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宇摇摇头, 仍然坚持说:“我是习武之人,怎么会轻易染上瘟疫,你定然是弄错了。”
魏如意哪敢大意, 脸色略为惊惶, 对周围的随从吩咐道:“你们快把大夫找来替侯爷瞧病。”
“如意, 我真的没事。”他摁住太阳穴, 勉强站稳身子, 不想让自己倒在她面前。
她见他面色逐渐煞白,温度也不对劲,赶紧上去扶着他往屋内走去, 担心说道:“你们暂时先留在这里,承恩侯这边有我顶着。”
高明宇被安置在房间内, 刚想从床榻上起身, 却又被魏如意给摁了回去, 他敲了敲她的头说道:“我没事的。”
“那也得大夫来瞧一瞧才放心。”魏如意继续把他摁了回去,神情认真道, “平日里你对我那么凶,如今你生病了,难道就不能稍微听听我的话吗?”
他们平日里总是斗嘴,难得她也有这么关心自己的时候,于是便笑着说道:“好, 我便躺着就是, 如果大夫瞧了我没事, 外面还好一堆事情等着去处理。”
两人正在争论之时, 大夫面色匆匆朝着屋内走来, 替高明宇把脉一番,不料大夫面色剧变, 声音颤抖道:“承恩侯患的是瘟疫,只怕我也束手无力,这城中如今缺医少药的,大夫也没有几个,更重要的是城中的大夫如今还没想出治疗这瘟疫的法子。”
魏如意面色惊惧,似乎很难接受大夫所说,就算是他发烧或者是其他疾病都好,可这瘟疫稍有不慎就会夺走人的性命。
她抓住大夫的手,苦苦央求道:“一定要救救他,承恩侯不能把命丢在这个地方。”
高明宇还想支撑起身,眉宇一皱道:“我是习武之人,向来身体不错,怎么会患上瘟疫。”
大夫又替他细细号脉,瞧着他面色不对劲,叹了口气:“侯爷怕是有伤患在身吧,有伤在身的人再碰上这瘟疫,很难避开的。”
她顿时觉得心塞,紧紧握住高明宇的手,眼中一片伤感,他是因为自己受的伤,所以才会抵不住瘟疫的侵袭,她声音低低的道:“我对不起你。”
“如意,赶紧把手松开,你体质弱万一把瘟疫染了你,该如何是好?”高明宇赶紧把手撤挪开,她不愿意放手,他就硬是撤走。
魏如意满是担忧,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高明宇,你可不能死,一定要活着。”
“谁说我会死了,我的爵位是承恩侯,这可万分吉利,不会轻易丢了性命。”高明宇神情轻松,似乎不太担心。
她只觉得这人病糊涂了,明明得了瘟疫,不过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拧了胳膊一把,忧心忡忡的说道:“高明宇,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你治好的。”
刚说完,高明宇就晕了过去,她心头又是一急,跺了跺脚:“大夫,总能有法子先压制住现在的病症。”
大夫思虑片刻,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对她嘱咐道:“小姐,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了,这疫病老夫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拿这药方来吃着,也许能够起点作用。但是这药得在其他地方去弄,城里面吃的都快没了,更别提这药。”
她拿着这方子,顿时有些迷茫,只有方子也无济于事,她没法子弄到药,但是看着昏迷高明宇,她也只能想办法去找药。
大夫见她愁眉不展,犹豫了好半天提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小姐,你倒是可以去山上找找看,兴许有些药草还能找着,我把药草的模样画下来,小姐按照上面找就可。”
“那就有劳大夫了。”她感激说道。
等到大夫把药草模样画在纸上,她迫不及待的接过来,随从们本来想跟她一同去寻药草,可是被她回绝,这城中如今差人手帮忙,还是独自一人去为好。
山上的路可不好走,到处都是枯枝草叶,魏如意有些发愁,不知去哪里寻画好的草药,一直走到山上最高的地方,在一处阴凉地看到了几株需要的药草,她欣喜不已,赶紧采了草裹在布里。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悬崖边,风一刮有些头晕,她身子一倾,脚一滑就掉了下去,她惊得大叫一声:“救命啊!”
可是这山坡哪有什么人影,她继续往下掉,好在手抓住一根藤条,就就是她的救命稻草,眼巴巴地看着这藤条,一点点往上爬,边爬边咬着牙道:““这该死的高明宇,都是为你采药闹得,要是今儿把命丢在这里,我死的真冤。”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魏如意觉得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此刻也不嫌弃地上脏,她累的一下子坐在草地上,大大的喘了口气。
回到屋子的时候已是傍晚,她又亲自替高明宇熬药,以前在府中哪做过这些粗活,熬药的事情也是丫鬟们去做。灶上的柴火熏的她泪流满面,手一抹脸,没想到熏的更厉害,十分难受的紧。
她把药碗端到高明宇面前,语气放缓几分道:“承恩侯,我把药给你准备好了,起来喝一口吧。”
高明宇睁开双眸,坐起身来接过碗,有气无力的笑道:“我死了你应该开心才对,怎么见你愁容满面的,以后你一个人好好活下去,我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了。”
她在一旁听得有些迷糊,怎么都觉得这话很奇怪,莫名的问道:“承恩侯,你是不是说错话了,估计是病的糊涂了,我什么时候盼着你死?何况你是为我受的伤,这瘟疫也是与我有关,要是再让你丢了命,我这良心可过不去。”
“可是我这手无力,药都喝不下去了。”他满怀期盼地盯着她,整个人像个怏掉的草。
魏如意心软,心想着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份上,既然这药已经弄来了,自然是要让他喝下去的。她只能把碗又拿过来,神情无奈的道:“好吧,这次你生病了,我得好好照顾你,只是没有下次,我可不是端茶送水的丫鬟。”
“辛苦如意姑娘。”高明宇对她露出苍白的微笑。
她平时哪能有机会见他一副怏怏的模样,这个时候是欺负他最好的时机,不过她狠不下心,只能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给高明宇。好在他也十分配合,乖乖把药都喝了下去。
“可算是喝完了,不过大夫说了,这药也只能暂时压制住,不能根治你的瘟疫,以后该如何是好?要不我送你回京都去,那里应该有大夫能治好瘟疫。”魏如意开始帮他出主意。
“傻如意,这瘟疫要是扩散出去,可就麻烦了,咱们目前只能留在燕城。”高明宇摇了摇头,阻止她这个做法,不过心中却是美滋滋的,她总算对他上了几分心。
魏如意拧了拧秀眉,把碗往桌案上重重一放:“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你丢掉性命吗?子烨哥哥那边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话到尾处,她的眼圈也红了。
高明宇看着心疼,也不再为难她,指了指鹦鹉说道:“我带了只信鸽,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希望前来的医者能终结这场瘟疫。”
“信鸽送信到哪里去?”魏如意觉得越听越糊涂,有些不大明白他所做的事。
尽管心中有几分疑惑,她还是乖乖把纸和笔递到面前,高明宇无力的写下几行字,然后把信纸一折交到她手中,嘴角一扬露出个神秘的笑意:“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牢牢绑在鸽子腿上,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妥当。”
“好。”魏如意有些纳闷,不过只得按照他所说的去做,把信牢牢绑在鸽子腿上,这灰色的鸽子看着不起眼,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起到这么重要的作用,看样子他平日里养这些猫狗鱼鸟之类的,还是能够起一些作用。
她把鸽子放飞,看着飞入到天空的鸽子,心仿佛悬了起来,她不知道这鸽子会带来什么,也许是一种希望。
燕城的日子越来越困难,搭起来的粥棚每天都聚集了许多灾民,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也被隔离起来,高明宇不止一次劝她:“如意,你也不要总在我身旁待着,万一把瘟疫传给了你,我无法跟你府上交代。”
每每这时,魏如意大为火光,面色严肃道:“我要是不伺候你,这时候哪有丫鬟来照顾,谁都怕感染瘟疫,不过这场瘟疫好像和我无缘,偏偏也不让我染上,所以才能放心大胆的照顾你。”
高明宇躺在榻上,听着她的数落,反而有几分开心,黑眸定定看着她:“如意,不管你教训我什么,我都觉得开心,这些时日的确多亏了你照顾,否则我可能早躺进棺材板里去了。”
她明明知道这些话他是故意说的,不过也默默忍受,看在他染了瘟疫的份上,的确不好和他计较,只是抿着唇说:“高明宇,等你病好了,我再收拾你,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君子?”高明宇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纤细的身体好像与君子这话无缘,他噗嗤一声笑道,“你是小女子,不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