不卖。”
何三七说了半天,又卖弄神功,原本就是看中这少年能与贩夫走卒为伍,甘于恬淡寂寞,品性根底都是上佳之选,想传以衣钵,没想到居然被他一句话拒绝,当下不由得有点气闷。
齐御风心道,我并非此界之人,倘若将来走了,岂不是断绝了雁荡山一派,更何况要拜师学艺,自然要学那独孤九剑,拜了你为师,那风清扬老头门户之见如此严重,还怎么跟他打好关系?
当下他笑嘻嘻拉着何三七的手道:“老何,别那么小气嘛,不拜你为师自然有我的苦衷,你何必对你救命恩人沉着个老脸,来来来,笑一个。”
何三七本来还在感叹这等良才美质不能入他雁荡山门下,闻听此言,不禁哭笑不得,忙问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齐御风道:“我久闻华山派气功厉害,以气御剑,无坚不摧,君子剑岳不群也是五岳翘楚,门下大弟子令狐冲更是人中龙凤,我想去找他看看。”
何三七听闻,脸色古怪,盯着齐御风脸上看了半天,才悠悠说道:“可是君子剑岳不群,已经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