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突厥吐蕃使臣朝前走了一步,挑眉微笑着行了一礼,状似客气道,“听说大衍地广无垠,物资丰盛,我们边境各国其实也是愿意与大衍成为友国,只是想来看看大衍是不是有此诚意。”
赫连空还未接话,赫连玦缓缓扭过身来,扬了扬下巴淡然问道,“不知诸国的国君是为何意?”
突厥使臣突然上前一步,趾高气扬地看着赫连玦,直言道,“只要大衍向我们诸国各让出一部分地界,每国献上金银各万两,每年定期进贡几样珍奇异宝即可。”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纷纷暗自咋舌这些人的胃口可真不小,居然还说得如此轻巧仿若大衍理所应当如此。
画临面色凝重地看向诸位使臣,遂出列直言厉害关系,沉声道,“诸位使臣,几国交战定会使得各国民不聊生,劳民伤财,此时诸国对我大衍趁火打劫,只怕是损人不利己。”
徐廉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当即出言不逊道,“不过是些西域的蛮子,我大衍物阜民丰只需一举出兵即可将其尽数扫荡。”说着见到那西羌使臣正要出声,又是直言进谏对着赫连空朗声道,“皇上,断不可纵容这群蛮子放肆,朝廷应当即刻派兵前去围剿。”
赫连玦暗自勾了勾唇角,气定神闲作壁上观,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徐廉,悄然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徐廉说完退回队列中,静等赫连空做出决定。
赫连空此时早已是心如乱麻,忧心忡忡,满心焦急地看向画临,不知如何作答才好。画临刚要再次发言欲与使臣们周旋,突然一声重器坠地声传入大殿,众人皆是朝着那声响看去。
只见慕幽独身一人正提着偃月刀呼呼进殿,面色冷凝沉默不语,眼神冷冷地看向殿内那几个使臣,使臣们接触到她的眼神后居然不自觉地暗自心惊。
徐廉见到她后当即一个哆嗦,快速地看了一眼赫连玦,见他默然不语只是略微皱眉看着慕幽,徐廉暗自略一思索后眼睛盯着她手中的长柄大刀,甩袖高声呵斥道,“大胆,竟敢携持兵戈利器,九幽侯你难道要图谋不轨造反不成?”
画临始终静静看着慕幽提刀一步步缓缓走进大殿,心里略有担忧,面色坦然中隐隐有一丝紧绷,听到徐廉的话之后不露痕迹地看了他一眼,袖中指节微微握起。
正想出声为慕幽说话,却听到她仰着下巴,突然冷冷蹦出一句,“老匹夫你闭嘴。”众人听到这声如同冰刃的话语,又是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慕幽却只是冰冷的一记眼刀飞向徐廉,见他心有不甘地噤声不语,复又冷眼扫视了一眼使臣们,随即无视大臣们的诧异质疑以及谴责的眼神,旁若无人地突然一个闪身来到殿前。
慕幽忽略众人直接看向大殿上坐立难安的赫连空,抬抬下巴隔空问他,“嘉峪关失守了?”
赫连空无奈地点头,暗自搓搓手眼神有些闪烁地只说了一个字,“是。”话落后手心里全是湿哒哒的汗。
慕幽眉头微蹙声音沉沉地又问,“玉门关总兵跑了?”
赫连空低低嗯了一声,脑袋一偏轻叹了口气。
突厥使臣此时嘴角一弯,仰头看向旁边的慕幽,眼神不屑语气中尽是得意洋洋,又是大肆提起要求说,“想要我突厥大军及诸国骁勇之将停兵息战很简单,只需按方才的提议,大衍为我诸国割地献城,每年定期供奉宝物金银……”
话说到这里,慕幽双眸冷然地斜斜扫向几个使臣一眼,突然视线停留在突厥使臣的身上,那人的声音即时戛然而止,已经被慕幽瞬间一个动作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在场众人顿时一阵唏嘘,皆是一愣,看着滚落在地面上的那颗鲜血横流的头颅,只见突厥使臣的双目大睁,眼珠瞪着似是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徐廉双手微微抖了抖,皱眉间神色一沉垂眸暗自思索,赫连玦蹙眉看着慕幽,面上没有多余一丝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龙椅中的赫连空额头间瞬时又是起了一层细汗,紧张地握着龙椅把手,太阳穴突突直跳。
画临淡然看了一眼突厥使臣的尸体,又静静看向慕幽,心里已然知晓她要做什么了,担忧的眼神中有几分无奈。
慕幽没管那么多,大刀劈落突厥使臣头颅的一刻,又重新瞪视了一眼其他几个使臣,没给他们一丝反应,动作极快地几拳已经狠戾威武地揍在他们身上。
使臣们本是惊诧地看着地上不住流血的脑袋,暗自想着要不要声讨慕幽,继而再敲一笔,此时被她二话不说一顿拳打脚踢,顿时话也来不及说,纷纷四窜而逃一眨眼功夫跑出了殿外,却还有些心有不甘。
慕幽冷冷看他们一眼,面上表情十分不耐烦,语气冷然地说,“回去给你们头头报信,犯我中土者,杀无赦,快滚。”
说话间一挥大刀,刀刃呼呼带风,风刃拂过使者们的脸庞,将他们散开的发丝掀飞,顿时吓得使臣们浑身哆嗦,立即屁滚尿流抱头逃跑,一路上头也不敢回一下,脚下步子跑得飞快。
大殿里众人渐渐从怔楞中回过神来,徐廉咬咬牙哆哆嗦嗦率先开口质问,指了指地上染了一身血迹的尸体,激昂地忿忿喊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老子不来你来?”慕幽冷若冰霜的声音登时从殿外传来,瞬间响彻大殿将徐廉未说完点的话给硬生生截断,偃月刀随意地往肩上一抗霸气侧露地跨步重新走进殿内。
她又是一记眼刀瞪向徐廉,脑袋一歪冷冷地说,“再吵吵拿你祭旗。”声音中毫不留情,话落便不再看他。
徐廉见状果断闭嘴,看着她肩上的刀刃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群臣冷冷嘘气打着战栗皆是不敢妄加议论。
“我去去就回。”慕幽淡然地对大殿上如坐针毡的赫连空留下这句话,缓缓看他一眼,便转身提刀呼呼生风地走出殿门。
待众人再次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吹响一声口哨唤来枣红马,接着一个翻身稳稳跨坐在马背上,接着侧过脸来又静静看了眼画临,见他也正是静静地看向自己,她随即嘴角似有若无地轻轻扯动一下,旋即大喊一声驾疾驰而去。
马蹄声哒哒远去,大殿内一群大臣们皆是瞠目结舌呆愣一侧,待马蹄声消失又纷纷大梦初醒一般微微松了一口气。
赫连空对小喜公公一个眼神示意,小喜公公立即安排宫人将地面尸体处理干净。
顾云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地面上那一滩血迹,战战兢兢地走到画临身边,温声问他,“这侯爷是去边关了?”
画临缓缓点了点头,微微垂眸默然。
徐廉此时又壮了胆,回过神来又是举着笏板,朗声对赫连空说,“微臣觉得,九幽侯私自调兵离京实在不妥,恐怕这是要造反啊。”
赫连空面色一沉,摆摆手有些忿然地打断他,“她单枪匹马,哪有兵?”
徐廉顿时被噎得说不上话来,悄然又看了一眼赫连玦,见他此时双眉微皱似有所思,并未有任何示意,也便作罢不再多言,站在一旁静观。
画临一直静立一旁,面上毫无波澜,只是眼神微动,心中不免为慕幽此番离京暗自担忧,早料到她知晓了如今形势定会沉不住气,如今瞒她不得,最终只能无奈叹息等她平安归来。
赫连玦始终蹙眉沉思,本想趁此机会逼赫连空调离手中军队,经慕幽这么一插手,看来要另找机会了。心里又忿忿想着慕幽这脑子难道就是个摆设,竟然自己独身一人跑去边疆,妄想以一己之力击退十万大军,真是笨得可以。
赫连空见大臣们未再多言质问,立即挥手宣布退朝,起身离殿之时满是忧心。
画临缓步跨出大殿,脚步略沉地走着。
赫连玦跟上来淡然看他一眼,略一思索后说,“玉门关此时只剩残兵败将无人可用,侯爷此次冲动独行恐怕会凶多吉少。”
画临停住脚步,片刻后抬眸与赫连玦沉着的双眸对视,微微拱手沉声说,“多谢王爷关心,微臣相信夫人定会逢凶化吉。”
“左相不如与本王一同上书,劝诫皇上即刻派兵助阵,岂不更为稳妥。”赫连玦随即悠然开口,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状似无意地看他一眼。
画临淡然看他一眼,随即从容微笑,拱手道,“我相信夫人。”只留下这简单几个字,便微微颌首率先离开。
赫连玦看着画临坦然自若的背影,微微皱眉暗自思量,不消片刻便又勾了勾唇角,也甩袖踏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