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晚荣已经跑出去了。郑晴不知道现在面临的危险有多大,给陈晚荣突兀之言绕得头脑发晕,忙从后追了出来,问道:“上谁的当了?”
“现在没时间说了。”陈晚荣加快了脚步,先去司马承祯的房间,敲门开。
司马承祯的道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一点世外高人的风范也没有,一见陈晚荣之面,笑呵呵的道:“小友,夜深了,还不歇息?是不是想与贫道闲谈?正好贫道有些化工问题要请教,你来得正好!”
看着一脸热情的司马承祯,陈晚荣为之一窒,忙道:“道长,要是我预料得不错的话,新月派马上就会到来,还请道长分头叫人,叫他做好应变的准备。”
“新月派要来?”司马承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兀自有点难以置信:“小友,你何以如此断定?”
这事说来就有些话长,要花一阵时间才能说明白,陈晚荣现在哪有时间解释,脸一肃道:“道长,这事以后再说,先应变为重。”
司马承祯知道陈晚荣没有把握断不会如此说,忙整理衣衫,道:“小友,贫道明白了,这就去叫人。”
“谢道长!”陈晚荣道声谢,转身就跑。直去王少华的房间,使劲捶门:“王兄,王兄,快开门。”少华已经见到周公了,给惊醒过来,兀自嘀咕道:“陈兄,时间还早呢,莫不是你要夜练?这也太刻苦了!”
“王兄,快去把弟兄们叫起来。再派人去给太子说,新月派这次的目标不是火炮,是我!”陈晚荣急急忙忙的解释原因。
王少华还没有清醒过来:“什么目标是你不是火炮?”
陈晚荣急得脚在地上一跺:“王兄,这次新月派的目标不是要得到火炮,是要抓我。龙武军那边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何以见得?”要王少华相信混了那么多人进去地龙武军那边是幌子。这难度很大。
陈晚荣知道不给他说清楚。他恐怕还要问。只得耐着性子道:“王兄。今天晚上你不是见到家外街上地摊贩了么?以前可没有。就是最近几天才出现地。这些人十有**是新月派地人装地。为地就是要抓我。”
得到鱼。不如要渔。火炮固然好。犀利无匹。不过。得到火炮比起得到制造火炮地工师。谁更有利。这答案是明摆着地。更别说陈晚荣会做香皂。会造香水。是一棵摇钱树。
王少华也是见事明快之人。心念转动之际顿明其理。惊出了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穿着衣衫:“陈兄。这可如何是好?回来地时候。我还以为那是长安夜景呢。没想到原来是新月派地人。陈兄。我们赶快去军营。”
陈晚荣苦笑道:“来不及了!我回来肯定给新月派发现了。不会让我走掉。我们现在一是做好应变地准备。二是派人给太子送信。希望还来得及!”
“陈兄。你去叫邵镖头他们。我来安排送信地事情。”王少华交待一句。趿着鞋。一边跑一边穿鞋。
陈晚荣应一声,小跑着去叫镖局的人。等到陈晚荣把镖局的人叫起来,赶来与王少华汇合,问道:“王兄,人都派出去了么?”
“派出去了。”王少华一点高兴之情也没有,反倒更加忧虑:“刚才我出门去看了看,府外的摊贩和食客更多了,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比起我们回来的时候更多了。这个新月派,真够狠的。”
事已至此,要急也是没用,陈晚荣对郑晴道:“等会,你和青萼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凡事依着陈晚荣的郑晴,这次不依了。很是倔强的道:“不嘛!人家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陈晚荣感动无已。心里温暖如春,脸一肃道:“不许胡说!听话,一定要照顾好青萼。青萼命苦,不能让她苦上加苦。”这是在给郑晴找事做,她才能照顾好自己。郑晴还没有说话,青萼就说了:“我的命是苦,苦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上一点点。小姐,你要照顾好你地心上人,我,你不用担心。”
陈晚荣心中发苦,瞪了青萼一眼。青萼反瞪着他道:“你以为你有个三长两短,小姐就会苟活?你要小姐万全,就得照顾好自己。”
郑晴一门心思在陈晚荣身上,要是陈晚荣出了事,郑晴绝对不会独活,殉情是必然的选择,陈晚荣一时语塞:“晴,能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事!”
“认识你才是我最大地幸福!”郑晴为幸福包围着。
“砰!”大门给人撞开了,一队人冲了进来。当先不是别人,正是和陈晚荣有过节的江丙楚。此时的江丙楚好象打鸣的公鸡,兴奋得紧,一双泛红的眼睛死盯着陈晚荣,得意的笑道:“陈晚荣,你也有今天。这是见面礼,送给你。”手一抖,两团物事飞过来,砸在陈晚荣面前的地面上,滴滴溜溜打转。
陈晚荣一瞧之下,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给王少华派出去送信的两个龙武军兵士。
人刚死去不久,生机未绝,眼珠还在转动,青萼看得真切,惊吓不住,叫声妈呀,差点晕过去。郑晴赶紧闭上眼睛,扶住青萼。
“兄弟,都是我害了你们!”派人送信一事是陈晚荣地主意,乍见两颗首级,陈晚荣心里过意不去,把两颗人头提起来,放到一边,躬身道:“兄弟,我一定要为你们复仇!”转过身,冷笑着问道:“他们是谁杀的?”
“我!”江丙楚只说了一个字,嘴角翘到天上去了。
“陈晚荣,你很聪明,连这都给你识破了。不过,就是晚了点。要是再早些,结局难以预料!”一个玉树临风般的书生,摇着扇子,大步而来。他身边跟着一个阴冷的中年书生。
陈晚荣紧盯着这个书生,问道:“你是谁?”
书生一抱拳,彬彬有礼:“在下忝为新月教教主。专程为陈师傅而来,还请陈师傅赏光,随我走一趟。”
“新月教主?”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是新月教主亲自来了,惊诧无已。
新月派非常神秘,新月教主更是神秘的代名词,无人知道他的身份和来历,乍见这个让人头痛的人物,众人谁个不惊?
陈晚荣抑止一下心神,冷笑道:“新月教主。见不得人的无名鼠辈!”
那些新月教徒喝声四起,恨不得把陈晚荣生吞活剥了。江丙楚更是借机大献殷勤:“教主,请让属下拿下陈晚荣这狂徒!”
“哈哈!”让人想不到的是新月教主不仅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嘴角一裂,讥嘲起来:“陈晚荣,听我一声劝,你那点心思就少用了,免得自取其辱。激将法,对我有用么?”
探听新月教主地来历,不仅是陈晚荣地想法,司马承视、王少华他们哪一个不是如此想?陈晚荣激他。他没有通名报姓,这在陈晚荣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居然如此好整以暇,还挺开心,陈晚荣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
“陈晚荣,你想知道本教主的名姓、志向,只要你加入本教,本教主遂你心愿又何尝不可?”新月教主淡淡而言。
陈晚荣冷笑:“不论你是猪是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这话已经够损了,他身边的阮大成都有些挂不住,眼里射出阴冷之光,盯着陈晚荣。新月教主却是笑容不变:“陈晚荣,你就别变着法子耍嘴皮子了,那对本教主没用。你无非就是想激怒本教主,一个不注意就说了出名姓来历,本教主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么?”
遇到这种人物,真是棘手。陈晚荣很是头疼。
新月教主接着劝诱起来:“陈晚荣。实话告诉你吧,你府四周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想求救,那是痴人说梦。你现在最聪明地选择,就是加入本教。本教主看在你是个人才的份上,保证不伤你地家人,还有这些镖局地人,我也不动。”
要不是把府邸给围了,两个龙武军也不会被杀了。看来,今天晚上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当务之急就是拖时间,希望能想出办法来。
陈晚荣哈哈一笑道:“贵教地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说实话,对贵教我还真不敢相信。请问教主,你用什么来表明你的真诚?”
“本教主的话,就是最好的真诚表示!”新月教主一副理所当然之态:“不过,你要怎样才相信本教主地话呢?”
对陈晚荣,新月教主下过一番功来研究,知道陈晚荣不是那种轻易屈服的人。即使抓住他的家人威胁,也不见得有用,最好是要他心悦诚服。
陈晚荣眼睛瞄着神气活现地江丙楚:“教主,若是你把他杀了,我们可以谈谈。”
江丙楚根本不以为意,嘴角一扯,连话都赖得说。
“他是本教的重要弟子,恕不能从命。”新月教主没有答应。
陈晚荣意在拖时间,他越是不可能的事越是可以用来说事,冷笑道:“教主,你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们何必再谈呢?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是想要我帮你们造火炮。没错,我是能造火炮,不过,我是不会给你们造。即使你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我也不如你所愿。无论我作出什么事,我的家人都会体谅我!”
郑晴没有说话,轻轻点头,无声的支持。
以新月教主对陈晚荣的了解,知道陈晚荣并不是随便说说,眉头一皱,问道:“你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因为他该死!”陈晚荣提高了声音:“他和我有生死大仇,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教主,我可以告诉你,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有他在,即使我加入新月派,他也不会放过我。会置我于死地。”
新月教主有些意外,问道:“你们真地有仇?”
江丙楚不知他的想法,如实回答:“启禀教主,陈晚荣和弟子之间是有些恩怨。刘思贤兄弟就是死在他手里,弟子这双腿就是因他给太平公主打断。”
“你恨他吗?”新月教主淡淡的问道。
江丙楚咬牙切齿的道:“启禀教主,弟子恨不得食陈晚荣之肉。饮其血。”
新月教主看着陈晚荣,问道:“要是本教主为你报仇,你可愿加入本教?”
陈晚荣不置可否:“你要我加入新月派,首先得表示你的诚心。你连一点诚心都没有,我们如何谈呢?”
新月教主眉头一挑,眼里厉芒闪现,朝江丙楚一招手。江丙楚兴奋不已的来到新月教主跟前,恭恭敬敬的道:“教主召弟子,不知有何要事?”
“江丙楚。这些年你为本教奔忙,出力不小,本教主永远不会忘记。”新月教主褒奖。
江丙楚脸上泛起了红光。眼睛特别明亮:“教主过奖了,那是弟子该做地,不敢居功。”
“江丙楚,要是让你为本教捐躯,你可愿意?”新月教主声音平静。
江丙楚想也没有想,胸一挺道:“为本教弟子愿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无怨无悔!”
“好!不愧是本教弟子!江丙楚,你放心,等事成这后,本教主会让你满门荣耀无比!”新月教主手起处,一掌拍在江丙楚的天灵盖上。砰地一声响,脑浆四溅,江丙楚眼睛瞪得老大,仰天摔在地上,兀自不信新月教主会对他下杀手。
谁也不会想到。新月教主真的杀了江丙楚,无不是惊诧不已。新月教众虽是心惊,却不敢形于言表,脸上跟没事似的。
陈晚荣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办法,没成想他真地杀了江丙楚,陈晚荣都在心里为江丙楚叫屈,头皮发麻。如新月教主这等人物,应该避而远之。
“陈晚荣,你的仇本教主亲手为你报了。你大可放心了。你若是加入本教。即为本教的副教主,只在我一人之下。”新月教主摆摆手。过来两个教众把江丙楚的尸身抬走了。
陈晚荣心里惊讶,脸上却装作很高兴:“教主,你的诚意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怀着十二分地真诚而来,我们可以谈谈。不过,要我为你们做事,就得满足我地条件。”
新月教主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你说吧。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胁迫一个人服从,和让一个人心悦诚服,这效果是完全不同的。陈晚荣关系确实太大,他是真地想让陈晚荣甘心为新月派做事。
“不得对我用强,不得伤害我地家人朋友!”陈晚荣开始提条件了。
新月教主笑道:“你既为本教效力,你的亲戚朋友就是我新月派的亲人,当然不会伤害他们。”这话表面上是在答应陈晚荣地要求,实际上是在告诉陈晚荣,若是陈晚荣不答应的话,那么陈晚荣的家人朋友就要受到伤害。
陈晚荣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接着道:“我什么时间做事,这得我决定,任何人不得强迫我。”
做事这事很有技巧,今天做了,明天也就会做。明天做了,后天就会做得更多,新月教主相信自己有这种手段,笑道:“没问题!“可是,你连江丙楚这种追随你多年的弟子都要杀,我又怎能相信你呢?”陈晚荣抓住机会挑拨一句。一边讨价还价,一边筹思脱身之计。可是,处此之情,哪里有办法。
龙武军军营,火炮库房外,两火炮兵当值,站得笔直。
夜色下,一群龙武军兵士走了过多,笑道:“兄弟,当值呢!”
炮兵火长回答道:“是呀!兄弟,夜深了,你们怎么不歇着?你们这样四处晃悠,可是有违军规。”
一个龙武军兵士笑道:“兄弟,睡不着,出来四处走走。没成想,居然转到你们这里来了。兄弟,里面是火炮吧?能不能让兄弟们开开眼?火炮这东西,我们早就眼热了,还请兄弟成全。”
“那可不行!没有将军的命令,我们哪敢把火炮随便给人看。”火长拒绝。
龙武军兵士不甘心:“兄弟,就一眼,我们只看一眼。”
“半眼都不行。”火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兄弟,你也是龙武军出身,怎么就如此不通情理呢?”龙武军兵士围上来,把两火炮兵围在中间。一个龙武军手一挥,这群龙武军抽出兵器,对着炮兵砍杀起来。
他们是突然袭击,满以为完全可以一击而中。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炮兵翻手处刀光闪烁,手里的横刀迎上来。
炮兵不过两伙人,而这群龙武军兵士三四十人,占了绝对优势,偷袭不成功,龙武军仍是不乱,拼命砍杀起来。人数优势马上就显现出来,只眨眼功夫,就伤了两个炮兵。
只需要有盏茶时分,就可以把这两火炮兵杀掉。就在这时,库房门突然打开,一群炮兵冲了出来,把龙武军围在中间,手里的武器指着他们,喝道:“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龙武军知道不妙,忙赔笑道:“兄弟,误会,误会!”
哥舒翰大步过来,冷笑道:“新月派的歹人,有什么误会可言?我在这里等地就是你们。拿下了!”
炮兵一拥而上,凡反抗者,一律格杀,只一会儿功夫就全部成擒。
哥舒翰处理好这事,大步赶往军营门口。只见王忠嗣在刘福清一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过来。哥舒翰问道:“王忠嗣,得手了么?”
“全部拿住了。”王忠嗣回答。
哥舒翰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事,总算解决了。”
王忠嗣皱着眉头道:“不好!外面的是吐蕃人、突厥人,还有契丹人,就没有一个新月派的人,这里面有问题。哥舒翰有些拿捏不准:“新月派谋划此事,而外面没有他们的人接应,不合情理。这问题在哪里呢?”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