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肤色很白,这一点像他的母亲。
哪怕在坊间流浪十多年,风吹日晒雨淋,但却天生有白嫩的好皮肤。
所以,在去京兆府之前,薛琬就教给了他如何将自己的肤色变黑的方法,他用得得心应手。
但这会儿出现时,却是本来面貌。
天知道他这几日憋坏了,这是夜里已经歇下,但却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这才半夜三更跑来爬墙头的。
灰暗的夜色里,透着天边的月光,薛琬轻轻抚上他的脸,“你怎么来了?”
萧然一声不吭,就这样静静望着她,目光晶莹,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薛琬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这么委屈,是谁欺负了你,和我说,我帮你打他!”
萧然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薛琬的怀中,好半晌才抬起头来,“我……我要去郴州,找祖父说清楚。我要堂堂正正来跟你提亲!”
最近竞争对手实在太多了,而且实力大多都很强大。
他虽然笃信薛琬对他的情意,但自己的媳妇儿总被人惦记着,这感觉也很不爽啊!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不能再等了。
等萧家的人先来找他,自然是可以让自己处于上风。
可是自己主动现身去一趟郴州,难道还能少块肉?
他要尽快地明确自己的身份,找回自己的地位,然后堂堂正正地迎娶心爱的女子!
薛琬想了想,“也好。”
她忽然说道,“我听说我四叔曾经在郴州出现过,要不这次我们一起去,这样互相有个照应,做事可以顺利一些。顺便,我也想找一找我四叔。”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知道了。
连澈曾经说过,她和他的重生并不是上天垂怜,而是四叔做法。
这术法开启了轮回之门,让她重新回到了家破人亡之前,挽救了家人,改变了一切。
所有的事都意味着,四叔寻道,或许真的寻到了他的道。
说是好奇也可以算是好奇。
但更多的也是因为她想念四叔了。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有十几年没有见到四叔了。
而四叔,是她心里除了父亲之外,对她最好的长辈。
小时候,父亲常在国子监,回家了也是和母亲腻歪在一起,陪伴她的时间少之又少。
是四叔,带着年幼的她看戏逛街玩耍。
死后重生,她最珍视的家人中,四叔也是最重要的一员。
她,想要找到四叔。
亲口问一句你好吗?
亲口说一句谢谢。
哪怕这辈子的四叔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她就是很想要感谢他。
萧然本来还想要拒绝。
此去郴州并不是游山玩水,或许踏入郴州界的那一刻,就会陷入二叔布置的陷阱之中。
可以说,是危机四伏的出行。
但想到薛琬身负绝技,并不是寻常弱质女流,比起将她藏在身后,或许,她更喜欢与他并肩作战。
再说,她还有一手神乎其神的易容绝技。
她有足够的自保的本事。
关键时刻,还有自己以性命保护,此行,或许危机重重,但他发誓会让她平平安安。
所以,他便点了点头,“好,那我找个机会向陛下请去郴州。我们一起去!”
薛琬拍了拍枕边,“你过来坐会儿。”
萧然便听话地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
薛琬将头枕在了他胸口,有一搭没一搭地玩起了他的头发,“是不是最近皇城里的动静太大了,你有些着急了?”
她抬起头看他,“你是不是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很是担心?”
萧然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哪有贤淑的贵女说自己是煮熟的鸭子的?”
他顿了顿,却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我来之前特地看了看,你家的门槛却是比平时矮了。”
媒人疯一样地来说亲也就罢了,就连他身边交往的一些贵族公子,也开始张口闭口薛七小姐。
这让他心里颇有些发急。
薛琬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不过只是比个射箭而已,居然能传得那样神乎其神。”
她摇摇头,“不过这样也好,声明在外,既是枷锁,同时也是一种保护。”
如今,她已经成了皇城贵女心中的楷模,众女追随的对象。
有了足够的威望。
像侯大小姐这样的人,就是心里再讨厌她,也不敢再明着来和她做对了。
省了很多苍蝇那样的小麻烦。
也是好事。
萧然笑了起来,“那是那些人太大惊小怪了,他们没有见识过你的本事。”
若是叫他们晓得,她一个美少女居然还可以半夜去乱葬岗挖坟,设计将摄政王的宝藏一锅端,还能将前朝哀帝陵宫中的财宝取得,那还不将下巴都惊掉?
不,不能让那些俗人知道。
他们只会觉得她过智近妖,那时就反而不好了。
薛琬又将襄阳王府的事和萧然说了一遍,“你说,那日的事,是真的巧合,还是有意?”
萧然笑着说道,“你管它呢!我们行事隐秘,也未曾留下把柄,就算襄阳王怀疑什么,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他顿了顿,“再说,我们是帮他,又不是害他。就算他知道了是我们做的,难道还会恩将仇报不成?别想太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事,等来了再说,我和你一起抵挡便是!”
薛琬其实也深以为是,“嗯,丢开去不想了,我现在也算得上是日理万机,太多事等着我去处理了,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想为妙。”
她打了一个哈欠,“天色好晚了,你要不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萧然的脸颊立刻浮上了一片红晕,“这……这……不太好……”
薛琬咯咯咯笑,“就只是让一片位置给你罢了,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我好困,先睡了。”
说完,很快就沉沉睡去。
萧然微笑着望着她的睡容,睡梦里,这个女人褪去了所有的武装,变得温暖柔软,纯净得像一个孩子。
他低声呢喃,“好好睡一觉吧!”
等到她完全入睡,他这才悄然地起身,替她整理好被褥,然后才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