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森啧了一声,弯了弯嘴角挑眉说,“不是在休息么?”说话间瞥了一眼退至一旁的珈蓝,继而又故作惊讶地调侃起青青,“莫不是你听到我的声音,专程前来迎接?”
青青顿时觉得他脸皮真厚,叉着腰仰着下巴不乐意道,“你太吵了,我都不能专心推算公式了。”
岑森当即皱眉看她,微微弯下身凑到她面前,学着岑渊波澜不惊的神情,假装严肃道,“我的声音如旷日清泉,听之使人心旷神怡,令多少禹都妙龄少女魂牵梦萦,你居然嫌吵?”
青青懒得和他费口舌,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你对我来说就是阴魂不散,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我可没时间和你理论。”话落转身准备关门送客。
岑森见她对自己态度这般冷淡,上前一步拦住她,忿忿道,“你皇兄都死了还这么傲气,聪明的话讨好讨好我,没准可以看在你孤苦无依的份上以后罩着你一些,省得你受别人欺负。”
一句话说得颇有几分得意,丝毫没有意识到青青瞬间愣住的神情,一张娇俏可爱的小脸变得煞白,双眸闪了闪木然道,“你说什么?”
岑森见她呆愣的神情以为是被他的话给震慑住了,更为得意地重复道,“我说让你以后多听我的,表现好了我可以保你不被别人欺负。”
“不是。”青青微微摇了摇头,眼眶略红,抿了抿嘴唇盯着他双眸说,“是谁告诉你我皇兄……你竟然敢咒他。”说着就握着双拳,气呼呼对着岑森一顿乱砸。
“哎,你住手。”岑森连忙躲开,挡着她雨点般不停砸过来的拳头,板着脸说,“我可没咒他,禹都城内外早就传遍了。”说完忽然面色一愣,才想起之前貌似岑渊交代过不得声张此事,脸色一变连声说,“完了完了,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岑森把话说完就逃命似的离开了质子府,好像生怕岑渊突然过来发现是他说漏了嘴。
青青难掩内心的震惊和悲恸,神情恍惚地站在殿门口,珈蓝也是震惊不已,想到今日下人们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过了半晌终于缓过神来,心疼地走到青青身旁搂着她肩膀给予安抚。
青青茫然地看了看头顶正值晌午的太阳,晃得眼眶涨疼,眼皮抖了抖便滴落一滴眼泪,接着两滴三滴,温热的泪滴坠落脸颊,虽是无声无息却愈加汹涌不止。
珈蓝揽着她的肩膀走回殿内,忍着心痛安慰道,“殿下,实际情况犹未可知,您可要振作啊。”
青青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眼珠微微动了下,紧攥住珈蓝的衣袖,仿佛只要手指一松她便会丢了全身力气,片刻后嘴里喃喃道,“皇兄,死了?”
珈蓝被青青的神情吓到了,很是担忧地抚着她的肩膀。看着她不停地流着眼泪却没有一声哭声,生怕她把身子憋坏,一直哄着劝着但都没有作用。
青青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始终伤心欲绝地一动不动坐着,珈蓝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也像是未能接收到,只觉得头疼欲裂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青青依着珈蓝的手臂昏了过去。
接连几天青青一直昏迷不醒,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奈何墙倒众人推,大夫只是第一天过来语气傲慢地随便开了些调理身体的药,没有多说几句话便着急离开。
珈蓝只有尽心按照药方煮好了汤药喂给她,但是这药效却没见有多少,再去请大夫看诊竟是无一人愿意前来。
眼看着青青这几日未见一丝好转,不但昏迷不醒,就连气息也愈加微弱,珈蓝急得眼泪直流,冒死跑去宫里求见岑渊。
宫门前的侍卫见到她立即把随身的长剑抽出,一把架在她脖子上,厉声道,“何人竟敢擅闯王宫,一边去。”
珈蓝止住脚步,略一思索后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其中一个侍卫,“我是质子府大衍帝姬的随身侍婢,之前曾多次随殿下例行进宫,几位该是见过的,此时有急事要面见卫王,烦请通融一下。”
那侍卫一把拿过珈蓝手中的碎银子,轻蔑地笑了笑将银子放进怀中,点头道,“如此说来倒是有几分眼熟。”说着忽然猛力推了下珈蓝,不耐烦道“有令牌吗?有王上传召吗?”
珈蓝面色一顿蹙眉未答,心下已然清楚这几个侍卫和那些大夫一样,皆是一些落井下石之人,思忖间又听到那侍卫极为狂傲道,“什么都没有也想进宫,赶紧走别挡道。”
想到还昏迷在床病情加重的青青,珈蓝看着更加焦急难安,望着几位侍卫对她不屑一顾的神情,咬了咬牙强作沉着道,“我虽没有令牌和王上的传召,但是帝姬如今重病在卧急需医治,即便大衍局势有所变动,殿下仍是我大衍唯一的帝姬,若真是在卫国有何不测,而你们明明可以提早禀报却刻意欺瞒,不知卫王日后可否会怪罪,毕竟君心难测。”
珈蓝说完见那几位侍卫面色有变,似有些犹豫,随即又冷声道,“若殿下今日真因为你们几位而有个三长两短,影响了卫王原本的计划,你们可觉得能够担当得起吗?”
此话一出果然将他们几人唬住了,侍卫们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回想着她方才那番话也觉得着实有理,王上态度如何终究不是他们这些底层小兵能揣度的。
于是那拿了银子的侍卫皱了皱眉,转而态度略微客气了些,摆摆手呵呵笑着说,“开个玩笑而已,公主殿下的随侍我们几位自是认得的,请进。”
珈蓝见他们态度转变,连忙跑进宫里,直奔御书房而去。
隋墨在外面将她拦住了,沉声询问道,“珈蓝姑娘是有何事如此慌张前来,王上此时正在处理公务不宜打扰。”
珈蓝忧虑不已,向隋墨求情道,“那就麻烦隋侍卫向王上通报一声,我家殿下接连昏迷了好几天,大夫开的方子没有起到一点药效,我去御医院请人也无人前去,请求王上派人给殿下诊治一下吧。”
隋墨见她刚说了几个字就已经忍不住流下泪来,话语间也是透着几分慌乱不安,看起来像是情况危急得很,只是岑渊刚刚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一时有些两难。
珈蓝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急得直接跪了下来,隋墨见状想要拉起她,但是她铁了心不见到岑渊便不起身,流着泪蹙眉道,“殿下现在几乎滴水不进,气息微弱憔悴得很,再这样下去恐怕……还请隋侍卫向王上禀报一声,就算珈蓝求你了,今日如果不能为殿下求得良医,我便长跪不起。”
隋墨见状思量许久,终究是冒着挨罚的危险推开御书房的门,正欲向岑渊禀报青青的情况,没想到岑渊直接开口淡然道,“去通知御医院的,派几个资历深的御医去质子府看诊。”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连头都没抬起来一下,交代完之后直接提笔批阅奏折,长出一口气又道,“勿要再容他人来打扰孤。”
“是。”隋墨沉声应答,自知刚才门外的对话全让岑渊听到了,思索了下又说,“属下定当交代御医院的人,将殿下的病治好。”
岑渊闻言微微抬起眼皮,淡淡扫了隋墨一眼,隋墨见了立即退出门外。岑渊手上的动作停住,不由皱眉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