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甄国舅夫人生辰那日,薛琬和魏玳瑁早早地便来到了甄国舅府。
这甄国舅府素来十分低调,除了婚丧嫁娶这种大事,国舅爷不允许家中办花宴寿宴甚至连贵妇们经常举办的下午茶聚会也不允许办。
甄国舅夫人心里其实早就不爽多时了。
赚那么多钱,可是却不允许家里人乱花钱,那赚钱的意思在哪里?
所以,她恰好也是趁着这次和甄国舅闹翻了的机会,打算重整妻纲,将府中这荒废了的规矩都给捡起来。
她就是要办生辰宴。
不仅要办生辰宴,以后应季的花会她都要办,时不时还要请上几个要好的老姐妹听一听戏班子,乐呵乐呵。
看国舅爷能拿她怎么样?
老夫老妻了,他难道还能休了她不成?
国舅府很少办这样的宴会,所以接到请帖的人家都十分重视,几乎整个皇城的名门贵族都来了。
有的人家还好,派个一二位夫人过来充场面,有的却是阖家都出动,一时间,国舅府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因为来的人太多了,所以一个大厅坐不下,男客都在外院,女客也被分了三拨。
薛琬和魏玳瑁这一拨,都是年轻的女客,被丫头们引到了一处叫柳鸣苑的院子。
虽然与国舅夫人所在的翠鸣阁隔了一小块空地,但彼此门户大开,倒也可以遥遥望见对方,也算是离开不远。
薛琬和魏玳瑁坐定之后,她们这一桌便陆陆续续有人来。
有些是上次福林公主寿宴上见过的,那些人见了她们二人,小声嘀咕了几句,虽然也给了笑脸,但却再也没有搭理过她们两个。
还有两位薛琬从未见过。
魏玳瑁小声说道,“是秩陵侯的千金。”
秩陵侯家和承恩侯府情况差不多,这一代都是末代爵了,她们家的情况真说起来还不如魏家。
魏家至少还有兄弟在朝中出仕,也有姐妹嫁得很好。
魏玳瑁的外家可是江南鼎鼎有名的皇商。
但秩陵侯鲁家,却是差得远了。
到了这一代,鲁侯爷就只有两个女儿,也没有什么入仕途的子侄,夫人娘家也是寻常。
所以,皇城的名门大户的宴会,鲁家很少接到请帖。
这次若不是国舅夫人生气将整个皇城的名门贵族发了个遍,这对姐妹花,也没有机会出现。
薛琬点点头,“哦,原来是她们。”
前世,秩陵侯这对女儿,一个给了秦王作侧妃,后来随着秦王的倒台,那侧妃娘娘自然也是倒霉了的。
另外一个则是跟了郑王。
郑王算是陈王登基之后唯一一个善待的亲王了。
但到底曾经一起夺过嫡,这所谓的善待,也着实想烈火烹油,让人不得不将日子过得小心谨慎。
郑王约莫是害怕陈王找机会发落自己,所以,居然遣散了姬妾,只留了自己的王妃和两名生育过的侧妃在身边。
这位鲁小姐,便是刚跟了郑王没多久,就被遣送走了的。
像这样的情况,就算再返回家中,也不可能再嫁到什么好人家了。
所以鲁小姐后来就出了家当了尼姑。
也算她有缘,居然跟了妙慧师太,十年后,接替了师太的衣钵,成了如若庵的庵主。
魏玳瑁听薛琬语气,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认识她们?”
薛琬笑笑,“不认识,听说过。”
这对姐妹都是夺嫡的牺牲品。
她转眼看了一下屋子里的这么多张年轻的面孔,再过十年,居然只有半数的人还在。
也是唏嘘!
她收敛了神色,对着魏玳瑁说道,“局已经布好,今日我们什么都不必做,只管看戏就好了。”
魏玳瑁点点头,“就是为了看戏来的。”
她四下张望,“福林公主会来吗?”
薛琬笑笑,“我们都这样想,公主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吗?”
她指了指外头,“你看,公主已经到了。”
福林公主地位尊贵,虽然还未有驸马,但她这身份,也不知道该算已婚还是未婚,甄国舅夫人不敢造次,索性将福林公主留在了自己身边。
公主也不客气,就在国舅夫人上首坐下。
她的目光透过院中的空地,与薛琬的遥遥对望了一下,然后笑着冲薛琬点了点头。
薛琬便对魏玳瑁说道,“好戏就要开场了。”
甄国舅夫人笑着对众人说道,“虽今日是我的生辰,但老实说,也不是整生日,原不该这么兴师动众的。”
她顿了顿,“但我想,好些日子都没有和老姐妹小姐妹聚过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大家见见才是正理。”
福林公主笑着点头,“正是这个道理。甄国舅夫人平素深居简出,就连我,也是好久没有见过你了呢。”
她淡淡抿了口茶,“人的感情啊,就像这杯茶,若是长久不联络,这难免就要淡了。所以,我接到甄国舅夫人的帖子,立刻就应下来了。”
甄国舅夫人不知道福林公主和甄国舅之间的恩怨。
虽然福林公主名声不好,但是人家是第一公主,深受皇上宠爱,她的面子,还不得不给。
所以,甄国舅夫人笑着迎合,“公主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极是的。”
福林公主看了眼四周,疑惑地问道,“咦?这么大好的日子,国舅爷怎么不在?”
甄国舅夫人隐隐皱了皱眉,不过片刻后就又展露了笑容,“他呀,不喜热闹,所以这会儿还在书房里呢。”
她忙道,“公主恕罪,我立刻派人去请他来。”
福林公主立刻说道,“那可不必了,国舅爷既然爱清净,就让他在书房里好好用功罢了。我只是随口一问,可没有什么紧要事要找他。”
她接着说道,“说起来,国舅爷可真是个楷模!连陛下都赞不绝口,好几次和我说,让我向国舅爷学习,他财力雄厚,却还是过着低调简朴的生活,实在是万民之榜样也!”
甄国舅夫人心里吐槽道,“简朴个屁,他只是把钱都花到了看不到的地方罢了,对自己的享乐如此大方,偏偏克扣着家里人的用度,这个不准,那个不让的。实在倒胃口!”
她嘴上可不敢这么说,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公主这么说,可是折煞了他!”
甄国舅夫人环视一周说道,“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开始今日的午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