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料到有此结果,已经派人去民间寻找圣手高人了,不多时便有结果。”画临握着她的肩膀,缓声安慰道,“夫人千万别担心。”
“嗯。”慕幽此时的心情仍是有些沮丧,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慕幽随即缓和了下心情,坦然地走到唐隐的房间里,看了看她随即坐下,对她宽慰道,“御医说了你这身子就是气血亏损严重,吃点补气益血的药膳好好调理,就会好转。”说着话的时候看着她的面庞,却是避开了她晶亮的双眸。
唐隐则是静静地听她说完,心知她是说谎,却也没有戳破,只是善意地对她笑了笑,为能交到慕幽这样一个真心的朋友而感到高兴。
慕幽走后,唐隐又继续在房间里研制孔雀翎的机关,她将原本七七四十九立方的暗刃,扩张改造成了九九八十一立方,共计五十三万一千四百四十一种变化。
如此,心里却仍是没有很足的底气,若要对付苏遗还是丝毫无把握,苏遗的武功在她的印象中都是含而不露的,对付她时都是一招致命的钳制,令她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唐隐不禁有些忧心,随即纤纤玉手一抬,支着头蹙眉思考着再改装精良一番。
门外传来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侍女走进房中,缓声劝说,“姑娘,御医开的方子已经熬好了,侯爷让姑娘早些服下。”
虽知道汤药对她并无作用,却也是不好推脱,随即直接拿过药碗,将那苦涩的汤药一口不落的喝完了。
侍女收了药碗,便颌首告退,唐隐继续低头苦心摆弄暗器。
此时的后庭石凳上,慕幽正坐在上面看着团子发呆,神情黯然无措,画临远远的走来,便看见她还是如此郁郁寡欢,心里不由沉了沉。
随即走到她身旁,缓缓坐下对她说,“天命无常,你也不必为此所伤。”
慕幽闻言并未搭话,随后手肘撑着石桌,抬起纤细的手指来支着额头,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缓缓抚着,随即又揉了揉眉心,低着脑袋神情落寞。
画临看她这样,便想起之前太后向他提起过,慕幽母亲在她幼时离世的事情,那时她也是眼睁睁守在母亲床榻上,看其离去而无能为力。想到此处,顿时心里像是被刀子不小心划了一道口子,顿觉得哀伤痛心,不由蹙眉,身子向着她倾了过去,便抬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画临神色坚定,向慕幽淡淡保证道,“我一定不会让唐隐有事,夫人务必要相信我。”
慕幽缓缓转过头来看他,便撞见他如潭水般沉静的眸子,一时间她神色稍有些疑惑迷茫,不知如何回应。纤细的手指上又传来几分力道,却是被他修长的手掌更紧握了几分,随即便听到他轻声道,“以后夫人的难过要分我一半,不然我会心疼。”
慕幽闻言微微愣了下,垂下了眼睑,闷声道,“我自己能行。”
画临随即摇了摇头,另一只修长手指抬起,直接指向后庭的枇杷树,朗声而温和道,“由这颗树为证,我此生愿意为夫人分忧解难。”自始至终双目紧盯着她,眸光炯炯而沉祥。
慕幽不由抬眸,见着他如此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顿时升起几分暖意,便也信他的话。不消片刻,她晃着脑袋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枇杷树缓声说着,“我是个武将,只会杀人伤人,却不懂救人。”说话间又看向画临,沉声说道,“这次若你真能救唐隐一命,便当我慕幽欠你一个人情。”后半句掷地有声,也是看着他明亮的双眸。
“好。”画临面色沉着地应了一声,微微缓了几分心神,修长白皙的手掌却是更握紧了她纤细的玉手。
慕幽稍微宽了些心,此时被他握着手便觉得很是不自在,正要稍一使力将之抽回来,却见画临随口很是自然地说,“我手冷,要夫人帮忙暖和一下。”眼中带了几分不多的请求,却是不好让人拒绝。
“呃。”慕幽一听他这话,顺着看了几眼他身上单薄的衣裳,衣角被风一吹微微打着颤,不由挑了挑眉说,“你怎么老不爱披外套呢,这天多冷。”
画临见她没将自己甩开,顿时露出如春风和煦的笑容,又是对她笑着说,“再冷的天,看到夫人就不冷了。”
慕幽顿时便翻了个白眼,眸光一转直接说道,“巧言令色鲜矣仁。”一句话说的顺畅利索,话落已不再看他。
画临听闻顿觉哭笑不得,只好摇了摇头,随后便顺势牵着她的手回房。
一路上,遇见了许多侍女侍卫们在府中穿行而过,不时有人偷偷地朝他们两人看来,慕幽就觉得头皮发紧,有点瘆的慌。实在忍不了便想将画里的手给甩开了,不料她刚刚有这个意思,画临便又紧握了几分,立即对着她默默使了几个眼色,这就想起他提过近几日金陵城谣言不利,便咬了咬牙又给忍下了。
刚到房间,慕幽立即甩开画临的手,在屋里一阵搜索,便找出了一件狐狸毛白色大氅衣,又走到画临面前把那白色大氅就罩到他身上,给他连头都包了起来。
“你以后出门就穿这个。”慕幽满意地看着画临整个人被她包个严实,想了下又说着,“要是再冷我就把团子的老虎皮被子扯来。”
画临只得无奈地看着她,见她确实以为自己是当真怕冷,对她的如此不开窍,也是没有办法地,随即却又对她微微一笑,只能默默地点头称好。
此时又想起之前大夫人的嘱咐来。
彼时大夫人拉着画临白净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白皙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慕幽这性子啊,吃软不吃硬,硬来的话她偏要和你硬碰硬撞死你不偿命,只能以退为进,慢慢让她发觉你对他的好,这样润物细无声的好,接受起来也能容易些。”
想到这些,画临也觉得他娘说的很有道理,便也没再打扰慕幽,而是自己径自走到书案前,抽出一本书来安静地看着。
慕幽则是趴到窗边,饶有兴趣地摆弄起唐隐送给她的机关鸟。房间里两人是各有各的兴趣,各自有自己事情做,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倒是相处的十分其乐融融。
机关鸟体型不大,不过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内部构造设计精妙,外形也刻画的精巧好看。慕幽随意的摆弄研究,轻轻一动机关,立时便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扇动翅膀在屋里灵活地飞了起来,过一会儿又飞回到她手里。
团子不知何时晃晃悠悠地跑了进来,脖子上的铃铛一阵叮呤当啷的响,慕幽听到声音便看过去,一歪头正见到团子过来,在她腿边蹭了蹭她的衣摆。
弯下腰去,伸手拿指尖点了点它的脑袋,她随即将机关鸟放到地上给它当玩具。机关鸟就在地上来回跑,团子便扑来扑去玩的不亦乐乎。
画临这时侧过脸来,见着团子呜呜低吼着追来扑去的,也是望着它笑而不语。慕幽看到,突然又对团子身上的铃铛好奇起来,便托着下巴奇怪地问他,“这铃铛上刻着什么字,我也看不懂。”
画临闻言随即一愣,唯恐她知道真相再去找赫连玦打架,稍微一思索便说,“铃铛上特有的小篆铭文而已,无妨。”
“哦。”慕幽似懂非懂地应了声,又说道,“这字还挺好看的。”
画临随即一笑,便已顺口说道,“夫人的名字当然好看。”说话间双眸看着铃铛上的两个字,轻柔的笑意缓缓扩散。
却没注意慕幽一听这话,面色当即阴沉下来,十分僵硬地扭过头,对他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画临闻声顿时暗自一惊,忙平淡地说道,“没什么。”淡然地看着慕幽,好像在告诉她刚才听错了。
慕幽见了顿时一拍桌子,气道,“我都听到了,这两个字是我的名字,杀千刀的赫连玦找揍呢。”话落便掳了袖子,抬脚就要夺门而出。
画临刚听到她的话,便立即上前拦着,此时已是挡在她的面前,柔声说道,“夫人别闹了,九王爷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呵呵。”慕幽一阵毫无表情的冷笑,反过来问他,“要是把你的名字挂在湖里的芦花鸭身上,你怎么想?”
画临顿时一窘,尴尬地说,“貌似不太好。”
慕幽又是冷哼一声,随即就说,“知道不太好就别拦我,今天老帐新帐一起算,非得把赫连玦揍得满地找牙。”
画临一听,连忙搂过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眸子说,“我有个办法可让夫人消火。”
见她停下来疑惑地看着自己,画临随即便去把团子脖子上的铃铛解下来,又命人找来了一对新铃铛,转身提笔在上面写上了“赫连玦”三个大字。字体清楚醒目,比之前的“慕幽”二字还大了一圈。
慕幽看着他写完,嗯哼了一声,算是对他这方法还算满意,挑眉说道,“这还差不多,有空请赫连玦来府上玩,看他啥反应。”话落,眼底含着浅淡的笑意,扬了扬下巴便抱着团子出去玩了。
画临见状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扶额感觉有点身心疲倦,暗自庆幸道总算是应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