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君王从明德宫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已经是冬末了,森林里那一望无际的林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无情的寒冬剥下了它们美丽的衣裳,它们只好枯秃地站在那里。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屋脊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入梦境。夜很美,可君王的心却怎么也放不开。他还是眷恋这里的一切,只因为这里有一个她,所以,无论何时他都要回到这里,尽管她是那样的厌烦自己,可他还是要回来,因为他怕她做噩梦时没有人陪在身边,她会孤独,害怕,怕她一梦惊形,没人给她擦去额上的汗水,没有人安慰她,哄她入睡。所以他又回来了,尽管她不欢迎,他还是回来了,他放不下她啊!

刚踏进寝宫,一眼便看到易罗正用锦被蒙着头,似乎睡着了,君王怕她闷坏了,便放轻脚步默默地走过去坐在御榻边角上,刚想伸手帮她拉下被子。

“酒喝得尽兴吧!”突然,易罗一把掀开锦被,神色有些讽刺地问。

“啊----------”君王下了一跳。他以为她已经睡了。

易罗坐起身问道:“两位姐姐呢?怎么不陪着她们?”

“孤王派宫车送她们回去了!”过了一会儿,见易罗不在吭声,君王只好自己脱去衣袍,翻身上床,易罗朝里挪了一大截,似乎要与他划清界限一般,君王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睡吧!”自己看了半晚的公文,又与皇后较了半晚,确实是累了,身子才刚躺到榻上,不久便沉沉地睡去了,临睡前,还帮易罗拉了啦只盖到半边身子的被子,喃喃道:“你也早点睡!”

似乎是在那个雾气氤瘟的湖边,天是湛蓝的,云是洁白的。阳光灿烂而又柔和,蚊风轻拂,碧树婆娑。无数不知名的山雀在枝叶间欢快地啼转鸣唱,寥廓的田地间,流浪坐在石上,易罗懒洋洋地偎在他怀里,两人紧紧地拥抱着,他用两条有力的臂膀箍着她纤细的腰肢,她用两条玉臂环勾着他的脖颈。两人谁也不说话,突然旁边来了人,是君王,他手里握着长枪,怒起冲冲地向他们冲过来,流浪一把拉开自己,拨出自己腰上悬挂的长剑,两人瞬间便扭做一团,易罗只能无助地在旁边看着,心像被什么撕成了两半一样难受。她知道他们在为了她拼命,可她却不知道该帮谁,一个是新欢,一个是旧爱,她只知道,不管他们谁受伤,谁被杀死,她都会痛,痛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为了不让两个人都死,只能她去死,她飞扑如两人之降,想让他的长枪和他的长剑同是穿进她单薄的躯体,也许她死了,他们之间就会化干戈为玉帛。可她却没有料到,当她冲入他们中间时,他们却同时仍掉了手里的武器,一人抓住她的左臂,一人抓住她的右臂,两人像两条恶狗争抢一块肉骨头私德,拼命的撕扯着她。“咔嚓”一声,自己这个柔弱的身体,竟被他们生生撕成了血淋淋的两半.........

“啊--------”她在一次从这个连续做了好几晚的噩梦中惊醒,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歪头一看,君王还在鼾然入睡。易罗只好翻身下床,独自出了侵宫,找了个台阶坐下,抬头仰望星空,极美的星夜,天上没有一朵浮云,深蓝色的天上,满缀着钻石般的繁星。 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亮晶晶的星儿,像宝石似的,密密麻麻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乳白色的银河,从西北天际,横贯中天,斜斜地泻向那东南大地。一直以来,易罗以为 星星都是充满了感情的,像顽皮的孩子,在稚气、执著地注视着人间,仿佛用那明亮的眸子讲述一个美丽动人的神话。星星就像调皮的孩子一般逗人喜爱。天空很美,可她心里总有个解不开的团,对与爱情,她的心是在也回不到当初了,沾了尘世情怀,就一辈子飘飘忽忽了,只为着哪一颗失落在远方的心叹息哀鸣。这里是后宫,她在这里,身与心俱被囚着,没有人能在被囚时还快乐自得。不是他在囚她,而是她自己囚自己。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眠,是为了那个梦吗?还是为什么今夜那一场宴席?心里隐隐有一股怒气在荡漾,她为什么要怒?是为了君王今天的表现吗?她怎么能气一个君王重色呢?他本来就该如此啊,况且哪也是她了见的结果不是吗?她还气什么,要知道“爱”是不适合用在帝王身上的,因为那会显得可笑,而且可悲。极冷的寒冬,不知坐了多久,一件衣裳悄悄爬上肩头。

君王极为浅眠,每次她只要稍微有一点动静,他都能感受到,他一直都不让自己睡得太沉,因为他夜里会踢被子,所以他必须时时注意到她,不让她夜里冷到,冻到。易罗一出屋,他就跟着出来了,看见易罗独自坐在寒冬里,他的心比任何一个人还藤。他注意到了易罗身上只穿了件单衣,却没注意到自己也一样只穿着单衣站在寒冬的夜里,他记得给易罗披上件外衣,却忘记了给自己也披上一件.........这个人,会记得她的点点滴滴,关心她的点点滴滴,一切只因为是她而已,如果是别的女人,他大可不必去理会她们任何的情绪,更不需要迎合她们任何一点,就因为是她,所以,他甘心在爱里沦陷,做那个曲意逢迎的人。