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听过一句话,那是扬州城最大的茶馆里说书先生说过的段子,他当时在讲我的轶事,那句话我记得清楚,他捻了捻烟叶,说的是:“唉,这年头的人渣总是需要另一个人渣来渣一渣他,他才会知道自己原本也是渣的。”
如此拗口生硬,我却记到现在。
前面那个渣自然指的是我,后面那个渣我不确定是不是在说汤擒。
我与他相识在扬州三月。
那日天气晴好,全城最著名的艺妓要开幕接客,名字好像是叫小绫儿,她弹得一手好琴,说起话来也是俏皮有余,在美女如云的扬州,她不靠卖身就已经成为了大多男人心中的独一无二。
我不在大多之列。
但小绫儿一直呆在我的厢间,不愿去看外面的争抢盛况。
“小侯爷,只要有您的一句话,那客奴婢就都不接了。”她用的是娇嗔的语气,末了又加了一句,“即使是天王老子前来奴婢也不接。”
我浅笑了一下,捏捏她的脸,“这又何必。”
“小侯爷~~”小绫儿用粉拳砸我,一派娇嗔,但瞬间变了脸色,因为门外射进来一枚飞镖,擦着我的脸颊而过,她惊吓地大喊一声:“有刺客!!快来人啊!!”
我抹了下脸,血沾染了我的手指,但我并未惊慌,而那位刺客也正好进来。
我见汤擒之前也遭遇过不少刺客,可能是我某方面的体质原因,格外吸引这号人,印象中的刺客无不是一袭黑衣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豆豆眼,还会对我大喊:“废人,狗命拿来!”
可汤擒身着一身白衫,长得风流倜傥,踏进房门时左手拿着一些散镖,右手拿着一把折扇摇啊摇,我心当场就醉了。
“小侯爷闵在,是吗,随在下走一趟吧?”
他说的问句并没有表疑问,那个问号简直多余,不过他的声音……就像酒酿一般沉郁性感,我当场又醉了一醉,硬是压迫着神识,问他:“小爷我若是不从呢?”
他浅笑了一下,三月春花开满地,“为何不去?你怎知去了就没有好事?”
我利索点头,“好,我去。”
“小侯爷!不可!”小绫儿以为我被猪油蒙了心,撕肝裂肺的提醒我,“来者不善,他不仅放翻了您的所有护卫,还伤了您,您要三思啊!”
“有什么好三思的,要是真想要你的命,刚才那镖问候的就是你的喉咙而不是脸皮了,”汤擒打断了小绫儿的话,继续说道:“一个男人畏首畏尾,难道是怕我轻薄了你不成?”
我心想,轻薄我吧,赶紧轻薄我,请不要畏惧权贵怜惜我,用力地轻薄我吧。
兴许我的眼神太过赤.裸裸,汤擒很不自然地撇了撇嘴角,“怪不得人说小侯爷身患顽疾,原来,是这么个疾。”
坊间传言,小侯爷闵在打娘胎里出来就患了绝症,有终生不愈的迹象,而那个绝症还有个别名,叫“喜欢男人”。
他们都说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死断袖。
但是却没人知道,闻名大岐朝的闵小侯爷,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