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隐气火难平,喊着怒意说,“你这种蛇蝎心肠,满手血腥的恶人,定是不得好死。”
苏遗仍是笑,反问她说,“那你又是何人?”修长的指节捏气她玉脂般的下巴,幽幽地笑她,“你杀的人可不比我少,你手上沾的血也并不无辜。”
唐隐心中微酸,被戳中痛处,一股长时间萦绕心间的负罪感瞬间涌上心头,胸口隐隐作痛,柳眉也是拧了起来。
苏遗又是一声冷笑呵出,离她更近了几分,双眸轻微动了两下又说,“你以为你入了五毒还能够净身而出么?五年间,多少人葬身在你手上?欠下的债总归要还的。”
他话音刚落,便将她甩开,瞬间手里已是捏着一把琉璃匕首。拿着匕首在她面前晃了晃,刀刃被烛光一照,反射出一道明晃晃的光亮,映到她娇俏的面庞上。
苏遗随即低沉了声音继续说,“只要你趁慕幽不注意时,亲手将她偷袭除去,我可以向五毒长老们求情,免你一死。”见她听闻此话后,沉默着咬唇不语,遂又语气讥讽地补充道,“慕幽身为武将,驰骋疆场数年,她手下的冤魂也是数以万计,杀了她说不定你还能将功折过,免下阿鼻地狱呢。”
“好。”唐隐听他把话说完,随即沉声应道。
苏遗淡然地瞄了她一眼,随即指风弹了几下将她穴道解开,便将匕首递给她。唐隐眸光微动,接过匕首的瞬间,眸中一抹狠色稍纵即逝,立时刀锋一转,一道凌厉地亮光一闪,匕首的刀尖已是刺向苏遗的脖颈处。他似是早有预备,瞬间钳着她玉脂般光滑的手腕,刀锋又是一转便已逼向她喉咙。
唐隐只觉得脖间一凉,便听到苏遗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这五年来只不过是见你有些利用价值,为了用你的血液炼丹才留你一命,让你苟延残喘,如今蛊皇已消你便再无作用,与其夜长梦多倒不如将你就地解决,也好给赫连玦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唐隐脖间已被刀锋刺破,一阵刺痛袭来,已然溢出一道血来。唐隐已料定了自己此次是在劫难逃,只是紧闭了眼睛默默等死。苏遗见她这般,手上力道顿住,然后沉声问她,“你可有遗言?”
“我做鬼也会杀你报仇,你最好以后睁着眼睛睡觉。”唐隐眸子略微一动,却是十分平静地说道,声音从容没有一丝无波。
苏遗心中一股怒意汹涌,手上的匕首便要向她脖间深刺入几分。
“哎哟……”一声拉长的惊呼声突然从窗外传来,紧接着犹如一阵风袭来,风倏地打开,门板略微忽闪了几下方才稳住。
那阵风嗖地刮入房间,一个人影已经翩然而至,飘到了软榻上。来人长发如瀑,鬓边青丝发扬,双眉英气勃发,眸中波光潋滟,此时那潋滟中升起几分薄怒,正瞪着苏遗厉声说,“你敢!”
苏遗未看坐在软榻上的人,冷哼一声将唐隐放开,她身形略微颤了一下,方才稳住脚跟,双手撑着桌子勉强站立,心中乍惊上邪竟然也来了。她宁死也不愿再被他们带回离渊受折磨,转念已飞速抓起匕首直刺向自己的心窝。
叮的一声,上邪立时挥出一枚银针,动作轻然却瞬间将匕首打落在地。唐隐一没留神,玉手上柔软白皙的肌肤不慎被刀锋割破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上邪顿时双眼一眯,鼻翼微动,遂讶然说道,“师妹你这血怎么变味了呀?”
唐隐闻言声色冷然地说,“蛊皇早已被我自行消解,我现在毫无利用价值,只求一死。”
上邪眉头微蹙,啧了一声,只觉得可惜了。
苏遗瞟了两人一眼,冷笑着对上邪说道,“她一心想求死,不如成全她。”
斜靠在榻上的上邪顿时不悦,一挑眉梢说,“你再欺负小师妹小心我揍你。”说话间竟是一个闪身,飞速来到唐隐身侧,立即掐着她的手腕把脉。黛眉一拧,瞬间脸色沉沉地看了一眼唐隐,随后又看了一眼苏遗。
苏遗自始至终观察着二人,此时见到上邪神色竟如此凝重,心知他是发现了什么,便上前沉声问道,“怎么?”
却见上邪叹了口气,语调哀怨地对唐隐说,“师妹啊师妹,究竟是谁让你擅自把蛊皇消解的?”转而又是一声低叹,“本来你浑身静脉便受损严重,如今再没了蛊皇续命支撑,只怕生死难料余命不长了。”
苏遗闻言当即双眉微蹙,眸光一闪便掐着唐隐的脖子,厉声逼问她,“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一股怒火瞬间烧至胸间,如烈焰灼烧竟是难以抑制,说话间不由的力道重了几分。
唐隐身子虚软,被掐得几乎窒息过去,上邪见状立即制止苏遗把他拉开,随即尖着嗓子喊道,“你长本事了啊,当着我的面就敢欺负她。”
苏遗听了只是回头双目狠戾地瞪着唐隐,神情冷然,眼底却是燃着熊熊烈火,等着她的答案,却见她始终保持缄默,噤声不语,顿时气急反笑说,“这倒也好,免得我亲自动手,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上邪听了也转过身来,却是声音发嗲地向唐隐撒娇道,“师妹你倒是说啊,不然不知道哪天病发身亡了,到时候谁来陪我玩啊?”
唐隐闻言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微微侧身又是离他远了几分,突然却是一咳,嘴角又是一抹鲜血缓缓淌下,咬牙说,“我恨不能将你和苏遗千刀万剐,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说完咽了咽喉咙,强忍下一口腥甜。
上邪却是连连点头,爽快应着,“好,千刀万剐可比西厂的酷刑凌迟难度还大,一般人可没那个能耐做到,不过要是小师妹这么心灵手巧的人一定行,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受着。”
“你……”唐隐顿时气急,话刚出口便是又接着咳了几声,又是一滩血迹滴落在地。
上邪急忙去给她捶背捏肩,帮她顺气。唐隐立时将他推开,不料他却是如同狗皮膏药一般又粘了上去,还笑眯眯地说,“师妹你这大仇还没报呢,自己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苏遗见状只在一旁冷眼看着,袖中的双手却是暗暗攥起拳头,手上青筋暴起。
正在此时,只听吱的一声,门再次缓缓移出一条缝隙来,渐渐又打开一些。苏遗视线一斜,便见到居然进来一只咬着尾巴,铃铛叮当直响的小土狗,手臂微微一抬,一枚毒针正要飞出。
唐隐见状身形立即一动,却一个闪身挡在他身前拦下他的动作,随即说道,“不能伤它。”
这时苏遗看到狗脖子上挂的铃铛上,刻了小篆体的慕幽二字,冷笑一声说,“原来是慕幽的狗,正好可以炖狗肉。”
上邪是优雅一手托着下巴,跟着兴奋地说,“好,正好自己好久没吃狗肉了。”
唐隐一听到他们的提议,立即抱起团子,急忙说,“不行,这不是狗,是蒙古狼。”
苏遗闻言挑了挑眉,却是故意说道,“狼肉岂不更好。”
上邪过去转着眸光看了几眼团子,却是翘着兰花指,拈着丝帕呵呵笑了几声,便捂着丝帕戳了戳团子的小脑袋。
忽然一声嗷呜声,竟差点被它咬到手指,上邪立马轻抚着胸口说,“师弟这狗好凶啊,师兄我好害怕呢。”接着却又是哼了一声说,“这哪里长得像狼,分明就是一只小土狗,这大饼脸长得和慕幽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一家人。”
唐隐眉头紧蹙,心里不免担忧起团子的安危来,立时将它牢牢地搂在怀里,一心护着不肯交给苏遗,生怕他会过来抢。双眼紧紧地盯着他手指缝中的那根银针,她心知只消一针下去团子便会一命呜呼。
眼见那银针正要冷冷的刺过来,唐隐一急咬了咬牙闷声喊了一声“师兄”。
上邪闻言当即双眸一亮,瞬间风情万种地眨了眨丹凤眼,拈着兰花指对着唐隐一挥,柔媚地说道,“再叫一遍。”
唐隐虽是很不情愿,抱着团子的双手微微紧了一丝,却是又叫了他一声师兄。上邪一听当即闪到苏遗面前,把他手上的银针夺了过来,遂又对着苏遗说,“你干嘛呢你,怎么真么心思歹毒呢,小土狗是多么可爱的好朋友啊,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要吃它呢?”
一通话说的苏遗面色复杂,却只是视线阴鸷,狠狠地瞪视着唐隐,见此唐隐随即闪避着他的目光,不与之对视,随即摸了摸团子的脑袋在心里庆幸。
上邪此时心情大好,随口说,“师妹你不如跟我们回离渊,你喜欢狗的话师兄我就天天给你抓去。”
唐隐一听身子一颤,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到苏遗坚决反对道,“长老们坚决不同意这个叛徒再入离渊半步。”到时恐怕是再难活命,心里其实也不由得担心她的安危,便决议不肯让她再回离渊犯险。只是话一出口,却是淬着十足的冷意,只有眼底一抹颤动极难觉察。
上邪听了却是撇了撇嘴说,“几个老不死的有什么好怕的。”
此话一出,二人不由微微一愣,三人正是气氛僵滞中,外面远远的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已踱至门口。
苏遗立即抓着上邪一闪,躲避在屏风后面。这时便听到门口传来了叩门声,随着赫连空的声音传来,“汤姑娘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