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玦怒然瞪着她,冷声回怼说,“你以为自己这么厉害,不还是攻不下金陵城?”
慕幽闻言走了几步又停下,皱着眉折返回来就要揍他,赫连玦早有预判直接闪身躲开。
接着拍掌命人包了几个糖葫芦递给她,慕幽愣了下,拿过糖葫芦一把摔地上,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赫连玦神色怅然地看着她远处,抬手制止住准备上前拦截的士兵,面色阴沉地坐在帐中的软榻上。
荒漠夜晚天气无常,不时有阵阵夜风呼啸着钻入帐中,赫连玦坐在营帐中望着满目的佳肴美酒,只执起酒壶给自己斟酒,一口一口浅酌慢饮,最后觉得费事率性拿着酒壶直接喝了起来。
唐隐来到帐中的时候,掀开布帘见便是扑鼻的酒气,只见赫连玦斜躺在软榻上,神色黯淡意志消沉,一手支着脑袋眼神迷离地看向她,眨了两眼又缓缓垂下眸子,自嘲轻笑一声默然不语。
平常他心情烦闷时也总找她诉说情绪,有时惆怅,有时微怒,有时惋叹,有时落寞,可入今日这般失魂落魄之色却是甚少得见。
见赫连玦喝的醉醺醺的不停说胡话,接着就喝醉过去,唐隐不免觉得有些可怜他,便缓步走了过去,拿起一旁的披风轻轻给他盖在肩头,免得被钻入营帐的凉气所袭。
叶深本是跟在唐隐后面来帐里探望,将她方才的举动静静看在眼里,也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苏遗和赫连玦皆会对她情有独钟,心下对唐隐态度有些和缓。
思索中见到唐隐正要离去,叶深立马拦住她压低了声音说,“皇上醉酒,属下实在是不放心,唐姑娘懂医术又细心周到,烦请唐姑娘留下照顾皇上。”
唐隐闻言眉心微皱,想了一阵后摇头似要拒绝。
叶深知道她心软,见状又连忙请求道,“属下知道如此要求唐姑娘稍有不妥,只是这夜风寒冷,皇上大醉难免会着了风寒,还请唐姑娘能念在皇上平日里对姑娘颇为上心之处,稍加照看一下也好。”
唐隐听他说了这么多,犹豫一会儿终于是默默答应了,轻叹一声转身坐在了帐中另一处座椅中,安静候着。
叶深默默看在眼里不由欣慰,吩咐了侍女前来给赫连玦换好衣服,唐隐则守在床边,细心观察他是否有不适之处,见他眉头紧皱不知是梦到了哪样烦心事,偶尔有细汗冒出额头划过脸颊耳鬓,她就捏起丝帕给他一一擦去。
赫连玦似是在梦中被惊动了,皱着眉稍微翻了下身,正是将整个身子面向了唐隐,被子一角滑落了些,唐隐又是轻轻捏起被子欲给他盖好,忽然间看到他贴身里衣露出一块丝巾,疑惑之下抽了出来,竟发现里面包的是一缕头发,心下默然不语。
上邪从卫国回来之后性情大变,暴戾无常,苏遗了然是和青青有关也不便多说,上邪独自待在塔顶想了一整日,决定潜入皇宫去找赫连玦算账。
皇宫中,赫连玦在御书房研究地图,准备再度发兵攻打衡门,一手敲击着铺展在桌面上的地图,皱眉思索。
叶深在他身侧静立多时,见他想得入神,过了一会儿迟疑道,“皇有手握重兵,又有火箭这等威力强悍的武器,虽说目前火箭使用次数有限,但是不论是攻城还是杀敌那都是效果绝佳,何不直接将衡门铲平,彻底消除了这个障碍?”
赫连玦微微抬眸瞥了叶深一眼,继续看向眼前的衡门地图,摆了摆手沉声道,“袭击衡门之战,万不可强攻,还要取巧。”
“皇上可是有其他……”
叶深后面“计策”两字被另一个声音给半道截掉了,御书房突然进来一个人影,在他眼前一晃就出现在赫连玦面前。
“赫连玦,你敢让青青嫁给卫王。”上邪说话间指缝中闪出几点银光,那银针就欲向赫连玦飞去,紧接着冷声笑道,“这可是我练就的新毒,不致命却能使人痛不欲生,好好尝尝吧。”
赫连玦在他进门之时便已全神戒备,反应灵敏地躲开了全部银针,微眯双眸冷然看一眼落在桌边的银针,质问道,“毒妖这是何意?”
上邪见他居然躲掉了银针,冷哼一声语调不悦地问,“你又为何将青青嫁给卫王?”
赫连玦淡淡一笑,挑眉看着上邪,细细品读他气愤的神情,笑着客气道,“原来毒妖是关心青青之事,不如坐下与朕好好商议如何?”
上邪听他似乎话中有话,扬着下巴叉腰问道,“这么说和亲之事还能有变?”
赫连玦眼神示意叶深搬来椅子,好声好气地对上邪说,“毒妖请坐,不知何故对青青嫁人一事如此上心?”
上邪看了一眼那雕花的红木太师椅,随意坐了下来,斜依着椅背捏起兰花指,哼哼唧唧说,“青青是我朋友,我哪能看着她嫁给个比自己大那么多又不喜欢的人。”
赫连玦若有所思地看向他,笑得意味深长,“毒妖又怎知青青不会喜欢上卫王?”
“不可能。”上邪断然否决,“小丫头说过她不愿意嫁人。”
赫连玦点点头,继而紧盯着他面上神情,反问道,“可是青青此次亲口告诉毒妖,她不要在卫国待了。”
上邪闻言险些被自己一口气呛到,翻了个白眼答非所问,“你就说究竟要不要改变和亲之意吧?”
赫连玦见他急了眼,不慌不忙说,“只要毒妖愿意站在朕这边,帮朕一个小忙,事成之后皆可商量,如何?”
上邪想也未想,直接脱口问道,“何事?”
“为朕调制出断肠药阳春白雪。”赫连玦说话间似有若无地观察着上邪,见他似是皱了下眉,随即又说,“只要毒妖调制出此药,朕可以许诺暂且不给青青赐婚。”
“记住你说的。”上邪立即起身,话落便一溜烟闪出门外。
叶深站在一旁思量着他们方才的对话,见上邪已经走远,拱了拱手赞道,“皇上真是好计策,如此借刀杀人,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毫不费力重伤衡门。”
赫连玦唇边显出一抹浅笑,盯着眼前的地图看了片刻,将其重新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