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画临看着慕幽随意阔步而行,自己很是沉心地问她,“夫人可是错怪我了?”
“没有。”慕幽只是低声说道,语气清冷淡然,声音却有一些闷闷的。
画临见她似是在置气,便又试探着问她,“怎么了?”
慕幽随即皱眉,转身瞪着他道,“我想通了,不要以为我脑子不好使就骗我,你就是心怀鬼胎想要孩子,趁着我睡着就占便宜。”
画临闻言一时尴尬,抿着唇不说话。
正在此时,赫连空刚巧从金銮殿里出来找慕幽,忽然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听到那句画临占慕幽便宜后,当场就不乐意了,气得直跺脚地奔到画临面前,指着他的手指直哆嗦。
“左相你居然敢占她便宜?朕,朕饶不了你。”赫连空说话间,双目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慕幽看到赫连空跑了过来,皱眉说,“你怎么过来了啊?”
赫连空着看她立马拍了拍胸脯,扬了下巴说,“他怎么你了,朕给你撑腰。”
慕幽突然不说话了,一阵沉默后终是憋出一句话来,皱着眉说,“我晚上睡觉靠他胳膊上了。”说话间有些许不满地瞪了一眼画临。
“呃……”赫连空听完等了片刻,见她确是讲完了,悄咪咪地凑近她,低声问道,“只有这个?”
慕幽看着他的表情,略有不解,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挠着头说,“还有我晚上睡不太好,不过吃了药好很多。”
画临此时便淡淡开口,看着赫连空道,“微臣与慕幽是夫妻,这本是夫妻间的家事,难道皇上也要管么?”
赫连空一听,一腔热心当即就怂了下去,立即说,“朕就是说着玩,这不是关心阿慕嘛。”说话干笑了两声,转而便想着画临不会又变着法地给他补课吧。
画临又是沉声道,“夫人如今已经成亲,皇上再怎么关心也是男女有别,为防误会,还是早些避嫌好。”话落顿了顿,遂又补充道,“上次给皇上找的几位内阁大臣,皆是反应近日皇上功课很是不好,还望改正,为天下黎民苍生考虑。”
话一说完,便要拉着慕幽离开,慕幽却是没给他机会,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沉声说,“我想随便逛逛,你先回去吧。”
“我也去。”赫连空正准备抬脚跟上,却看到画临淡然地眼神射了过来,虽是平静无波,可还是硬生生把赫连空堵了回去。
赫连空看看慕幽,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画临,搓着手说,“有空吧,等有空。”说完还勉强挤了个毫不欣喜的笑来。
“嗯。”慕幽倒也不多言语,淡淡的应了下,直接搭着轻功飞出皇宫,去了金陵大街。
大街上此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地人群好不热闹,慕幽一个人随意走在街上溜达了好久,却发现越是街景喧嚣,她便越是迷茫。
不知觉已是随意地走到了一个茶馆里,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茶馆里说书先生正是提着嗓门打着快板呦呵,席间也不觉有人拍手叫好。
“自从这侯爷和这相爷成亲后啊,是貌合神离有名无实,据说这侯爷为了掩人耳目天天晚上打地铺,二人的关系简直是名存实亡啊……”
说书先生讲到此处,惹得底下看客一阵唏嘘嘀咕,还有人甚至大胆喊了起来,“这相爷生的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怎么就入不了这侯爷眼呢?”
此时说书先生又是一打响板,高声说,“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两个人当年啊,是硬被先皇逼着成的亲,这小侯爷在宗人府被关了一年,成亲当晚才被放出来,心里有气愤恨的很,当晚就领兵头也不回地去了西塞了,这二人马,没有感情基础。”
“哦,原来还有这事……”看客们又是点头说道,似是醒悟一般,各自议论了一小阵。
这时又有人热心地说,“那让左相来个霸王硬上弓不就行了?”
有人一听立即附和道,“是啊,简直就是风流美事一件啊。”
吧嗒一声,慕幽听到此处,纤细手指握着的茶杯当即被她捏碎。这时满堂人都在起哄,一片的呦呵喝彩声响起,并无人注意到她发僵的脸色。
说书先生摆了摆手,示意各位安静下来,众人又都禁了声响,竖着耳朵继续听。
只见说书先生又是摇了摇头,打了下响板说,“这位客官说的就不对看,这左相身娇体弱,侯爷身强力壮的,谁推倒谁还不一定呢。”
说到这儿,看客们又是一阵哄笑。
说书先生接着又说,“听说啊,在相府里是侯爷说一相爷不敢说二,侯爷指东相爷不敢往西,这左相是受尽欺负,夫纲不振啊。”
这话音刚落,却听得角落里砰地一声响,慕幽一拍桌子,怒瞪双眼,气冲冲地道,“你说谁欺负他呢,我才没欺负他。”
满堂看客刚被那一声拍桌子声,冷不丁地吓了一跳,纷纷扭头朝声源处看去,就见着慕幽拍桌子瞪眼的一番话,她这话刚一说完,结果茶馆中的人皆是目瞪口呆,面色微愣地看着她。
慕幽一个冲动后,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便阴沉着脸走出了茶馆,剩下一茶馆的人面面相觑,最后终于反应过来。
“呦呵,方才那是侯爷啊。”有人不由的惊呼出声,其余人心里也皆是暗暗一惊。
慕幽走在路上,心里却不由是沉沉的,她没想到民间市井的谣言这么夸大其词,不单是说她自己,连画临都被她连累,给描述的那么不堪,难怪他提议二人同床而睡了。
想到这里,她对画临也是多了几分理解,这下意识到今日早朝时对他的态度很不友好,反观他却一直默默地给她出主意,默默给她一支胳膊睡觉,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说,反而显得她自己格外气度小似的。如此,她撇撇嘴,觉得这事确实是她想多了。
“呦呵,糖葫芦嘿,好吃的糖葫芦……”
正走着,听到远处一声吆喝声,慕幽便看见迎面街道旁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径自走了过去,便顺手买了四个糖葫芦,一手拿了两个大摇大摆地回了府。
刚一进大门,便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只见相府大堂前摆满了箱箧礼盒绫罗绸缎,罗列整齐不胜繁多,各类金银珠宝奇珍异玩,还有各色样式的织锦丝缎。
慕幽举着糖葫芦,皱眉疑惑,正是奇怪不解,便看到前堂悠然走出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一身龙纹锦缎官服衬得那人更是器宇轩昂,见到她却是哟了一声。
慕幽一看来人,立即冷着脸淡然问道,“赫连玦你来干嘛?”
“自是来提亲。”赫连玦回答的也是爽快,说着伸手,白玉般的指尖一扫身旁那些琳琅礼品,又面露诚意地问她,“不知侯爷觉得这些够不够,不够本王再差人去王府取。”
“呵呵……”慕幽随即一声冷笑,面上表情微小,自知赫连玦骄矜自傲便懒得搭理他,拿着糖葫芦就要往后堂去找画临。
刚与赫连玦擦身而过,却是手上糖葫芦一动,被他一抬手间敏捷地夺走一串,旋即放入嘴中,饶是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随即又是灿然一笑便说,“侯爷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本王爱吃甜食,还特意给本王买来吃。”
话落,趁着她双手拿着糖葫芦不方便,又是顺手揪了一根,见到慕幽抬脚踹了过来,随即一个闪身便躲开了她的攻击。
慕幽顿时气得牙痒痒,把剩下的两只直接叼嘴里,掳了袖子正要去揍他,画临这时看到已是翩翩走到她旁边。
画临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慕幽,轻声问她,“夫人怎么了?”
慕幽接着咬牙切齿地说,“赫连玦抢我糖葫芦,抢了两个,一个豆沙馅的,一个糯米馅的。”说话间已是目露凶光。
赫连玦见状却是跳跳眉,故意当着她的面又咬了一口,更是笑得灿烂夺目,语气带笑地说,“蒙侯爷提醒,不然还真没发现这馅是如此可口。”
慕幽被他一激,当即便又抡起拳头,刚要冲过去,奈何又被画临拽着袖子不松手,她见状扭过头来很是气急地说,“那是我给你买的,你吃不着就不担心吗?”
画临闻言愣了下,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内心几分欢喜淡淡化开。
但见赫连玦此时幽幽地指着慕幽手上那两个,对着她扬了扬下巴说,“这不是还有两个嘛,侯爷将这两个给左相不就好了。”
慕幽听了忿然,沉声说,“这是我的。”
“侯爷莫要小气嘛,分左相一个呗。”赫连玦说话间笑意满满,可这话中语气傲然,令人不由产生错觉,仿佛这糖葫芦是他的一般,她这么强取豪夺毫无道理。
正是气氛僵持中,却听到一阵叮呤当啷的声音传来,便见着团子悠然地跑了过来,赫连玦朝它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就看到了它脖子上挂着的铃铛,上面还毛笔写着自己的名字,那几个字在他眼中更是显得尤为醒目。
赫连玦顿时冷笑,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说,“相府居然胆敢污蔑本王名讳,该当何罪?”
慕幽当即冷哼一声,纤指随即指着他说,“你上次在上面刻着我名字,怎么不说了,当我不识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